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苒猛然记起,她要开车和岑砚霖同归于尽的,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浑身不断地发抖,悲怆地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岑砚霖转过身来,冷笑了一声,说道:“是你开车想要撞死我和婉儿吧,我如何对你?原本没打算让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既然来了,就一并参加吧。”
岑苒浑身战栗,她感觉有些晕,无所适从地寻找着套间内的事物,想要寻找一些来撑住她不要倒下。为什么会这样?
她戚戚地看见岑砚霖,呜咽道:“大哥——”
大哥,她如今倒还记得他是她的大哥。岑砚霖心中也不知怎么的生出了一丝的怒气,猛然攫住她的手腕,逼近她,低低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阿苒,你喊的对,你记住了,我是你大哥,往后都这样喊着吧。”
岑苒猛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奋力挣扎,岑砚霖的手如同钢铁般捏的她生疼,岑苒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丝的狠劲,低头张口咬住了岑砚霖的虎口,她那般恨,咬的那般用力,眼泪滴落下来。
“阿苒,乖,放开——”岑砚霖语气放轻柔,脸色却比夜色更为的阴沉,他用力拖开岑苒,起身去找医药箱,酒店套间哪里来的医药箱,岑砚霖一言不发地扯了块毛巾裹住了血流不止的手掌,然后一脚揣在套房的门上,拉开门大声喊道,“John,去找化妆师来。”
特助被屋内那巨大的踹门声惊得一愣,看也不敢看,立刻去找化妆师。
岑砚霖重新将门摔上,胡乱地将手上的血迹擦干,见岑苒如同被吓坏的孩子一般坐在地上,目光悲戚,不觉冷笑了一声,站在她面前,说道:“阿苒,别闹了,别再这般荒唐无理取闹了。你该明白,这一切都于事无补。”
于事无补?岑苒抬起头,看着他无懈可击的英俊外表,低低笑起来,有些轻忽地说道:“刚刚,我梦见那个孩子了,他一直哭着喊我妈妈,是我荒唐吗?可我总还记得当年你接我回岑家时的模样,如果是我荒唐无稽,那么这些年你岑砚霖做的又是何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的目光透出一丝的火光来,为什么要伤害她的孩子?
岑砚霖俯下身子,和她对视,许久,一字一顿异常清冷强硬地说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阿苒,参加完婚礼后,我会送你去国外读书,地点你自己选,去多读点书,多体验一下这个社会的人情冷暖,别配不起岑氏这个姓氏,我会定期给你汇钱,如果可以往后就不要回岑家来了。”
他打算驱逐她?让她离开岑家永远都不要回来?因为他即将娶妻,他要保护他所爱的人不受一丝的伤害?岑苒只觉得眼睛胀痛的厉害,眼前有血色弥漫开来,她有些看不清这个世界。
她无意识地抓向身边的东西,碰触到冷硬的沙发,她紧紧地攥住,倔强地坐直了身子,她岑苒就算死,也要死得漂亮。
有人敲门,她的面前有人影晃动。
岑砚霖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四小姐去换衣服化妆,我给你们10分钟。”
“大少,那边过来催了,说政商界一些大佬来了。”
“等着——”岑砚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阴沉,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地等着那些化妆师给岑苒打理。
特助John无意看见大少裂开的虎口,上面分明有着两排血色模糊的牙印,顿时心中一跳,不敢言语。
化妆师在顾岑两家继承人,岑家大少冷冽的目光中快速地给岑苒上妆定妆,换上临时取来的一件伴娘小礼服和高跟鞋,见时间没有超,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位四小姐不化妆都很是好看,否则十分钟绝对会砸了她们的招牌。
岑苒一直面无表情,她想她总该要表现得欢喜一些或者悲伤一些的,可笑的是她会这般平静地等候着岑砚霖给她的凌迟。
心如死灰大约便是如此吧。
第3章你是我的血中骨,骨中肉(三)
岑砚霖走过来,揽住她的胳膊,低低地说道:“阿苒,走吧,陪大哥走完这一程。”
她偏过脸看向岑砚霖,嘴唇纵然上了唇彩依旧无血色,岑砚霖几乎是拖着她走出了酒店的套间。
脚下细尖的高跟鞋承载了她全身的重量,心情阴霾,情绪堆积如乌云密布,她跟着岑砚霖的身边一步步走向偌大的酒店礼堂,这场轰动的家族联姻场面浩大,极其高调,几乎是世人瞩目的。
原来他是这般地宠着那个女子,事先完全不曾听他提过,那般地保护又这般地高调大婚,几乎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给予了凌家的那个女子。
有人不断地上前来恭喜,岑砚霖面色含笑,无懈可击,在她耳边有些警告地说道:“阿苒,微笑。”
“恭喜,恭喜,岑先生,这位是?”
“这是小妹岑苒,她很少出席活动。”
岑苒浑身一颤,有一种尖细的疼痛从心尖弥漫开来,妹妹,对于世人而言,他们是兄妹啊,原来此生唯一能与岑砚霖有所牵连的便是兄妹这层关系。
彻骨的冰冷,岑苒觉得自己要被冻死在这场盛世婚礼中。
岑砚霖放开她,将她一人丢在人来人往的礼堂中,走向了换了一袭古典旗袍的女子。
她睁大眼睛,努力去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容,长得真是好看,旗袍也好看,复古优雅低调奢华,凌婉,岑砚霖娶的这个女子美好的令她自相惭愧。
“看见了没有,新娘子身上的那件旗袍据说是CD限量款,全球只此一件,价值百万英镑。”
“我们结婚时也去CD定制一件婚纱吧,真的好想拥有CD的婚纱。”
周围八卦的话语不时地飘进她的耳朵里,她独孤地站在礼堂内,看着被众人簇拥的一对璧人,看着他们眼底流转的情谊,突然之间有东西滴落下来。
她想起那年初见岑砚霖,正是惊蛰时分,江南小镇细雨绵绵,她背着母亲给她缝制的布包,垫脚走过青石路上坑坑洼洼的水坑,在那条青石路的尽头,青梅果青涩的香气从枝头弥散开来,岑砚霖站在长满青绿色苔藓的墙角,朝着她伸出手,深邃一笑道:“阿苒,我是大哥,我来接你回家。”
她抬眼看见他眼底流转的光芒,自卑不安地攥紧了衣角。
今时今日,岑砚霖说,阿苒,你走吧,要是可以永远都不要回岑家来。
她的世界轰然倒塌。
岑苒看了一眼众星拱月的新人,闭了闭眼,然后弯身脱下脚上磨得她生疼的高跟鞋,提着高跟鞋突然之间狂奔起来,她跑的急,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往外跑去。
礼堂内因为她的举动,人人侧目。
岑砚霖见她光脚跑出去,面色微变,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目光微暗,伸手揽住了身边的妻子,示意特助跟上去。
岑苒在人群中奔跑着,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她不停地撞到路人,不停地张望着,路在哪里,她的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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