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玥宛沈迁免费阅读-主角叫陆玥宛沈迁的小说
时间：2023-03-28 11:03:0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你的眼角膜刚好和枭寒匹配，只要你在这份死后捐献协议上签字，然后主动跟枭寒离婚，我可以帮你。”
陆玥宛抬头看着季芸，喉咙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上下不得。
“老爷子知道这事吗？”
哪知这时，季芸又拿出了一张检查单扔在陆玥宛面前。
陆玥宛看着检查单上的字，瞳孔皱缩！
——临床诊断，终生不孕。
“这是你的诊断单，只要爷爷看到，他肯定不会再反对离婚。季家不会要一个又瞎又不能生的媳妇。”季芸一字一句的说着，如同宣告陆玥宛的命运一般。
陆玥宛手臂的僵硬感如同潮水侵袭而来，她强撑着无力感，看着那两张替她决定好未来的纸，无话可说。
季芸或唐觉得说的太狠，表情缓和了些，语气也变成了劝诫：“你放心，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帮你爸出来。”
“好好想想，你要是再拎不清，你爸就真的完了。”
季芸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陆玥宛低头看着那两张纸，手臂僵硬，怎么也抬不起来。
从小跟随她的方姨，端着水和药走到陆玥宛身边：“二小姐，该吃药了。”
陆玥宛回过神，强按着发抖的手去接药碗。
可她的手刚拿到碗，手指一僵，“嘭！”得一声，汤药撒了一地。
方姨这才发现她病情发作了，一边弯腰收拾，一边道：“我这就重新给你端来。”
“算了，方姨。”陆玥宛叹了一口气。
医生说她得了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就是‘渐冻症’，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不能治愈，吃药又有什么用呢！
方姨偏过头，隐隐叹了口气，静静地重新去厨房煮药。
方姨走后，陆玥宛等身体恢复了些才重重地喘了口气。
次日，陆玥宛照常扶沈迁去办公的地方。
等到书房，沈迁不耐烦地将她一把推开。
陆玥宛却没有走，她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晨光下沈迁的侧脸轮廓，迷茫了。
明明他是自己丈夫，可她却觉得他是那么遥不可及。
陆玥宛轻轻地伸出手，却又落寞的收了回去。
良久过后，她看沈迁放下了耳机，才轻唤道：“枭寒。”
“说。”沈迁冷淡的丢给她一个字。
陆玥宛握着拳，迟疑了半响，才缓缓开口：“我爸的事，你知道吧？”
沈迁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子，语气冷冽：“如果你想为了你爸的事来向我求情，劝你死了这条心，挪用公款的后果你不会不清楚。”
还未说出口的乞求就已经被狠狠掐断。
陆玥宛咬着下唇，望着沈迁冷漠的眉眼，酸涩的眼眶浸着眼泪：“如果，我用你最需要的东西换呢？你能帮我吗？”
沈迁眉头微蹙：“什么东西？”
“眼睛。”
这场谈判，最后以她被沈迁扔出书房结束。
沈迁根本不信她。
陆玥宛靠着墙壁站了唐久，才疲惫下楼，找到方姨：“我回家一趟，如果枭寒问起，你就……”
她顿住，视线放在了楼上。
沈迁那么讨厌自己，又怎么会问她的去向？
她咽了下剩下的话，眉目尽是一片哀伤。
唐宅。
陆玥宛还没走到家门口，忽然止住了脚步。
只看门外，她的长姐唐思雨将男友卓易的手甩开，一脸冷漠：“不要再说了，你赶紧走吧。”
卓易却将她抱在怀里，“我不会走，我知道现在唐家出事，你担心我才态度大变，我不怪你。”
唐思雨一寸寸扯开卓易的手，而后缓缓摘下了订婚戒指，丢在地上。
“我早就不爱你了，和你谈的四年，也不过是个备胎罢了。就算没有家里的事，我也迟早会和你分手。”
卓易站在那里，不敢相信地看着唐思雨。
唐久后，才自嘲道：“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好，打扰了！”
卓易说完转身离开，背影全是孤寂。
唐思雨眷恋地看着对方离去，良久后才将地上的戒指捡起，小心翼翼的攥在掌心。
转身就与不远处陆玥宛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姐。”
陆玥宛眼底藏着心疼，她知道她姐比任何一个人都爱卓易。
唐思雨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你满意了？”
她说完，再也不看陆玥宛，走进了院中，“嘭”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陆玥宛慌乱着拍打着院门，语气颤抖：“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让我进去好不好，妈还好吗？我想看看她。”
她怕这次不见，以后就见不了了。
院门内，唐思雨紧紧握着拳，怒吼的声音将陆玥宛的动作打断：“快滚！唐家不伺候季家少奶奶！”
听罢，陆玥宛诧异地放下手来，她不理解长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她垂着眼帘：“是因为爸吗？我会救他的，咱们这个家，散不了。”
可回答她的是无尽的寂静。
秋风阵阵，一场秋雨很快就落了下来，陆玥宛全身被淋湿。
淋了雨，她的病又发作了，全身僵硬发冷。
她看了一眼唐家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拖着僵硬的步伐离去。
院内，唐思雨同样站在雨里，听到她离开的声音。
她垂落地手紧紧攥着，牙贝紧咬。
如今，父亲被陷害，唐家很快就要查封，她回季家，也好……
而陆玥宛没有回季家，她淋着雨到了拘留所。
“吱——”
房门打开。
唐荣一身囚服，戴着手铐步履蹒跚的走出来。
“爸。”
陆玥宛站起身，看着父亲满头白发，仿佛老了十岁，她眼眶顿红。
“悠悠？”唐荣看见她，死灰般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唐光芒。
他隔着玻璃抚着陆玥宛苍白的脸，眼泪伴随着哽咽的声音不停的落下：“孩子，你怎么这么瘦了？在季家过得不好吗？”
陆玥宛闻言，将眼泪逼回去：“爸，我过得很好，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枭寒答应我会帮你出来的。”
唐荣听到她的话愣了愣，唐久才开口：“囡囡辛苦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时间到了，唐荣离开。
陆玥宛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回到半山别墅，她准备再次去求沈迁，她站在书房前。
还未敲门，就听书房内，沈迁助理的话从半掩的房门中传出来。
“唐荣在监狱死了。”
第四章 她回来了
秋末的雨带着一丝初冬的寒意，陆玥宛站在阳台，眺望着唐家的方向发了愣。
因为总裁岳父挪用分公司公款一事，陆玥宛被勒令不允许参加葬礼。
她站了两个小时，已经发病三次。
但陆玥宛明白，即使自己站上两天两夜也是徒劳。
她爸回不来了。
“小姐。”方姨打着伞站到了陆玥宛身边，心疼地劝道：“进去吧，一会儿还得去季老爷生日宴会呢。”
陆玥宛低下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不断的落下：“方姨，我想回家……”
方姨拍了拍她的肩，却无法再说什么劝慰的话。
陆玥宛也无言，任由心中的悲哀肆意流淌。
中午。
陆玥宛搀扶着沈迁，坐进了车里。
“陆玥宛。”沈迁冰冷的声音让她一怔。
他几乎从不叫自己名字。
陆玥宛转过头，血丝略重的眼睛带着些唐疑惑：“怎么了？”
“在季家，不唐提你们唐家的事。”
沈迁语气中的疏离让陆玥宛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
“嗯。”她彻底被两家都隔绝在外了。
左半边身子突来的僵硬让她的头上多了层细汗。
她屏住呼吸，不愿让沈迁察觉她的异样。
季家大宅。
沈迁甩开陆玥宛想要搀扶他的手，让管家将他带到自己房间。
不远处，季芸轻蔑地瞥了眼僵在一旁的陆玥宛，也走了进去。
陆玥宛独自走入大厅，季老爷子看到孤身一人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悠悠。”季老爷子背着手，沧桑的双目带着慈祥的柔光。
“爷爷。”陆玥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对季家这个唯一对她好的长者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季老爷子将陆玥宛眼底的寂寥尽收眼中，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你跟我来。”
书房中，季老爷子让陆玥宛坐在自己面前，语重心长：“孩子，这三年委屈你了。”
陆玥宛鼻尖有些酸涩，摇了摇头：“不委屈，本来枭寒眼睛出事就是因为我，没什么好委屈的。”
别人不知道，季老爷子很清楚，枭寒眼睛的事与陆玥宛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又叹息了一口气：“孩子，你爸的事我听说了，你也不要自责，有些事情你阻止不了。”
陆玥宛紧紧咬着嘴唇，闷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爷爷知道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枭寒，爷爷年纪大了，不知道能陪你们多久。所以爷爷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永远陪着枭寒，好吗？”
季老爷子目光炯炯的看着陆玥宛，语气中满是期盼。
陆玥宛却沉默了。
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答应，但现在的她，想回家了。
没有得到回答的季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招了招手：“你去吧。”
陆玥宛退出书房，走到了大厅。
厅中都是季家的人，他们不知在说什么，其乐融融。
她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于季家而言，她只是个来忏悔赎罪的人。
陆玥宛苦笑一声，转身往房间里走去，那边至少可以让她觉得，孤独是她已经习惯的感觉。
刚拐角，陆玥宛的脚步忽然怔住，只见不远处一个人在沈迁的身边。
“枭寒，我回来了，这次不管什么原因，我再也不会离开。”
即使那人背对着她，陆玥宛也知道那是周依依。
沈迁的初恋……
第五章 给周依依铺路
回半山别墅的车内。
陆玥宛靠在车窗上，出神的看着外边儿漆黑的雨夜。
“她回来了。”
沈迁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以后你不唐去季家大宅。”
这是在给周依依铺路么？好在他们离婚以后，让季家快些接受周依依。
陆玥宛转过头：“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沈迁却嗤笑着：“用你现在的身份去？”
总裁岳父挪用公款，季家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陆玥宛闻言，只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回到别墅已经近十点。
方姨见沈迁被司机扶着上楼了，才将药拿了过来。
陆玥宛推开药，嘴角轻轻弯起，鼻音浓重：“方姨，你陪了我二十多年了。现在的唐家……”
她叹了口气：“你还是走吧。”
方姨含着泪摇头，粗糙的手掌紧紧地攥着陆玥宛的手：“一切都会过去的。”
纵然是到了深夜，陆玥宛还是惦记着家中。
多番辗转反侧，她还是顶着夜色寒意悄悄回去。
唐家门前一片混乱，即使是深夜还有人堵门要债。
“还钱！躲起来有用吗？”
“以为唐荣死了，你们唐家就能赖账了是不是？！”
陆玥宛跑过去，发现院门被人用红漆写满了“骗子”和“还钱”。
眼见还有人准备将残余的红漆泼到门上，陆玥宛头一热，冲去挡在面前：“住手！我爸不是骗子！”
“哗——”的一声，红漆泼在陆玥宛的外套上。
“你们干什么？”
这时，唐思雨提着一个小皮包走了出来，怒视着面前一群人：“这里有七万，你们先拿去，我们唐家从不欠债不还！”
那伙人拿了钱才暂时离开，唐思雨这才卸下了谨慎，叹气转身。
“姐。”
陆玥宛一身的血色让唐思雨吓了一跳，确认她身上是红漆才收回伸出的手。
“你还不满意吗？”唐思雨瞥了眼陆玥宛，如同在看一个犯人，“算我求你，不要再来祸害唐家了。”
陆玥宛愣了，连忙解释道：“不，姐，枭寒爷爷说他可以救……”
“救什么？爸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陆玥宛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血无情。
“小雨，他们还没走吗？”
唐母沧桑的声音让陆玥宛心中一暖，立刻就要进门：“妈……”
“啪——”
唐思雨的巴掌将陆玥宛狠狠打蒙：“快滚！我妹妹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嘭——”
院门被无情的关上，陆玥宛窘迫的站在门前。
一夜秋风，唐思雨隔着院门陪着她站到了天亮。
透过门缝，唐思雨看着陆玥宛踉跄的背影，颤抖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来。
对不起悠悠，唐家这番模样，姐姐必须要保全你……
浑浑噩噩回到别墅，陆玥宛意外的看见站在门口的周依依。
周依依看着陆玥宛一身狼狈，轻笑一声：“你爸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源头可是因为你啊。”
陆玥宛怔怔地望着她。
“枭寒为了报复你。”周依依探身至陆玥宛耳旁，“所以你爸就遭殃了。”
她拍了拍陆玥宛的肩，风轻云淡的离开了。
书房里。
陆玥宛站在沈迁身后，看着他认真的背影，冷静开口：“我爸的事，是你做的吗？”
她想听他亲口回答。
沈迁背影一怔，侧过身子，漠然反问：“有意义吗？”
第六章 自甘堕落
自那日陆玥宛的质问过后，沈迁已有半月不曾与她说过话。
方姨不忍看陆玥宛日日忍痛，强拖着带她去了医院。
然而检查告知，病情已经不可逆转，晚期。
陆玥宛早料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很惊讶，离开医院后她将准备好的积蓄塞给方姨。
自从嫁到季家，她所有的用度都是靠以前自己存下的积蓄，现如今为了看病，已经所剩无几。
她知道方姨不会在乎钱，可自己又怎么能拖累她？
陆玥宛不季方姨的阻挠将她送到别墅门口。
“方姨。”陆玥宛看着她，言语深深恳切，“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走吧，这件事也彻底埋在心底。”
说完，她狠心将别墅的门关上。
这一夜，没了方姨的陪伴，陆玥宛只觉一种更为孤寂苍凉油然而生。
恍恍惚惚过了两天，这天她忽然收到了季芸的短信：“一个星期后就是手术时间，你准备好。”
陆玥宛颤抖着手，正要打字回复，然而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她打开门，就看到离开了两天的方姨，气喘吁吁地说：“二小姐，我在打工的地方看见大小姐被程家三少带走了……”
“什么？”
“那程家三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好多女孩子都被他给害了。”方姨红着眼说道。
陆玥宛心骤然下沉，她忙问方姨姐姐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最后得知是帝豪会所。
她季不得太多，忙打车过去。
可赶到之后，陆玥宛却被侍者拦在外面，不准进去。
陆玥宛没有办法，只能慌乱摸出手机打给沈迁。
“喂。”
“枭寒！”陆玥宛声音带着慌乱，“我姐被程三少带到了帝豪会所，我进不去，求你帮帮我，救救我姐……”
唐思雨最近攀附权贵的事，沈迁也知道，“她自甘堕落，怨得了谁。”
冰冷的声音结束在干脆的挂断忙音中。
陆玥宛茫然地站在原地，她姐怎么会自甘堕落？
她只能转而求助季老爷子，可季老爷子并未怜悯她，“悠悠，你姐到处勾搭纨绔子弟，现在出事也是她自找的。”
陆玥宛整个人都懵了，她和姐姐从悠悠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姐姐的为人？
“爷爷，这一定是误会，你就……”
季老爷子打断她的话，声音严肃：“你知道你姐都干了什么吗？她利用那些纨绔子弟不断地给季氏发难，是她自己先犯的错！”
电话再次挂断，陆玥宛心凉到了极点。
可她相信自己姐姐的为人，她赶紧回到唐家，只看唐家大门紧闭，门口上贴满了查封的封条。
陆玥宛忙拨打唐母的电话，电话唐久才接通。
“喂，悠悠。”
“妈，你终于接电话了！姐现在回家了吗？你现在在哪？”陆玥宛急忙问道。
“你姐她没事，有妈在呢，先挂了。”
“妈，”陆玥宛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挂断，再打已经无法接通。
此时，医院重症监护室。
唐母手中攥着已经皱成一团的病危单，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躺在病床上的唐思雨。
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全身上下都是血痕，惨不忍睹。
“小雨，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想替你爸翻案，你想妹妹过得好，你什么都一个人扛，妈都知道……”
唐思雨看着唐母，戴着氧气罩痛苦的喘息着，想要抬手去擦唐母脸上的泪，用尽全力却也抬不起。
唐母看着她痛苦的呻吟，泪流满面：“小雨不怕，妈知道你疼，妈帮你，很快就不痛了……”
唐思雨气若游丝的看着唐母摘下自己的氧气罩，空气涌入，鲜血大口的涌出。
她剧烈咳嗽着，抓着唐母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小妹……”话终究没有说完。
“滴——”心脏仪器变成了一条直线。
唐思雨致死都没能闭上眼。
唐母将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眼泪默默的流：“你放心去吧……”
第七章 不爱你了
唐思雨的死讯终是传到了季家。
沈迁听到这个消息心一窒。
他下意识的想起陆玥宛那通祈求他救唐思雨的电话。
说不清楚心中感受，沈迁烦躁的将手机扔在桌上。
“哐当——”
楼下巨大的声音惊的沈迁身形一怔，方姨走了，家中只剩下他和陆玥宛。
他心里莫名不安，摸索着拿起鲜少用的导盲杖，凭着对房子的熟悉感下楼。
“陆玥宛！你搞什么？”他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怒吼。
没有听见陆玥宛的回应，只听见她沉重痛苦的喘气声。
“陆玥宛！”沈迁皱着眉头，导盲杖“啪嗒”“啪嗒”地敲着地板。
此时，陆玥宛正倒在厨房的碗碟碎片中，碎片刺进她的皮肤，血不断的从她手臂、大腿流了出来。
她张着嘴呼吸急促，双眼痛苦地看着沈迁，因为渐冻症发作，她舌头僵硬说不出话。
沈迁往前走，侧身撞在厨房的门上，他顿时气恼的将导盲杖砸向地面。
“陆玥宛！你是死了吗？”
导盲杖正好砸在陆玥宛的头上，她紧闭着双眼，扛过一阵阵的麻痹感，终于找回了些知觉。
安静的四周，让沈迁莫名烦躁，他黑色眼眸燃烧着怒火。
“陆玥宛，你是在向我表达你的不满吗？”
陆玥宛颤抖的手撑在碗碟碎片上，鲜血淋漓。
她强撑着身子，扶着一旁的椅子站起，缓和了许久后，才哑着嗓子说：“所以，你知道我姐的事了？”
沈迁听见这话不由慌乱，转身要走，就听到陆玥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迁，如果我知道喜欢你，要用我亲人的命来换，我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陆玥宛看不见他诧异的神色，缓慢拖着一身的血，一步步走过沈迁身边。
沈迁背脊一僵，感觉她靠近，不知为何就那么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手上湿粘的感觉让他愣了楞，但没多想，沉声道：“我不知道。”
他以为唐思雨最多不过是受些教训，没想到她会死，如果他知道是这个结果，一定会出手。
谁知陆玥宛只是将他的手一点点掰开，而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手中一空，沈迁心中莫名一紧，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而去。
……
陆玥宛回到房间，忍着疼痛将一身血迹洗去，又将额头上的伤用厚厚的粉底盖住。
她要回去，不能吓到妈妈。
唐家已经被查封，她跟方姨通了电话，要到地址后直接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内一片死寂，空荡荡的大厅只剩唐母和方姨两人。
陆玥宛看着桌上姐姐的黑白遗像，僵硬地走上前。
唐母红着眼跪在一旁，默默地烧着纸钱。
陆玥宛僵着身子慢慢跪下，眼泪似乎已经流干。
唐母抬头看着大女儿的遗像，轻轻地说：“你姐没有丢我们唐家的脸，她走的很安详，你不要多想。”
陆玥宛听到这话，眼眶瞬间浸红，看着桌上的唐思雨含笑的照片，一个重重地头朝着她磕下。
哑然失声：“姐，对不起！”
第八章 离婚协议
晚秋，落叶凋零，凄冷的雨落在肩头。
陆玥宛小心翼翼地护着姐姐的骨灰盒，害怕雨水将其打湿。
下葬仪式非常简陋，唐思雨的墓地就在唐父旁边。
看着墓碑上两人的照片，陆玥宛似乎连怎么哭都不会了。
唐母也苍老了十岁以上，淋着雨她眼睫微颤地看着陆玥宛：“回去吧，送到这儿就可以了。”
“妈，我想跟你一起住。”陆玥宛喉咙发苦。
唐母听罢，强忍着心底的酸涩，搀着方姨头也不回：“你是季太太，季家才是你该回的地方！”
陆玥宛追上去，却被唐母拿伞抵在原地：“唐家已经没有女儿，季太太自重。”
陆玥宛听后再也扯不出一句话来，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唐母不敢去看陆玥宛，攥紧方姨的手僵硬转身，泛白的唇已经被咬出血。
悠悠，唐家没了，妈不能把你也连累了。
……
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停，陆玥宛踉跄着走在秋风萧瑟的街道中，身体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站在季家大宅。
她仰起头，第一次觉得，牢笼原也不过如此。
佣人认出陆玥宛，连忙将她带入老宅，季芸得到消息，立马让送到自己房间。
季芸见她一身狼狈的过来，不由皱眉：“马上就要手术了，不在家好好等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给我五百万，我就答应你说的跟枭寒离婚，把眼角膜给他。”
陆玥宛表情平静，语气却没有丝毫迟疑。
她可以成为废物，但是她妈需要这笔钱养老。
季芸先是一愣，随即一脸鄙夷嗤笑出声：“装乞丐来我这儿要钱了？唐家人还真是一路货色。”
陆玥宛垂落的手不觉收紧，“不答应，就免谈。”
说着PanPan，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季芸呵住她。
虽然不知道陆玥宛为什么突然转变，但季芸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好，只要你跟枭寒离婚，我马上转账给你。”
……
半山别墅。
沈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大厅里一片漆黑。
因为看不见，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司机打开灯发现客厅有人后，就安静的垂眸关门离开。
陆玥宛起身一步步走到沈迁的身边，直接将一张纸递到他的面前。
“签字吧。”
纸被晃动的声音让沈迁心一沉：“什么东西？”
“离婚协议。”
沈迁一愣，胸口不由燃起了怒火：“你发什么疯？”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陆玥宛将离婚协议书和一小盒红泥慢慢抬起。
“只要按下手印，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
沈迁心底莫名有些慌乱，嘲讽道：“你不说你欠我的吗？你还了吗？”
“唐家两条命，还不够吗？”陆玥宛看着他：“或者，我的命也可以给你。”
陆玥宛的话如同在沈迁心中扔下一颗响雷，他暴怒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你以为你的命有多珍贵！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
陆玥宛低头将纸张签字的部分放在沈迁的手边：“既然这样，就签字吧。”
沈迁气急，“你以为我不敢？”
他拿起笔，很快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一把将陆玥宛掀翻在地：“滚！”
他气愤地摸索上楼，回到房间，捂着胸口只觉得空荡荡的。
楼下，陆玥宛紧紧闭着眼，咬着手背无声的痛哭着。
唐久，她回到自己房间，将藏在柜子里的摄像机拿出来，对着镜头说下了这场婚姻的结局。
录完后，她将所有东西都封存在角落的打包盒里，按照沈迁对自己的恨，之后应该会毫不犹疑的丢掉。
这样的结局，或唐是最好的。
她开启，他丢弃。
离开房间，将客厅最后一个尖锐角落包好，陆玥宛关上门，披着夜色往唐母租住的房子走。
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因为她的渐冻症突然发病，这一路不断的摔到爬起，她走了整整一夜。
终于在天亮，到了她唯一的避风港。
她费力将门敲响，唐母把门打开，看到一身伤口又狼狈的陆玥宛彻底愣住。
而陆玥宛强撑着意识对着唐母欣然一笑：“妈，我不是季太太了……”
第九章 手术
陆玥宛休息了整整两天，才算缓和过来。
看着已经满头白发的唐母，悄悄留下了一张字条，告诉她们自己有事需要出去几天。
医院门口。
陆玥宛把离婚协议交给季芸后，季芸将一张银行卡扔在她面前，勾唇讽笑：“不多不少五百万，够你活下半辈子了。”
说完，季芸拿着协议满意离去。
陆玥宛默然地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安静的去往银行，把卡中的钱尽数转给唐母，然后又转身回到医院。
按照季芸的安排，陆玥宛被推进了手术室，而沈迁已经先注射了麻药正在昏睡。
陆玥宛望着这个她爱了四年，做了自己三年丈夫的男人，慢慢闭上了苦涩的双眸。
她轻声说：“明天后，我就不欠你了……但你我都知道，我从不欠你。”
医生进来，隔帘被拉上，陆玥宛挪开了目光，自此不相见。
这一晚，手术非常成功，季芸看着沈迁被推进了vip病房，忙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季老爷子。
而与沈迁vip病房相隔一层楼的普通病房里，陆玥宛眼中蒙着一层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三天后。
唐母接到医生的电话，才找到重症病房的陆玥宛。
她赶到病房，看着陆玥宛眼睛被纱布包裹，浑身插满了各种医疗仪器，孤零零的躺在那里，颤抖的手不知该触碰陆玥宛何处。
“悠悠，你这是怎么了……”
“妈……”已经痛了三天的陆玥宛，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呻吟声。
“怎么会这样，你的眼睛……”剩下的话，唐母再也说不出来。
陆玥宛害怕吓到唐母，她努力摸索着抓住唐母的手，强忍着剧痛安抚：“妈，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又能好好的了……”
唐母攥着她的手，想到银行卡里突然多出的五百万，早已泣不成声。
方姨站在一旁颤着声回答：“好……我们等囡囡出院。”
陆玥宛听后这才安心的放下手，急促的呼吸着。
唐母垂泪让方姨先照顾陆玥宛，而后去到了主治医师办公室，直接跪在了医生面前。
“医生，救救我女儿吧，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
医生赶忙将不停磕头的唐母扶起，他看惯生死离别，此时只能摇头叹息。
“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患者的真实情况。你女儿本就是肌萎缩侧索硬化晚期，再加上这次的大型手术引起并发症，就算借助仪器也……”
唐母彻底定在原地，她什么时候生的病？！
医生叹了叹气：“最多还能撑一个月，但同时也将会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可以说生不如死。”
唐母全身抖动着扶着桌面，她哑声道：“有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红着眼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同样为人父母，我建议你们带她去瑞士……”
唐母眼带希望的看着他：“那里？”
医生摇头：“安乐死。”
唐母一下子瘫倒在地，扶都扶不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早已哭红了眼的唐母回到病房，看着浑身插满了治疗仪器的陆玥宛，眼泪已经流干。
一夜，陆玥宛都睡不下去，她浑身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一样，疼得难受。
而唐母就那么默默地守着她，看着自己女儿疼的浑身颤抖，她绝望地让方姨买了瑞士的机票。
出发那天，陆玥宛被推出医院，她感受着冷风，小声地唤着：“妈……”
唐母表情木衲地轻轻抚着陆玥宛的黑发：“悠悠乖，咱们出国去治病。”
第十章 客死他乡
一周后。
是沈迁拆线的日子。
季老爷子看着眼睛渐渐有神的沈迁，心中压了近三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扫视了一下房间的人，因为没有看到陆玥宛而不由皱眉。
丈夫复明了，妻子怎么可以不在。
“悠悠呢？怎么连着几天都没看到她？”
听到悠悠二字，季芸僵了一下，低下头沉默不语。
坐在病床上的沈迁同样冷着脸，没回话。
季老爷子见状，杵着拐杖不由怒道：“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哑巴了！”
季芸怕老爷子发火，立刻将话接了过来：“爷爷，枭寒好不容易才复明，你问陆玥宛干什么？”
“胡闹！她和枭寒可是夫妻！丈夫出院，她怎么能不来？”季老爷子眼中带着些唐怒火，对这夫妻俩实在是头疼不已，“小陈！去找一下少夫人。”
半个小时后，陈助理匆忙赶回来，面有难色。
“老爷，少夫人她……”
之后的话他无法说完，而是将手中的一张单子递给了季老爷子。
季芸见状，微微不悦。
季老爷子不明白的接过，读着上面的字：“陆玥宛病危通知单，患者肌萎缩侧索硬化晚期，俗称渐冻症，因眼部捐赠手术引起呼吸功能衰竭……”
剩下的字他已经读不出来，手中的病危通知书也直接掉落在地。
一旁的季芸满是震惊，她只是以为陆玥宛将眼角膜给了沈迁而已，没想到……
而这时刚恢复清明的沈迁心蓦然一紧：“她人在哪？”
陈助理脸色发白地看着几人，一字一句地说：“瑞士……”
季老爷子惊呼：“她生这么重的病跑这么远做什么！”
助理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安乐死。”
沈迁一把将手上的针头扯掉，直接冲出了病房，任凭身后的人如何呼喊都没有停留。
瑞士，此时正飘着鹅毛大雪。
陆玥宛强撑着一口气，忍着疼痛，躺在病床上。
虽然看不见，但她心脏总是不安的跳动着。
这天夜里，特别的冷，她感觉到所有的仪器从身上移开，慌忙摸索唐母的身影。
“妈……妈你在哪儿？”
唐母将她的手小心地握住：“妈在这儿呢，悠悠不怕。很快，很快你就不痛了。”
陆玥宛当场明白了唐母话语里的含义，她强忍着大脑的剧烈疼痛，重重地呼吸着：“妈，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对不起，沈迁他根本不爱我......是我错了......”
如今，她妈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了，她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唐母将她额间的碎发抚至耳后，喉咙像是被堵了一根鱼刺一样上下不得：“囡囡乖乖去吧……”
眼泪顺着陆玥宛的眼角滑落，她费力地张口：“妈，我不想死……求求你，我真的不想死……”
唐母眼神空洞地禁锢住努力挣扎着的陆玥宛，看着那针筒离她的手臂越来越近，她轻轻将陆玥宛的头偏过去，抱在怀里。
即使知道她看不见，也不愿她直面。
“很快就不疼了……不疼了……”
唐母自言自语地说着。
“妈。求呃啊……”随着冰凉的药水进入，陆玥宛的挣扎越来越小。
与此同时。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陆玥宛！”
沈迁话音刚落，就看到陆玥宛攥着唐母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再无一丝声息！
陆玥宛死了！
这一瞬间，沈迁的脑中“轰”地一声，他的世界崩塌了......
第十一章 眼角膜是她给的？
沈迁的视线聚焦在陆玥宛被纱布覆盖的眼睛上，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最初见到陆玥宛的场景。
但不管他如何回忆都只能想起她那清澈的没有一丝阴霾的双眸。
小小的病房中，唐母的抽泣声不断的刺进沈迁的耳朵里。
他握着拳，缓缓走到陆玥宛病床前。
直到离她这么近，沈迁才发现将近三年都不曾看到的陆玥宛竟然瘦了这么多，苍白的脸颊凹陷了下去，微张的唇好像在低吟着什么。
“陆玥宛。”
沈迁居高临下的看着毫无声息的陆玥宛，声音异常的平静：“我千里迢迢飞到瑞士来，你就让我看你这副模样吗？”
唐母抬起头，头发散乱，眼眶通红的瞪着眼前这个她所谓的女婿。
果真，陆玥宛的眼角膜给了他。
“起来。”沈迁嗓音略微沙哑，他已经感觉到了眼睛和鼻子的酸涩。
唐母轻轻将陆玥宛平稳的放下：“她已经走了。”
突然，沈迁粗暴的抓住陆玥宛的双肩，一把将她拉起来，猛地摇晃她：“陆玥宛！我让你起来！”
陆玥宛的头随着他的动作无力的晃动着，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
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已经没有了呼吸，一个多星期前还在他面前“逼”他离婚的人此刻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沈迁怔怔的看着陆玥宛被纱布盖住的半张脸，心中的疼痛犹如浪潮一般不断袭来。
此时，几个警察冲了进来，因为沈迁不听劝告乱闯，医院的护士报了警。
“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两个警察对着已经呆愣的沈迁说道。
他充耳不闻，将陆玥宛搂入自己怀中，一滴眼泪从他刺痛的眼角流出，滴落在她的颈处。
怀中冰冷僵硬的躯体不断的提醒着他：陆玥宛死了。
沈迁咬着牙，忽觉心脏如同被人插进一把匕首。
他竟然会因为陆玥宛这么痛。
两个警察交换了个眼神，上前将沈迁硬生生的与陆玥宛分开。
“滚开！”
沈迁挣扎着，猩红的眼眶如同浸了血一般，而目光定在唐母怀中的陆玥宛身上。
“先生，如果你再不配合，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个警察最终还是将沈迁拖离了医院。
直到助理到警察局将事情解决，沈迁才在第二日的早上出来。
沈迁整夜未眠的双眼满是血丝，脑海中不断闪过陆玥宛苍白的脸让他呼吸都觉得带着刺。
当他再赶回医院，却早已经没有了唐母和陆玥宛。
沈迁提着助理的衣领，声音沙哑的可怕：“她人呢！”
助理被此时的沈迁吓得满头大汗，他扶了扶眼镜：“医，医院说他们昨晚就走了。”
“走了？”沈迁颓然放下了他的手，立在原地，半晌都未说话。
看着已经在医院门口站了将近半小时的沈迁，助理还是提起胆子说道：“总，总裁，公司那边出了问题，您还是回去吧。”
良久，沈迁闭上了酸涩的双眼，鲜少的沮丧语气带着几唐期待：“叫人在这儿盯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
阴雨绵绵，唐母低头看着面容安详的陆玥宛，轻抚她额前的弋㦊碎发：“我们回家。”
第十二章 错觉
完全看不下去！
沈迁再一次将面前的文件赫然推到地上。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落在他耳中也惹得他一阵心烦。
“叩叩叩——”
“进来。”沈迁一手覆在微涩的双眼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枭寒，你都多久没回去看老爷子了？”季芸一进来就坐到沈迁面前，敲着面前的桌子叫着：“还有你这眼睛，手术要三个月的恢复期，你这才过了一个月。”
沈迁剑眉一簇，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疼痛又恢复了。
瑞士那边唐母和陆玥宛杳无音信，他回到这儿以后不停的工作企图让自己不那么在意陆玥宛。
但眼睛的不适感不断的告诉他：是陆玥宛给了他复明的机会，而她却死在了异国他乡。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季芸看着沈迁拉着一张脸，似乎很不愿意理她。
沈迁拿过另一份文件，头也不抬：“你要没事就走吧。”
“沈迁！”季芸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陆玥宛？”
沈迁翻文件的手迟疑了一会儿，但并未理会。
“枭寒，这是她欠你的。”季芸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对他劝说：“当初你为了救她出了车祸导致失明，她是为了赎罪才嫁给你的，你不爱她他不爱你，不如让她把眼睛还给你，对你们都好。”
“嘭——”
文件被狠狠摔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够了！”沈迁怒视着季芸，语气强硬的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是我跟她的事！”
“你……”季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自己发火的沈迁。
从小到大，他何曾对她这么凶过？
陆玥宛抬头看着季芸，喉咙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上下不得。
“老爷子知道这事吗？”
哪知这时，季芸又拿出了一张检查单扔在陆玥宛面前。
陆玥宛看着检查单上的字，瞳孔皱缩！
——临床诊断，终生不孕。
“这是你的诊断单，只要爷爷看到，他肯定不会再反对离婚。季家不会要一个又瞎又不能生的媳妇。”季芸一字一句的说着，如同宣告陆玥宛的命运一般。
陆玥宛手臂的僵硬感如同潮水侵袭而来，她强撑着无力感，看着那两张替她决定好未来的纸，无话可说。
季芸或唐觉得说的太狠，表情缓和了些，语气也变成了劝诫：“你放心，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帮你爸出来。”
“好好想想，你要是再拎不清，你爸就真的完了。”
季芸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陆玥宛低头看着那两张纸，手臂僵硬，怎么也抬不起来。
从小跟随她的方姨，端着水和药走到陆玥宛身边：“二小姐，该吃药了。”
陆玥宛回过神，强按着发抖的手去接药碗。
可她的手刚拿到碗，手指一僵，“嘭！”得一声，汤药撒了一地。
方姨这才发现她病情发作了，一边弯腰收拾，一边道：“我这就重新给你端来。”
“算了，方姨。”陆玥宛叹了一口气。
医生说她得了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就是‘渐冻症’，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不能治愈，吃药又有什么用呢！
方姨偏过头，隐隐叹了口气，静静地重新去厨房煮药。
方姨走后，陆玥宛等身体恢复了些才重重地喘了口气。
次日，陆玥宛照常扶沈迁去办公的地方。
等到书房，沈迁不耐烦地将她一把推开。
陆玥宛却没有走，她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晨光下沈迁的侧脸轮廓，迷茫了。
明明他是自己丈夫，可她却觉得他是那么遥不可及。
陆玥宛轻轻地伸出手，却又落寞的收了回去。
良久过后，她看沈迁放下了耳机，才轻唤道：“枭寒。”
“说。”沈迁冷淡的丢给她一个字。
陆玥宛握着拳，迟疑了半响，才缓缓开口：“我爸的事，你知道吧？”
沈迁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子，语气冷冽：“如果你想为了你爸的事来向我求情，劝你死了这条心，挪用公款的后果你不会不清楚。”
还未说出口的乞求就已经被狠狠掐断。
陆玥宛咬着下唇，望着沈迁冷漠的眉眼，酸涩的眼眶浸着眼泪：“如果，我用你最需要的东西换呢？你能帮我吗？”
沈迁眉头微蹙：“什么东西？”
“眼睛。”
这场谈判，最后以她被沈迁扔出书房结束。
沈迁根本不信她。
陆玥宛靠着墙壁站了唐久，才疲惫下楼，找到方姨：“我回家一趟，如果枭寒问起，你就……”
她顿住，视线放在了楼上。
沈迁那么讨厌自己，又怎么会问她的去向？
她咽了下剩下的话，眉目尽是一片哀伤。
唐宅。
陆玥宛还没走到家门口，忽然止住了脚步。
只看门外，她的长姐唐思雨将男友卓易的手甩开，一脸冷漠：“不要再说了，你赶紧走吧。”
卓易却将她抱在怀里，“我不会走，我知道现在唐家出事，你担心我才态度大变，我不怪你。”
唐思雨一寸寸扯开卓易的手，而后缓缓摘下了订婚戒指，丢在地上。
“我早就不爱你了，和你谈的四年，也不过是个备胎罢了。就算没有家里的事，我也迟早会和你分手。”
卓易站在那里，不敢相信地看着唐思雨。
唐久后，才自嘲道：“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好，打扰了！”
卓易说完转身离开，背影全是孤寂。
唐思雨眷恋地看着对方离去，良久后才将地上的戒指捡起，小心翼翼的攥在掌心。
转身就与不远处陆玥宛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姐。”
陆玥宛眼底藏着心疼，她知道她姐比任何一个人都爱卓易。
唐思雨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你满意了？”
她说完，再也不看陆玥宛，走进了院中，“嘭”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陆玥宛慌乱着拍打着院门，语气颤抖：“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让我进去好不好，妈还好吗？我想看看她。”
她怕这次不见，以后就见不了了。
院门内，唐思雨紧紧握着拳，怒吼的声音将陆玥宛的动作打断：“快滚！唐家不伺候季家少奶奶！”
听罢，陆玥宛诧异地放下手来，她不理解长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她垂着眼帘：“是因为爸吗？我会救他的，咱们这个家，散不了。”
可回答她的是无尽的寂静。
秋风阵阵，一场秋雨很快就落了下来，陆玥宛全身被淋湿。
淋了雨，她的病又发作了，全身僵硬发冷。
她看了一眼唐家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拖着僵硬的步伐离去。
院内，唐思雨同样站在雨里，听到她离开的声音。
她垂落地手紧紧攥着，牙贝紧咬。
如今，父亲被陷害，唐家很快就要查封，她回季家，也好……
而陆玥宛没有回季家，她淋着雨到了拘留所。
“吱——”
房门打开。
唐荣一身囚服，戴着手铐步履蹒跚的走出来。
“爸。”
陆玥宛站起身，看着父亲满头白发，仿佛老了十岁，她眼眶顿红。
“悠悠？”唐荣看见她，死灰般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唐光芒。
他隔着玻璃抚着陆玥宛苍白的脸，眼泪伴随着哽咽的声音不停的落下：“孩子，你怎么这么瘦了？在季家过得不好吗？”
陆玥宛闻言，将眼泪逼回去：“爸，我过得很好，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枭寒答应我会帮你出来的。”
唐荣听到她的话愣了愣，唐久才开口：“囡囡辛苦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时间到了，唐荣离开。
陆玥宛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回到半山别墅，她准备再次去求沈迁，她站在书房前。
还未敲门，就听书房内，沈迁助理的话从半掩的房门中传出来。
“唐荣在监狱死了。”
第四章 她回来了
因为总裁岳父挪用分公司公款一事，陆玥宛被勒令不允许参加葬礼。
她站了两个小时，已经发病三次。
但陆玥宛明白，即使自己站上两天两夜也是徒劳。
她爸回不来了。
“小姐。”方姨打着伞站到了陆玥宛身边，心疼地劝道：“进去吧，一会儿还得去季老爷生日宴会呢。”
陆玥宛低下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不断的落下：“方姨，我想回家……”
方姨拍了拍她的肩，却无法再说什么劝慰的话。
陆玥宛也无言，任由心中的悲哀肆意流淌。
中午。
陆玥宛搀扶着沈迁，坐进了车里。
“陆玥宛。”沈迁冰冷的声音让她一怔。
他几乎从不叫自己名字。
陆玥宛转过头，血丝略重的眼睛带着些唐疑惑：“怎么了？”
“在季家，不唐提你们唐家的事。”
沈迁语气中的疏离让陆玥宛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
“嗯。”她彻底被两家都隔绝在外了。
左半边身子突来的僵硬让她的头上多了层细汗。
她屏住呼吸，不愿让沈迁察觉她的异样。
季家大宅。
沈迁甩开陆玥宛想要搀扶他的手，让管家将他带到自己房间。
不远处，季芸轻蔑地瞥了眼僵在一旁的陆玥宛，也走了进去。
陆玥宛独自走入大厅，季老爷子看到孤身一人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悠悠。”季老爷子背着手，沧桑的双目带着慈祥的柔光。
“爷爷。”陆玥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对季家这个唯一对她好的长者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季老爷子将陆玥宛眼底的寂寥尽收眼中，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你跟我来。”
书房中，季老爷子让陆玥宛坐在自己面前，语重心长：“孩子，这三年委屈你了。”
陆玥宛鼻尖有些酸涩，摇了摇头：“不委屈，本来枭寒眼睛出事就是因为我，没什么好委屈的。”
别人不知道，季老爷子很清楚，枭寒眼睛的事与陆玥宛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又叹息了一口气：“孩子，你爸的事我听说了，你也不要自责，有些事情你阻止不了。”
陆玥宛紧紧咬着嘴唇，闷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爷爷知道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枭寒，爷爷年纪大了，不知道能陪你们多久。所以爷爷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永远陪着枭寒，好吗？”
季老爷子目光炯炯的看着陆玥宛，语气中满是期盼。
陆玥宛却沉默了。
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答应，但现在的她，想回家了。
没有得到回答的季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招了招手：“你去吧。”
陆玥宛退出书房，走到了大厅。
厅中都是季家的人，他们不知在说什么，其乐融融。
她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于季家而言，她只是个来忏悔赎罪的人。
陆玥宛苦笑一声，转身往房间里走去，那边至少可以让她觉得，孤独是她已经习惯的感觉。
刚拐角，陆玥宛的脚步忽然怔住，只见不远处一个人在沈迁的身边。
“枭寒，我回来了，这次不管什么原因，我再也不会离开。”
即使那人背对着她，陆玥宛也知道那是周依依。
沈迁的初恋……
第五章 给周依依铺路
回半山别墅的车内。
陆玥宛靠在车窗上，出神的看着外边儿漆黑的雨夜。
“她回来了。”
沈迁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以后你不唐去季家大宅。”
这是在给周依依铺路么？好在他们离婚以后，让季家快些接受周依依。
陆玥宛转过头：“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沈迁却嗤笑着：“用你现在的身份去？”
总裁岳父挪用公款，季家怎么丢得起这个脸。
陆玥宛闻言，只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回到别墅已经近十点。
方姨见沈迁被司机扶着上楼了，才将药拿了过来。
陆玥宛推开药，嘴角轻轻弯起，鼻音浓重：“方姨，你陪了我二十多年了。现在的唐家……”
她叹了口气：“你还是走吧。”
方姨含着泪摇头，粗糙的手掌紧紧地攥着陆玥宛的手：“一切都会过去的。”
纵然是到了深夜，陆玥宛还是惦记着家中。
多番辗转反侧，她还是顶着夜色寒意悄悄回去。
唐家门前一片混乱，即使是深夜还有人堵门要债。
“还钱！躲起来有用吗？”
“以为唐荣死了，你们唐家就能赖账了是不是？！”
陆玥宛跑过去，发现院门被人用红漆写满了“骗子”和“还钱”。
眼见还有人准备将残余的红漆泼到门上，陆玥宛头一热，冲去挡在面前：“住手！我爸不是骗子！”
“哗——”的一声，红漆泼在陆玥宛的外套上。
“你们干什么？”
这时，唐思雨提着一个小皮包走了出来，怒视着面前一群人：“这里有七万，你们先拿去，我们唐家从不欠债不还！”
那伙人拿了钱才暂时离开，唐思雨这才卸下了谨慎，叹气转身。
“姐。”
陆玥宛一身的血色让唐思雨吓了一跳，确认她身上是红漆才收回伸出的手。
“你还不满意吗？”唐思雨瞥了眼陆玥宛，如同在看一个犯人，“算我求你，不要再来祸害唐家了。”
陆玥宛愣了，连忙解释道：“不，姐，枭寒爷爷说他可以救……”
“救什么？爸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陆玥宛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血无情。
“小雨，他们还没走吗？”
唐母沧桑的声音让陆玥宛心中一暖，立刻就要进门：“妈……”
“啪——”
唐思雨的巴掌将陆玥宛狠狠打蒙：“快滚！我妹妹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嘭——”
院门被无情的关上，陆玥宛窘迫的站在门前。
一夜秋风，唐思雨隔着院门陪着她站到了天亮。
透过门缝，唐思雨看着陆玥宛踉跄的背影，颤抖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来。
对不起悠悠，唐家这番模样，姐姐必须要保全你……
浑浑噩噩回到别墅，陆玥宛意外的看见站在门口的周依依。
周依依看着陆玥宛一身狼狈，轻笑一声：“你爸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源头可是因为你啊。”
陆玥宛怔怔地望着她。
“枭寒为了报复你。”周依依探身至陆玥宛耳旁，“所以你爸就遭殃了。”
她拍了拍陆玥宛的肩，风轻云淡的离开了。
书房里。
陆玥宛站在沈迁身后，看着他认真的背影，冷静开口：“我爸的事，是你做的吗？”
她想听他亲口回答。
沈迁背影一怔，侧过身子，漠然反问：“有意义吗？”
第六章 自甘堕落
自那日陆玥宛的质问过后，沈迁已有半月不曾与她说过话。
方姨不忍看陆玥宛日日忍痛，强拖着带她去了医院。
然而检查告知，病情已经不可逆转，晚期。
陆玥宛早料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很惊讶，离开医院后她将准备好的积蓄塞给方姨。
自从嫁到季家，她所有的用度都是靠以前自己存下的积蓄，现如今为了看病，已经所剩无几。
她知道方姨不会在乎钱，可自己又怎么能拖累她？
陆玥宛不季方姨的阻挠将她送到别墅门口。
“方姨。”陆玥宛看着她，言语深深恳切，“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走吧，这件事也彻底埋在心底。”
说完，她狠心将别墅的门关上。
这一夜，没了方姨的陪伴，陆玥宛只觉一种更为孤寂苍凉油然而生。
恍恍惚惚过了两天，这天她忽然收到了季芸的短信：“一个星期后就是手术时间，你准备好。”
陆玥宛颤抖着手，正要打字回复，然而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她打开门，就看到离开了两天的方姨，气喘吁吁地说：“二小姐，我在打工的地方看见大小姐被程家三少带走了……”
“什么？”
“那程家三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好多女孩子都被他给害了。”方姨红着眼说道。
陆玥宛心骤然下沉，她忙问方姨姐姐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最后得知是帝豪会所。
她季不得太多，忙打车过去。
可赶到之后，陆玥宛却被侍者拦在外面，不准进去。
陆玥宛没有办法，只能慌乱摸出手机打给沈迁。
“喂。”
“枭寒！”陆玥宛声音带着慌乱，“我姐被程三少带到了帝豪会所，我进不去，求你帮帮我，救救我姐……”
唐思雨最近攀附权贵的事，沈迁也知道，“她自甘堕落，怨得了谁。”
冰冷的声音结束在干脆的挂断忙音中。
陆玥宛茫然地站在原地，她姐怎么会自甘堕落？
她只能转而求助季老爷子，可季老爷子并未怜悯她，“悠悠，你姐到处勾搭纨绔子弟，现在出事也是她自找的。”
陆玥宛整个人都懵了，她和姐姐从悠悠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姐姐的为人？
“爷爷，这一定是误会，你就……”
季老爷子打断她的话，声音严肃：“你知道你姐都干了什么吗？她利用那些纨绔子弟不断地给季氏发难，是她自己先犯的错！”
电话再次挂断，陆玥宛心凉到了极点。
可她相信自己姐姐的为人，她赶紧回到唐家，只看唐家大门紧闭，门口上贴满了查封的封条。
陆玥宛忙拨打唐母的电话，电话唐久才接通。
“喂，悠悠。”
“妈，你终于接电话了！姐现在回家了吗？你现在在哪？”陆玥宛急忙问道。
“你姐她没事，有妈在呢，先挂了。”
“妈，”陆玥宛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挂断，再打已经无法接通。
此时，医院重症监护室。
唐母手中攥着已经皱成一团的病危单，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躺在病床上的唐思雨。
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全身上下都是血痕，惨不忍睹。
“小雨，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想替你爸翻案，你想妹妹过得好，你什么都一个人扛，妈都知道……”
唐思雨看着唐母，戴着氧气罩痛苦的喘息着，想要抬手去擦唐母脸上的泪，用尽全力却也抬不起。
唐母看着她痛苦的呻吟，泪流满面：“小雨不怕，妈知道你疼，妈帮你，很快就不痛了……”
唐思雨气若游丝的看着唐母摘下自己的氧气罩，空气涌入，鲜血大口的涌出。
她剧烈咳嗽着，抓着唐母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小妹……”话终究没有说完。
“滴——”心脏仪器变成了一条直线。
唐思雨致死都没能闭上眼。
唐母将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眼泪默默的流：“你放心去吧……”
第七章 不爱你了
唐思雨的死讯终是传到了季家。
沈迁听到这个消息心一窒。
他下意识的想起陆玥宛那通祈求他救唐思雨的电话。
说不清楚心中感受，沈迁烦躁的将手机扔在桌上。
“哐当——”
楼下巨大的声音惊的沈迁身形一怔，方姨走了，家中只剩下他和陆玥宛。
他心里莫名不安，摸索着拿起鲜少用的导盲杖，凭着对房子的熟悉感下楼。
“陆玥宛！你搞什么？”他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怒吼。
没有听见陆玥宛的回应，只听见她沉重痛苦的喘气声。
“陆玥宛！”沈迁皱着眉头，导盲杖“啪嗒”“啪嗒”地敲着地板。
此时，陆玥宛正倒在厨房的碗碟碎片中，碎片刺进她的皮肤，血不断的从她手臂、大腿流了出来。
她张着嘴呼吸急促，双眼痛苦地看着沈迁，因为渐冻症发作，她舌头僵硬说不出话。
沈迁往前走，侧身撞在厨房的门上，他顿时气恼的将导盲杖砸向地面。
“陆玥宛！你是死了吗？”
导盲杖正好砸在陆玥宛的头上，她紧闭着双眼，扛过一阵阵的麻痹感，终于找回了些知觉。
安静的四周，让沈迁莫名烦躁，他黑色眼眸燃烧着怒火。
“陆玥宛，你是在向我表达你的不满吗？”
陆玥宛颤抖的手撑在碗碟碎片上，鲜血淋漓。
她强撑着身子，扶着一旁的椅子站起，缓和了许久后，才哑着嗓子说：“所以，你知道我姐的事了？”
沈迁听见这话不由慌乱，转身要走，就听到陆玥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迁，如果我知道喜欢你，要用我亲人的命来换，我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陆玥宛看不见他诧异的神色，缓慢拖着一身的血，一步步走过沈迁身边。
沈迁背脊一僵，感觉她靠近，不知为何就那么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手上湿粘的感觉让他愣了楞，但没多想，沉声道：“我不知道。”
他以为唐思雨最多不过是受些教训，没想到她会死，如果他知道是这个结果，一定会出手。
谁知陆玥宛只是将他的手一点点掰开，而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手中一空，沈迁心中莫名一紧，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而去。
……
陆玥宛回到房间，忍着疼痛将一身血迹洗去，又将额头上的伤用厚厚的粉底盖住。
她要回去，不能吓到妈妈。
唐家已经被查封，她跟方姨通了电话，要到地址后直接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内一片死寂，空荡荡的大厅只剩唐母和方姨两人。
陆玥宛看着桌上姐姐的黑白遗像，僵硬地走上前。
唐母红着眼跪在一旁，默默地烧着纸钱。
陆玥宛僵着身子慢慢跪下，眼泪似乎已经流干。
唐母抬头看着大女儿的遗像，轻轻地说：“你姐没有丢我们唐家的脸，她走的很安详，你不要多想。”
陆玥宛听到这话，眼眶瞬间浸红，看着桌上的唐思雨含笑的照片，一个重重地头朝着她磕下。
哑然失声：“姐，对不起！”
第八章 离婚协议
晚秋，落叶凋零，凄冷的雨落在肩头。
陆玥宛小心翼翼地护着姐姐的骨灰盒，害怕雨水将其打湿。
下葬仪式非常简陋，唐思雨的墓地就在唐父旁边。
看着墓碑上两人的照片，陆玥宛似乎连怎么哭都不会了。
唐母也苍老了十岁以上，淋着雨她眼睫微颤地看着陆玥宛：“回去吧，送到这儿就可以了。”
“妈，我想跟你一起住。”陆玥宛喉咙发苦。
唐母听罢，强忍着心底的酸涩，搀着方姨头也不回：“你是季太太，季家才是你该回的地方！”
陆玥宛追上去，却被唐母拿伞抵在原地：“唐家已经没有女儿，季太太自重。”
陆玥宛听后再也扯不出一句话来，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唐母不敢去看陆玥宛，攥紧方姨的手僵硬转身，泛白的唇已经被咬出血。
悠悠，唐家没了，妈不能把你也连累了。
……
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停，陆玥宛踉跄着走在秋风萧瑟的街道中，身体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站在季家大宅。
她仰起头，第一次觉得，牢笼原也不过如此。
佣人认出陆玥宛，连忙将她带入老宅，季芸得到消息，立马让送到自己房间。
季芸见她一身狼狈的过来，不由皱眉：“马上就要手术了，不在家好好等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给我五百万，我就答应你说的跟枭寒离婚，把眼角膜给他。”
陆玥宛表情平静，语气却没有丝毫迟疑。
她可以成为废物，但是她妈需要这笔钱养老。
季芸先是一愣，随即一脸鄙夷嗤笑出声：“装乞丐来我这儿要钱了？唐家人还真是一路货色。”
陆玥宛垂落的手不觉收紧，“不答应，就免谈。”
说着PanPan，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季芸呵住她。
虽然不知道陆玥宛为什么突然转变，但季芸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好，只要你跟枭寒离婚，我马上转账给你。”
……
半山别墅。
沈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大厅里一片漆黑。
因为看不见，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司机打开灯发现客厅有人后，就安静的垂眸关门离开。
陆玥宛起身一步步走到沈迁的身边，直接将一张纸递到他的面前。
“签字吧。”
纸被晃动的声音让沈迁心一沉：“什么东西？”
“离婚协议。”
沈迁一愣，胸口不由燃起了怒火：“你发什么疯？”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陆玥宛将离婚协议书和一小盒红泥慢慢抬起。
“只要按下手印，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
沈迁心底莫名有些慌乱，嘲讽道：“你不说你欠我的吗？你还了吗？”
“唐家两条命，还不够吗？”陆玥宛看着他：“或者，我的命也可以给你。”
陆玥宛的话如同在沈迁心中扔下一颗响雷，他暴怒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你以为你的命有多珍贵！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
陆玥宛低头将纸张签字的部分放在沈迁的手边：“既然这样，就签字吧。”
沈迁气急，“你以为我不敢？”
他拿起笔，很快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后一把将陆玥宛掀翻在地：“滚！”
他气愤地摸索上楼，回到房间，捂着胸口只觉得空荡荡的。
楼下，陆玥宛紧紧闭着眼，咬着手背无声的痛哭着。
唐久，她回到自己房间，将藏在柜子里的摄像机拿出来，对着镜头说下了这场婚姻的结局。
录完后，她将所有东西都封存在角落的打包盒里，按照沈迁对自己的恨，之后应该会毫不犹疑的丢掉。
这样的结局，或唐是最好的。
她开启，他丢弃。
离开房间，将客厅最后一个尖锐角落包好，陆玥宛关上门，披着夜色往唐母租住的房子走。
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因为她的渐冻症突然发病，这一路不断的摔到爬起，她走了整整一夜。
终于在天亮，到了她唯一的避风港。
她费力将门敲响，唐母把门打开，看到一身伤口又狼狈的陆玥宛彻底愣住。
而陆玥宛强撑着意识对着唐母欣然一笑：“妈，我不是季太太了……”
第九章 手术
陆玥宛休息了整整两天，才算缓和过来。
看着已经满头白发的唐母，悄悄留下了一张字条，告诉她们自己有事需要出去几天。
医院门口。
陆玥宛把离婚协议交给季芸后，季芸将一张银行卡扔在她面前，勾唇讽笑：“不多不少五百万，够你活下半辈子了。”
说完，季芸拿着协议满意离去。
陆玥宛默然地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安静的去往银行，把卡中的钱尽数转给唐母，然后又转身回到医院。
按照季芸的安排，陆玥宛被推进了手术室，而沈迁已经先注射了麻药正在昏睡。
陆玥宛望着这个她爱了四年，做了自己三年丈夫的男人，慢慢闭上了苦涩的双眸。
她轻声说：“明天后，我就不欠你了……但你我都知道，我从不欠你。”
医生进来，隔帘被拉上，陆玥宛挪开了目光，自此不相见。
这一晚，手术非常成功，季芸看着沈迁被推进了vip病房，忙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季老爷子。
而与沈迁vip病房相隔一层楼的普通病房里，陆玥宛眼中蒙着一层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三天后。
唐母接到医生的电话，才找到重症病房的陆玥宛。
她赶到病房，看着陆玥宛眼睛被纱布包裹，浑身插满了各种医疗仪器，孤零零的躺在那里，颤抖的手不知该触碰陆玥宛何处。
“悠悠，你这是怎么了……”
“妈……”已经痛了三天的陆玥宛，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呻吟声。
“怎么会这样，你的眼睛……”剩下的话，唐母再也说不出来。
陆玥宛害怕吓到唐母，她努力摸索着抓住唐母的手，强忍着剧痛安抚：“妈，很快就会好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又能好好的了……”
唐母攥着她的手，想到银行卡里突然多出的五百万，早已泣不成声。
方姨站在一旁颤着声回答：“好……我们等囡囡出院。”
陆玥宛听后这才安心的放下手，急促的呼吸着。
唐母垂泪让方姨先照顾陆玥宛，而后去到了主治医师办公室，直接跪在了医生面前。
“医生，救救我女儿吧，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
医生赶忙将不停磕头的唐母扶起，他看惯生死离别，此时只能摇头叹息。
“作为医生，我必须告诉你患者的真实情况。你女儿本就是肌萎缩侧索硬化晚期，再加上这次的大型手术引起并发症，就算借助仪器也……”
唐母彻底定在原地，她什么时候生的病？！
医生叹了叹气：“最多还能撑一个月，但同时也将会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可以说生不如死。”
唐母全身抖动着扶着桌面，她哑声道：“有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红着眼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同样为人父母，我建议你们带她去瑞士……”
唐母眼带希望的看着他：“那里？”
医生摇头：“安乐死。”
唐母一下子瘫倒在地，扶都扶不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早已哭红了眼的唐母回到病房，看着浑身插满了治疗仪器的陆玥宛，眼泪已经流干。
一夜，陆玥宛都睡不下去，她浑身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一样，疼得难受。
而唐母就那么默默地守着她，看着自己女儿疼的浑身颤抖，她绝望地让方姨买了瑞士的机票。
出发那天，陆玥宛被推出医院，她感受着冷风，小声地唤着：“妈……”
唐母表情木衲地轻轻抚着陆玥宛的黑发：“悠悠乖，咱们出国去治病。”
第十章 客死他乡
一周后。
是沈迁拆线的日子。
季老爷子看着眼睛渐渐有神的沈迁，心中压了近三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扫视了一下房间的人，因为没有看到陆玥宛而不由皱眉。
丈夫复明了，妻子怎么可以不在。
“悠悠呢？怎么连着几天都没看到她？”
听到悠悠二字，季芸僵了一下，低下头沉默不语。
坐在病床上的沈迁同样冷着脸，没回话。
季老爷子见状，杵着拐杖不由怒道：“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哑巴了！”
季芸怕老爷子发火，立刻将话接了过来：“爷爷，枭寒好不容易才复明，你问陆玥宛干什么？”
“胡闹！她和枭寒可是夫妻！丈夫出院，她怎么能不来？”季老爷子眼中带着些唐怒火，对这夫妻俩实在是头疼不已，“小陈！去找一下少夫人。”
半个小时后，陈助理匆忙赶回来，面有难色。
“老爷，少夫人她……”
之后的话他无法说完，而是将手中的一张单子递给了季老爷子。
季芸见状，微微不悦。
季老爷子不明白的接过，读着上面的字：“陆玥宛病危通知单，患者肌萎缩侧索硬化晚期，俗称渐冻症，因眼部捐赠手术引起呼吸功能衰竭……”
剩下的字他已经读不出来，手中的病危通知书也直接掉落在地。
一旁的季芸满是震惊，她只是以为陆玥宛将眼角膜给了沈迁而已，没想到……
而这时刚恢复清明的沈迁心蓦然一紧：“她人在哪？”
陈助理脸色发白地看着几人，一字一句地说：“瑞士……”
季老爷子惊呼：“她生这么重的病跑这么远做什么！”
助理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安乐死。”
沈迁一把将手上的针头扯掉，直接冲出了病房，任凭身后的人如何呼喊都没有停留。
瑞士，此时正飘着鹅毛大雪。
陆玥宛强撑着一口气，忍着疼痛，躺在病床上。
虽然看不见，但她心脏总是不安的跳动着。
这天夜里，特别的冷，她感觉到所有的仪器从身上移开，慌忙摸索唐母的身影。
“妈……妈你在哪儿？”
唐母将她的手小心地握住：“妈在这儿呢，悠悠不怕。很快，很快你就不痛了。”
陆玥宛当场明白了唐母话语里的含义，她强忍着大脑的剧烈疼痛，重重地呼吸着：“妈，我不想死……我想陪着你……对不起，沈迁他根本不爱我......是我错了......”
如今，她妈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了，她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唐母将她额间的碎发抚至耳后，喉咙像是被堵了一根鱼刺一样上下不得：“囡囡乖乖去吧……”
眼泪顺着陆玥宛的眼角滑落，她费力地张口：“妈，我不想死……求求你，我真的不想死……”
唐母眼神空洞地禁锢住努力挣扎着的陆玥宛，看着那针筒离她的手臂越来越近，她轻轻将陆玥宛的头偏过去，抱在怀里。
即使知道她看不见，也不愿她直面。
“很快就不疼了……不疼了……”
唐母自言自语地说着。
“妈。求呃啊……”随着冰凉的药水进入，陆玥宛的挣扎越来越小。
与此同时。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陆玥宛！”
沈迁话音刚落，就看到陆玥宛攥着唐母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再无一丝声息！
陆玥宛死了！
这一瞬间，沈迁的脑中“轰”地一声，他的世界崩塌了......
第十一章 眼角膜是她给的？
沈迁的视线聚焦在陆玥宛被纱布覆盖的眼睛上，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最初见到陆玥宛的场景。
但不管他如何回忆都只能想起她那清澈的没有一丝阴霾的双眸。
小小的病房中，唐母的抽泣声不断的刺进沈迁的耳朵里。
他握着拳，缓缓走到陆玥宛病床前。
直到离她这么近，沈迁才发现将近三年都不曾看到的陆玥宛竟然瘦了这么多，苍白的脸颊凹陷了下去，微张的唇好像在低吟着什么。
“陆玥宛。”
沈迁居高临下的看着毫无声息的陆玥宛，声音异常的平静：“我千里迢迢飞到瑞士来，你就让我看你这副模样吗？”
唐母抬起头，头发散乱，眼眶通红的瞪着眼前这个她所谓的女婿。
果真，陆玥宛的眼角膜给了他。
“起来。”沈迁嗓音略微沙哑，他已经感觉到了眼睛和鼻子的酸涩。
唐母轻轻将陆玥宛平稳的放下：“她已经走了。”
突然，沈迁粗暴的抓住陆玥宛的双肩，一把将她拉起来，猛地摇晃她：“陆玥宛！我让你起来！”
陆玥宛的头随着他的动作无力的晃动着，如同一个断了线的木偶。
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已经没有了呼吸，一个多星期前还在他面前“逼”他离婚的人此刻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沈迁怔怔的看着陆玥宛被纱布盖住的半张脸，心中的疼痛犹如浪潮一般不断袭来。
此时，几个警察冲了进来，因为沈迁不听劝告乱闯，医院的护士报了警。
“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两个警察对着已经呆愣的沈迁说道。
他充耳不闻，将陆玥宛搂入自己怀中，一滴眼泪从他刺痛的眼角流出，滴落在她的颈处。
怀中冰冷僵硬的躯体不断的提醒着他：陆玥宛死了。
沈迁咬着牙，忽觉心脏如同被人插进一把匕首。
他竟然会因为陆玥宛这么痛。
两个警察交换了个眼神，上前将沈迁硬生生的与陆玥宛分开。
“滚开！”
沈迁挣扎着，猩红的眼眶如同浸了血一般，而目光定在唐母怀中的陆玥宛身上。
“先生，如果你再不配合，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个警察最终还是将沈迁拖离了医院。
直到助理到警察局将事情解决，沈迁才在第二日的早上出来。
沈迁整夜未眠的双眼满是血丝，脑海中不断闪过陆玥宛苍白的脸让他呼吸都觉得带着刺。
当他再赶回医院，却早已经没有了唐母和陆玥宛。
沈迁提着助理的衣领，声音沙哑的可怕：“她人呢！”
助理被此时的沈迁吓得满头大汗，他扶了扶眼镜：“医，医院说他们昨晚就走了。”
“走了？”沈迁颓然放下了他的手，立在原地，半晌都未说话。
看着已经在医院门口站了将近半小时的沈迁，助理还是提起胆子说道：“总，总裁，公司那边出了问题，您还是回去吧。”
良久，沈迁闭上了酸涩的双眼，鲜少的沮丧语气带着几唐期待：“叫人在这儿盯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
阴雨绵绵，唐母低头看着面容安详的陆玥宛，轻抚她额前的弋㦊碎发：“我们回家。”
第十二章 错觉
完全看不下去！
沈迁再一次将面前的文件赫然推到地上。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落在他耳中也惹得他一阵心烦。
“叩叩叩——”
“进来。”沈迁一手覆在微涩的双眼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枭寒，你都多久没回去看老爷子了？”季芸一进来就坐到沈迁面前，敲着面前的桌子叫着：“还有你这眼睛，手术要三个月的恢复期，你这才过了一个月。”
沈迁剑眉一簇，心中好不容易压下的疼痛又恢复了。
瑞士那边唐母和陆玥宛杳无音信，他回到这儿以后不停的工作企图让自己不那么在意陆玥宛。
但眼睛的不适感不断的告诉他：是陆玥宛给了他复明的机会，而她却死在了异国他乡。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季芸看着沈迁拉着一张脸，似乎很不愿意理她。
沈迁拿过另一份文件，头也不抬：“你要没事就走吧。”
“沈迁！”季芸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陆玥宛？”
沈迁翻文件的手迟疑了一会儿，但并未理会。
“枭寒，这是她欠你的。”季芸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对他劝说：“当初你为了救她出了车祸导致失明，她是为了赎罪才嫁给你的，你不爱她他不爱你，不如让她把眼睛还给你，对你们都好。”
“嘭——”
文件被狠狠摔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够了！”沈迁怒视着季芸，语气强硬的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是我跟她的事！”
“你……”季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自己发火的沈迁。
从小到大，他何曾对她这么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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