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溪身子微颤,才压下去的那股苦涩又涌了上来!
她的第一个想法就冲上去,质问谢渝洲为什么撒谎!
但是,她犹豫了。
身为心理医生,萧煦敏锐地察觉到了女人情绪的转变,关切询问。
“清溪,怎么了?”
路清溪笑的勉强:“没事。”
“就是突然想起院里还有事,不能陪你了。”
然后,落荒而逃。
分外闷热的天气,却让路清溪如坠深海。
她不想回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又没有地方可去。
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法院。
张院长看着路清溪:“不是说让渝洲陪你在家休息两天吗?”
路清溪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家不是自己的家,那个男人想娶的也并不是自己。
张院长了解她,一遇到事就喜欢把自己包起来,这都是受不幸的童年影响……
他用过来人的思想,劝慰着路清溪:“小溪,你要学会去依靠别人,不要总是独自承受,两个人在一起本就不容易,很多事还是要摊开来讲的。”
道理路清溪都明白,只是心口的伤好不容易结疤,再揭开,她没有勇气相信自己还能愈合。
她不想再谈以前的经历,正要说别的,眼睛不经意间瞥到桌上的案件信息——
血泪控诉!女孩被养父母锁地牢强迫奴役十余年?真相让人惊愕!
路清溪的眼里瞬间腾起怒火:“老师,这个案件交给我吧。”
院长却拒绝了。
路清溪尽量让自己平静:“老师,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接这个案子。”
“我是一名法官,我会紧记法官的使命,做出最正确的审判!”
她眼神真切,张院长想,或许这个相同的案件能让路清溪彻底放下。
最终,他同意了。
转眼,一周后。
已经熬了几个大夜的路清溪,眼睛带着红血丝。
但她还是不肯放弃的翻看着刑法,想为被害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十分钟后。
“清溪姐,凭这几条证据,完全不足以定罪,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电话里,助理叶菲菲叹息的说着。
路清溪给助理打气:“不会的,我们一定还可以找到新证据,将被告的罪行公之于众。”
站在门口的谢渝洲听着这些,脸色冷沉。
他看着魔怔了的女人沉声开口:“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或许这个案件本身就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受害者加大厥词。”
看到谢渝洲的那刻,路清溪有些晃神。
她试图解释:“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会愿意编造这样的谎言,来欺骗他人。”
可谢渝洲却说:“这只是你个人的揣测,人心难辨,你能信的只有证据。”
“所以我在找更多的证据……”
“够了!路清溪,这个案件本来就只有这些证据,你到底还要做多少无用功?!”
他摔门而出。
委屈蔓延,路清溪想说她没有无理取闹。
她只是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想救赎这个被害者!
这样有错吗?
自我怀疑中,路清溪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8岁的路清溪被一条狗链锁住脖子缩在墙角,面前放着一个脏到不成型的饭碗。
15岁那年,酒店的房门被打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进来,笑着朝她扑来——
“不要!不要……”
可没有人来救她!
从噩梦中惊醒的路清溪满身冷汗,过于急促的呼吸令心脏不堪重负。
熟悉的感受让她好像回到了靠着药苟延残喘的那些年。
路清溪颤抖的手拿起车钥匙,走出了法院。
天上的太阳火辣的刺眼。
路清溪往外走着,下一秒僵在了原地。
噩梦里那个可怕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几步外,对着她笑。
“路法官,好久不见。”
第5章
路清溪想逃,四肢却像黏在地上,动弹不得。
最后她只能闭上眼,自欺欺人……
“路法官,你怎么了?”一道诧异的男声响起。
路清溪睁开眼,就看到法院同事疑惑的看着自己。
而四周,根本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
刚刚……是幻觉吗?
路清溪勉强冲同事挤出一抹笑:“没事。”
她继续往前走,无奈,也无力。
没人知道,那年之后,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治疗了好久才好转。
明明都那么努力了……如今却还是跌回了噩梦的牢笼。
她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要看着其他女孩子也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吗?
思虑间,路清溪做下了决定!
“要将欺女案的罪犯绳之以法,为被害者讨回公道。”
路清溪来到了受害者的学校。
单薄瘦弱的小姑娘,谈及伤害自己的父亲时,整个人都害怕的发抖。
有一瞬间,路清溪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大抵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她轻轻的将小姑娘抱进怀里,像过去自己期望的那样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小姑娘身子一僵,然后埋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三天后,法庭上。
路清溪再一次穿上庄重严肃的法袍,敲响法槌。
“现在开庭!”
“原告,请发言。”
话落,小姑娘站了起来,在路清溪鼓励的目光下,颤声开口:“我起诉养父虐待我!”
紧接着,她将验伤报告和路清溪千辛万苦拿到的殴打视频都摊开到法庭上,一瞬间案情明朗。
一个小时后。
“本庭宣判,被告犯故意伤害罪和虐待罪,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散庭。”
一锤定音!
路清溪长舒一口气,这场硬仗,终于胜诉了。
不想刚走出审判庭,就被拦住去路。
“路清溪,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们小宇不会坐牢,二审也不会败诉!”
路母疯狂的揪着路清溪的头发,打骂着。
路清溪在听到二审败诉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她。
看着被自己轻易挥开的老人,她恍惚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由他们欺负的小女孩了,如今的她有能力保护自己!
“在法院门口公然辱骂法官,你是想坐牢吗?!”
路母听到后,打人的手一僵。
但嘴上依然逞强:“法官怎么了?法官也得孝顺父母。”
“是你害我们的小宇坐牢,那我和你爸下辈子就靠你来养!”
路清溪不禁冷笑:“父母?”
她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们把我当过女儿吗?”
“那不见天日的十年,还有我十五岁那年你们做的孽,需要我全部摊到法庭上起诉你们吗!”
路母一时被噎住,气得牙痒痒。
路清溪没再看她,径直离开。
没人知道,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远处,谢渝洲看着路清溪单薄的背影,深沉眸色涌上一缕复杂神色。
回到别墅后。
路清溪拿出行李箱,就开始收拾。
谢渝洲脸色一寒,到嘴的关心变成了怒火。
他拽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
“要是我没回来,你是不是又要像三年前那次一样消失?!”
那次,她是因为突然发了病,并不是故意的。
路清溪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痛苦:“我没有,我只是要去诊所。”
她尝试着揭开自己的伤疤,就像老师说的那样。
“渝洲,我……”
可话还没出完,谢渝洲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男人眸光柔和了一些。
路清溪不知电话那头方晴说了什么,她只瞧见男人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
“地址发我,我马上来。”
他没看路清溪一眼,就急匆匆出了门。
路清溪心脏一阵刺痛,抬脚追了出去。
漆黑的夜色里,谢渝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路清溪呆怔站在路口,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许久后,她转身想要回家。
迎面却看到一个胖硕的身影拦在几步外,赫然就是15岁那年带给她噩梦的男人!
他一步一步朝路清溪逼来:“路法官,真巧啊!”
路清溪嗓子像被人捏紧,无法呼吸。她知道,这一次不是幻觉了。
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逃!
路清溪转身就跑,身后男人唾骂了声,追了上来——
“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当年你个贱人差点把我踹废了!”
“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缠着你,你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