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会一声不吭地抛下他吗?
林宁会在他叫她的时候不应答吗?
付砚心里发沉。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可能性。
是不是在这三十秒钟内,阿宁出了什么意外?
付砚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他转身往外走,楍打算去找林宁。
但就在他要迈出石室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咚”的一声。
付砚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是东南角。
那里除了一具棺椁外,别无他物。
付砚沉默了一下,试探着:“……阿宁?”
“咚”
他这下听清了,声音是从棺椁里传来的。
仿佛怕他听不清,棺椁里开始接连不断地传出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如同有什么东西被困在棺中,正在努力捶打棺身,对外人求救。
付砚踯躅半秒钟,往那边走过去。
棺椁中的动静越来越激烈。
付砚呼吸也跟着乱了。
之前在响着戏腔的那个石室里,阿宁说在墓室里不能有过度的好奇心,尽量不要碰这里的东西。
但是阿宁现在不见了,棺椁有异动。
就在付砚马上要走到棺椁面前时,他余光一瞥,瞥到旁边的长明灯,一下子愣住了。
长明灯的颜色变了。
刚刚明明还是蓝绿色的火焰,现在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红黄色火焰。
他转头,目光在周遭的长明灯上一一扫过。
变了。
全都变了。
刚刚他看到的长明灯眨眼间都变了一种颜色。
付砚和林宁讨论过的内容,他还一字不落的记着。
怎么会这样?
付砚想到什么,扭头看向石室门口。
那会儿他和林宁刚进来时,林宁在门口干呕,从身上摘了半片巨蟒的鳞片,扔在地上。
然而现在门口的地面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一个他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的石室,怎么会连灯火和东西都一起变了?
除非这里不是他刚刚待的房间!
付砚全身紧绷。
他看向仍旧不断发出声音的棺椁,慢慢向后退去。
虽然猜不透真相,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里似乎有些问题。
正在他谨慎地退到石室门口,准备退出这里时。
棺椁“砰”一声炸开,石室内天摇地动。
付砚愕然抬首,看到一只巨大的乌鸦从棺椁中飞出,带起一阵雾气,迎面扑来。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人事不知,彻底晕了过去。
……
“醒醒,付砚?付砚?”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上方响起。
付砚一时分不清梦和现实。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中看到林宁的容颜,嗓音干涩:“怀……阿宁……”
他伸手,试图去触碰眼前这人的真假。
林宁握住他的手:“是我。”
她手指冰凉微湿,搭在付砚手腕上,让付砚头脑稍稍清明了一些。
他再次确认:“阿宁?”
林宁好脾气重复道:“是我。”
付砚的脑袋还隐隐作痛。
林宁扶着他坐起来,他没忘记问最重要的问题:“你刚才去哪了?怎么说着话就突然不见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林宁迟疑了几秒钟:“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付砚不明所以:“什么?”
林宁默然片刻,宁视他:“我让你看角落里的棺椁,然后一转头你就不见了,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你。”
付砚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刹那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林宁和付砚都是席地而坐,距离很近。
近到付砚可以清晰准确地看清林宁的每一根睫毛。
也能看清林宁说话时的眼神和表情。
她虽然平时喜欢开玩笑,但显然此时说的话是认真的。
付砚沉默了一下:“你让我看角落里的棺椁之后,我走了大概……”
他回想后,尽量确定道:“大概两步,然后叫你的名字,你没答应,我回头就发现你不在原地了。”
林宁说她跟付砚说完话后,付砚就不见了。
付砚说林宁跟他说完话后,林宁就不见了。
在同一间石室内,两人相距不到一米的情况下,彼此都认为对方失踪了。
付砚说:“我还听到角落里的棺椁里有东西在撞,后来棺椁盖子自己打开,有一只乌鸦从里面飞出来,我就晕倒了。”
林宁问:“乌鸦?长什么样子?”
付砚:“我没看清具体的样子,乍一看跟普通乌鸦没什么区别,除了个头大一点。”
林宁蹙眉:“这墓室很古怪,你看到的可能是幻觉,或者我看到的才是幻觉。”
她停顿了下,补充道:“当然也有可能我们两个人看到的都是幻觉。”
说完这句话后,她脑海中又一次闪过一抹思绪。
——上一次,她在看到简素从噩梦中惊醒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时,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但那次的思绪稍纵即逝,这一次林宁却隐约抓到一点尾巴。
她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好像看到过……
付砚面色宁重,自言自语道:“幻觉吗……”
那他们怎么样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如何分辨哪一刻是幻觉,哪一刻是现实?
更严重点说,此时的林宁和付砚,都是真的吗?
付砚抬眼,正对上林宁的目光。
两个人瞬间明悟对方与自己的想法一致。
林宁倒是很轻松,她无奈地抖了抖衣袖:“就那条青蟒蹭我的一身腥味,都做不了假吧?”
付砚苦笑:“我不知道怎么证明我不是假的。”
林宁弯唇一笑:“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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