苏梓柠也不看他,直接绕过继续走,手却被狠狠攥住。
陆衍霖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愤然:“你准备跟沈言墨结婚?”
听到这话,苏梓柠一头雾水,他到底在说什么?
明明心里万分不解,可又被他一口咬定的模样气的越发倔强:“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质问我是不是跟别人有感情,跟别人结婚?”
说着,想挣脱他的手,但没有丝毫作用。
她泄了气,索性扭过头不去看。
陆衍霖眉头几乎快打结:“你寄给我的信里,说你已经打算开始新的生活,而且说沈言墨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
闻言,苏梓柠错愕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脸认真的陆衍霖:“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还说我喜欢沈言墨?”
“我说的明明是知道徐队长给我正名了,你知道我根本没背叛你最好,但我爸在这儿需要治疗,我也有工作,暂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根本没提过沈言墨一个字,而且我等了你一个月,都没等到你的回信。”
听见这番与信件完全不符的话,陆衍霖也愣了:“你没收到回信?”
苏梓柠摇摇头,收发室的小田都被自己问烦了,怎么会收到他的信。
陆衍霖松开手,从怀里口袋拿出信。
苏梓柠接过,翻开一看,眼睛立刻瞪得老大:“这……”
字迹是她的,可内容完全不一样,但她很确定,这不是她写的。
“这不是我写的!”她急切解释。
陆衍霖沉默,如果不是这封信,苏梓柠又迟迟不回应,他不会找到这儿来。
“你的信给谁看过?”他沉声问。
苏梓柠细想着:“我写完以后直接送给收发室的小田,然后就送信去了,不可能……”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止住,莫名想起那天沈言墨看见陆衍霖的信。
而所有信件记录都要由他看过签字才能处理……
苏梓柠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邮电局走。
陆衍霖拉住她:“你又去哪儿?”
说话间,他额角的青筋隐隐作痛,这女人怎么老想着走,就不能老老实实在自己跟前待会儿。
苏梓柠脸色难看非常:“找沈言墨。”
第18章
听见她要去找沈言墨,陆衍霖脸一拉,还没开口,又听她语气愤然:“他以前上学就模仿过我的笔迹,他又是收发室的主任,除了他,还有谁能干出这事。”
苏梓柠气的面红耳赤,只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沈言墨面前问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陆衍霖表情缓和了些,只觉好像自己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收紧抓住苏梓柠的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先把我们的问题解决。”
苏梓柠一怔,不自在后知后觉地爬上了脸颊:“我们的问题……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怎么说清楚了?”陆衍霖反问。
苏梓柠噎住,竟然回答不了。
似乎还真没说清楚……
踌躇间,她努力拼凑着字眼:“我……我在这儿挺好的,我们也已经打了离婚报告,说起来已经没关系了……”
“军婚在公社打的离婚报告没有用,我们还是夫妻。”
陆衍霖面不改色,就像在做汇报般正经。
苏梓柠愕然,办手续时,徐庆也没跟她说过啊。
空气一下陷入寂静,街道上人还不算多,只是陆衍霖的军装很瞩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苏梓柠抿抿唇,想打破这微妙的气氛:“你怎么来这儿了?是出任务吗?”
“我请了四天假,后天就得归队。”
面对陆衍霖的回答,她心微微一动。
在她两辈子的记忆里,陆衍霖是从没请过假的。
从阳山村到沪南,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也就是说他在这儿也待不过两天。
“那你住哪儿?”苏梓柠下意识问。
陆衍霖看着她,没有说话,似是在等她的话。
苏梓柠也看着他,以为他在介意什么。
就在两人对视时,苏岩的声音响起:“柠柠,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回家啊?”
两人转过身,只见他领着装满菜的网兜,从路口走过来。
见陆衍霖也在,苏岩面露诧异:“衍霖?你怎么……”
没等苏梓柠解释,便听身边的陆智依譁霖叫了声:“爸。”
苏岩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叫自己,或许是常年被打压,被一个营长叫‘爸’竟然让他有些无措。
他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衣服,哎了好几声后看向愣住的苏梓柠:“柠柠,带衍霖回家吃饭啊。”
最后,陆衍霖用车载着两人回了家。
厨房里。
苏梓柠正洗着菜,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客厅沙发上的陆衍霖。
他坐的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眼神炯炯有神。
借着倒水的机会,苏岩拿着水壶进来。
“衍霖咋来这儿了?”他压低声音,“是来接你的?”
苏梓柠摇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陆衍霖来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有他那句‘我们还是夫妻’……
见她不说话,苏岩也没有多问。
之前的事她也都跟他说了,女儿和女婿之间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
吃饭时,或许是喝了几杯酒,苏岩对着陆衍霖滔滔不绝起来。
因为担心他的身体,苏梓柠起身就要收走酒杯:“爸,您身体还在恢复,别喝了。”
苏岩立刻醉醺醺护住酒杯:“不行,今天你别管我。”
说着,好兄弟似的抓住陆衍霖的手。
“衍霖,我这辈子没求过什么人,今天,就此时此刻,我求你以后好好对柠柠。”
第19章
苏梓柠脸色微变:“爸,您……”
“我会好好对她。”
陆衍霖看向她,冷毅的脸庞认真地像许下一个庄重的诺言。
苏梓柠心跳莫名一停,也忘了劝。
得到陆衍霖的回答,苏岩放下心似的,重重拍着他的手:“好,好……”
说着,眼眶突然就红了,人也陷入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低落:“我都没想过我还能活到现在,可是我又不觉得我还活着,现在谁还叫我苏老师,谁还敢叫我苏老师……”
他喝了口酒,声音多了分哽咽:“柠柠是我女儿啊,是我的宝贝女儿,我想跟别人说,我女儿很聪明,一定能考个好大学,以后文化肯定比我还高……”
“可是……他们不让我认女儿了,我不能认,我一认,柠柠就真的是‘臭老九’的女儿了,但……”
苏岩突然落下泪,像个孩子似的望着身边的苏梓柠和陆衍霖,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不是‘臭老九’,我是苏岩,苏老师,柠柠是我女儿,是我女儿啊!”
说到这儿,他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看到这一幕,苏梓柠也忍不住,扭过头低泣。
上辈子她自从下了乡就再没见过父亲,被陆衍霖送进监狱跟愧于见他,以至造成终生之憾。
即便重来一世,她也永远体会不到,这十年里,父亲是受着怎样的煎熬和折磨。
他曾经的一身文人傲骨,已经被消磨到只剩下一个叫‘苏岩’的名字……
陆衍霖没有说话,而是将手轻轻放在苏岩颤抖的肩上。
他知道这个年过五十的男人需要痛哭一场,才能彻底摆脱那十年的留下的阴影。
苏岩哭够了,又给陆衍霖倒了杯酒。
眼见陆衍霖要和,苏梓柠忙擦掉眼泪拦住:“别喝了,你还得回部队。”
“后天才回。”
陆衍霖拂去她的手,跟着苏岩喝了起来。
见此,苏梓柠也没再阻拦,坐到一边看他们跟好兄弟似的谈天说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夜渐深,苏梓柠把苏岩扶回房睡下。
出来时,见陆衍霖趴在桌上,俊朗的脸醉的通红。
看了眼沙发,显然容不下他那高大的身材。
可家里也只有两个房间……
她叹了口气,吃力地将他扶起。
男人好像一座山,压在她娇小的身体上。
温热的呼吸洒在肩窝,让苏梓柠浑身颤了颤。
她努力忽视心跳的混乱,半抱半拖的把人扶到床上。
脱了鞋,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借着台灯的光,苏梓柠坐在床边凝望着睡着的陆衍霖。
葱白的指尖摩挲着他的眉眼,她顿觉眼眶有些发酸:“我好像忘记自己已经重生过了,可是却又能想起那三十年在监狱的点点滴滴,衍霖,其实是我该好好对你……”
话音刚落,手突然被攥住,惊的苏梓柠屏住了呼吸。
陆衍霖闭着眼,嘴里呢喃着:“苏梓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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