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
结婚整三年，这是苏牧对她开口说的第二句话。
第一句是在他们的新婚夜。
她一袭白色婚纱提着宽大的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笑逐颜开地问他好不好看。
得到的回答却是——
“婚礼已经结束，我会派人送你出国。”
而后她就被送出国三年，独自一人。
只没想到，才刚回国就收到这样一句话。
离婚。
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非得离婚吗？”
沈云初没抬头，长发遮掩住面容，隐藏了她眼底和脸上所有情绪。
只听到她微带哭腔的颤音，“就没得商量？”
苏牧漆黑的眸睨视她良久，薄凉的嗓音不带多余的情绪：“你知道，当初如果不是爷爷病重，我根本不会娶你。”
三年前夜家老爷子病重，临终前的愿望便是看到苏牧结婚成家。
这桩婚姻本不是她的，她是苏家弄错抱回来的姑娘，十八岁那年被通知苏家真正的千金苏笙回来。而她沈云初，则成了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她所享受的一切都应该是苏笙的，父母的疼爱、兄长的宠溺，还包括这桩从出生就和苏牧订下的婚姻。
只不过夜爷爷说，婚姻的基础是感情。她与苏牧青梅竹马，就算身份是假，到底一起长大，非得让苏牧娶她。苏家既然还承认她是苏家的姑娘，两家便依旧是亲家。
于是她和苏牧结婚领证成为事实。
可苏笙却被诊断出双向情感障碍，听不得沈云初这三个字，更见不得她。得知这场婚事后更是自杀寻死，非得苏牧陪着才罢休。
为了避免苏笙病情加重，新婚第二天，她就被苏牧送去国外不闻不问，到如今才回来。
苏牧递过来一份合同：“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你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签个字就可以。”
沈云初低着头接过文件：“可以给点时间让我缓一下吗？”
苏牧望着她，厚重的刘海遮住她的眼睛，在异国独自一人生活似乎让她性格更加孤僻。
“财产方面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尽管提，这栋别墅也会归置到你名下，我给你一周的时间。”
说完，便转身离开主卧。
手指扶在门把手上时，他朝房间内看了一眼，女人消瘦的肩膀微微颤动，保持拿着合同的姿势没动。
苏牧神情晦暗，带上了门。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爆发出一阵欢呼。
“狗男人！可算是把婚离了！”
沈云初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终于没忍住笑出来，肩膀抖动的痕迹也更加明显。
她被送去国外的三年，没有收到苏家人一条关心的消息，更没有收到她名义上的老公一句慰问。
甚至在被人尾随，差点死在外面的时候，都打不通苏牧的电话。
她的爱情啊，早就葬送在那个冬天。
痛快地签完字后，她美滋滋地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刘海顺着长发散开，漂亮的脸蛋上看不出丝毫委屈。
正起身要把没收拾完的行李整理一下时，电话响起。
沈云初接通电话，声音乖巧：“喂，二哥。”
对面开门见山，“小妹，你回国时在机场试图绑架你的那群人都逮住了，还牵连出三年前那起尾随案。很不幸地告诉你，线索都指向你的养父母，还有……你名义上的丈夫。”
第2章 生日
沈云初默了默。
良久，用轻松的语调：“我这不是大难不死，还很幸运地找到了你们嘛。他们好歹把我养大，就这样吧。”
权当抵消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小妹……”
那边似乎还想说什么，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沈云初不理会门外的人，“二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现在不想节外生枝，只希望未来和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先不说绑架一事没有结果，哪怕有线索也容易被他们否认，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被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再说苏家人的品性，如果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商家的人，恐怕会拿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一次次贪得无厌地向商家索取。
所以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婚，再和苏家彻底断绝关系，即便以后自己的身份被苏家人知晓，也不会给哥哥他们带来麻烦。
敲门声变得急促。
沈云初不再多说，“好了二哥，我有事先挂了，下次再聊。”
电话挂断。
她没急着去开门，在敲门声更加不耐烦的时候，才捋了捋难看的刘海慢吞吞走过去。
门拉开的瞬间，外面的男人手还微抬着，脸上明显不耐。
沈云初抬眸，嗓音轻轻：“还有事吗？”
只四个字，不难听出淡淡的疏离。
苏牧眉头不自觉蹙了一下，放下手后语气淡漠：“明天是笙笙的生日，苏家那边有晚宴，你空一下时间，我下午回来接你过去。”
沈云初眨眼。
笙笙。
叫得可真亲切。
她微笑，“好，还有其他事情吗？”
苏牧望着那张姣好的小脸，被黑发遮掩瞧不出任何情绪，很平静地接受这个决定。
他莫名生出一阵郁气，就要转身，“没事了，早点休息。”
“等等。”
沈云初喊住了他。
她进了房间，很快折回，手上递过来的正是十几分钟前他给的离婚协议。
“字我已经签好，你抽空把手续办了。至于证件，到时候你寄给我就行，地址附在最后一页。”
他们结婚领证时苏牧就没到场，如今离婚，凭他的本事，应该更简单。
苏牧看着递过来的文件，目光挪到那张过分平静的面庞上，再瞧不出半点悲伤和难过。
他的喉结突地滚了一下，嗓音低哑：“不是说要缓几天吗？”
“缓不缓的，结果不都一样吗？”
沈云初手举酸了，干脆直接往苏牧怀里一塞，“而且明天是苏笙的生日，她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很高兴。”
苏牧猝不及防，迟缓地接过那份文件。
他低着头，“那你呢？”
“什么？”
声音很小，沈云初没听清。
“没什么。”
他收好那份文件，回过神后目光落在沈云初脸上，“早点休息吧。”
沈云初后退一步，“你也是。”
话落，房门直接在男人面前砸上。
苏牧看着紧闭的木门，脸色也阴沉到极点。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沈云初那张淡淡的笑颜，垂眼瞥见手上的文件，到底转身离开。
沈云初是在第二天收到苏家的电话。
林雪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问她和苏牧之间的婚姻。
她也不和苏家人藏着捏着，直接明牌：“雪姨，昨晚祁霆就给了我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字。”
自从苏笙回来之后不久，她就被苏家父母训斥改口，称呼叔叔阿姨。要不是因为和苏牧的联姻，顾忌着夜家和苏家的名声，她可能会被直接赶出家门。
不过就算当时没被赶出去，她那些年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听到她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电话那边，林雪原本小心赔笑的语气瞬间就变了，骄横轻蔑，仿佛赏赐施舍一般说道，“笙笙今天生日，你晚上过来跟着见见世面吧。”
沈云初垂眸，遮住眼底的冷意，回道，“好。”
按往常，命令下完，林雪就该挂断了。
可今天，她顿了顿，又语带讽刺和警告的补充了道，“当初夜家老爷子糊涂，乱点鸳鸯谱，如今还不是回到了正轨？安安哪，你可别不甘心，你身份低贱，根本配不上夜家。要不是命好被苏家收养了几年，恐怕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踏进豪门的门槛，说不准哪天就横死街头了。再者，要不是因为你，笙笙也不会流落在外那么多年，还患了病，你得记得感恩，她病情虽然稳定了，还是受不得刺。激，你当姐姐的，又欠她那么多，合该多让让她。”
一番话将沈云初贬低到了尘埃里，威胁完她性命，又拿养育之恩道德绑架她，可当初的她只是个婴儿，若不是因为地震，被医院护士抱错，她明明是顶级世家商家娇宠的掌上明珠。
“我明白的。”
沈云初淡淡应着，顺手把自己行李箱收拾好。
别墅内没有她其他东西，提个箱子进来，拎个箱子就能走。
林雪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
别墅外忽然传来鸣笛声。
苏牧没有下车，直接给沈云初打了电话，干净淡漠的两个字：“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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