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乐缓缓闭上眼，再不愿看他。
是她求父亲教他的，是她引狼入室。
“赫连御，离婚吧。”
赫连御心下一颤，眼里闪过慌乱：“你以为离婚是你想离婚就能离的？！我说过，不可能！”
说完，他带着满腔的怒意，狠狠摔上了门。
宁长乐无声的叹了口气，疲惫不堪。
她蹲下身将那些合同一一捡起，那些字再次映入眼中，她的心还是不由一痛。
这时，门被推开。
孟可欣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宁长乐，脸上全是无尽的嫉恨。
赫连御刚刚的话她都听见了，却没料到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竟还是不肯离婚！
她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缓缓开口：“真可惜，张妈死的太快，我戏还没看够呢！”
宁长乐听见这话抬眼看向她：“你知不知道那是条人命！”
孟可欣却笑了：“我只是说笑而已，谁知道那老东西竟然当真了？宁长乐，不止你蠢，你身边的人更蠢！”
看着女人炫耀得意的神情，宁长乐只觉得心如火烧，站起身刚要说话。
却见孟可欣突然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突然坐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叫喊。
“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救命！”
她声音很大，赫连御很快便进来了。
见着这一幕，他忙上前将孟可欣抱起。
而孟可欣则抓着他的手，眼中含泪：“你别怪阿沫，张妈刚死，她只是一时激动，不是故意要伤害我们的孩子的！”
宁长乐看着眼前的闹剧，满目荒唐。
赫连御看着始终漠然的宁长乐，声色泛冷：“如果孩子有任何闪失，我不会放过赵氏！”
说完，他就抱着孟可欣快步离去，没再看她一眼。
宁长乐站在原地，只觉得可笑。
不会放过赵氏？
他什么时候又放过赵氏了？如果不是他，自己家怎么会到现在这步！
她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明明屋内暖意十足，可她却还是觉得心里阵阵森寒。
执子偕老，与子偕老。
句句誓言，到如今不过六年。
宁长乐沉默转身回了卧室，收拾好她仅有的东西，离开了别墅。
冷风萧瑟，宁长乐站在原地好久，才打车离去。
车子停在破败的居民楼前，她走进去敲响了那间屋子。
“谁啊？”
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宁长乐眼眶一热。
紧接着，门打开，宁长乐看着自己母亲，倏然跪在了地上。
眼泪大颗大颗涌出，她哽咽哭喊：“妈，我错了，张妈没了！”
闻言，许惠一怔，没问什么，跟着她一起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内。銥誮
佣人因为还要工作，已经先离开了。
宁长乐看着躺在那儿无声无息的张妈，眼泪又往外涌。
直到看着张妈火化，将她安葬，宁长乐和许惠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到一切结束，许惠看着双眼红肿的宁长乐说：“回去吧。”
宁长乐眼眶又是一热：“妈，我没有家了，以后你在哪儿，哪儿才是我的家！”
之后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殪崋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了许惠。
闻言，许惠沉默了瞬才开口：“既然这样，我们去趟医院，将澄澄也接回来吧。”
“不行。”宁长乐不同意，继续说，“澄澄还需要治疗，我相信他会好的。”
许惠看着她叹了口气：“你既然决定了要和赫连御断开，就不能再用他的钱！妈没什么本事，但保护你和澄澄足够了！”
宁长乐再也说不出什么，跟着她一起去将赵澄接回了家里。
夜晚的居民楼，时不时传来邻居的喧嚷声。
饭桌上。
宁长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赵澄的碗里，替他擦着嘴角的油渍。
赵澄冲她一笑，然后看向许惠：“澄澄，很想，妈妈！不想，分开！”
听着赵澄的话，宁长乐和许惠相视，眼眶均是一热。
“好，不分开，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了！”
许惠揉了揉赵澄的脑袋，看着宁长乐，满脸慈祥。
一家三口围在一张桌子上，聊了很多曾经没有说过的话，难得的温馨。
宁长乐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和妈妈这样坐在桌子上吃饭，喝酒。
而弟弟就在坐在自己身边乖巧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感觉一切像做梦一样。
不知不觉，夜渐渐深去。
宁长乐轻抚着枕在自己膝上熟睡的赵澄，哑声开口：“妈，我好怕。”
“怕什么？”
“怕赫连御，也怕我护不住你和弟弟！”
宁长乐说着，头靠在许惠肩膀上，仿佛这样才能安下心来。
父母养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却因为自己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他们没有怪她……
宁长乐想着，酒意熏人，心中满是酸意：“妈，我好想爸能回来。”
好想一家人团聚……
许惠闻言轻拍了拍她，双眼望着前方不知在看着什么：“别怕，妈妈不会再让任何人威胁你，也不会再让澄澄受苦了！”
可宁长乐却听不太清，醉意上头，她渐渐睡了过去。
破旧的屋子里，电视里的动画片一直播放着，给寂静的屋子添了几分生气。
许惠收拾好一切，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两个孩子，悄声的坐在桌子前，拿起了笔，写下了遗书。
大致的内容就是告诉宁长乐，她和弟弟不能再陪她了，要她照顾好自己，又交代了下自己留给她的东西。
写完这些，许惠将纸折起压在了杯子下。
她起身走到床边，深深的看了眼熟睡的宁长乐，然后将赵澄推醒。
赵澄模糊着睡眼：“妈妈？我困。”
许惠轻声哄道：“澄澄乖，妈妈带你去找爸爸。”
赵澄闻言睁大了眼，忙起来跟在许惠身后。
出门前，许惠回头看着睡熟的宁长乐，轻声关上了门。
凌晨的天，微微泛白。
明亮的路灯也变得模糊不清，像是疲累的老人般，燃尽了光明。
许惠就这样带着赵澄一路走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冒头，阳光洒进屋子里。
宁长乐却一声冷汗，倏然从梦中惊醒。
电视里依旧亮着，可屋子里除了她却空无一人。
“铃铃！”
突然，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
宁长乐接起，就听到赫连御的声音：“欣儿肚子的孩子没事，但我告诉你……”
后面的话，她听不清了。
只是呆滞的看着电视里新闻，面色一点点的惨白。
“据报道，今晨赵氏前总裁夫人许惠与其小儿子赵澄一起，从赵氏大楼跳下自杀身亡！”
那一瞬间，宁长乐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宁长乐泪水决堤，胸腔里撕心裂肺的疼痛一齐涌上了她。
她此时才终于明白，昨天迷糊之中听到的那句不是错觉！
她撑着身子爬起，按着新闻上说的医院赶去！
当她到了时候，只见自己母亲和弟弟正躺在冰冷的推车上。
宁长乐怔怔上前，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甚至都看不清母亲和弟弟的面容。
只记得那张缓缓盖住母亲和弟弟的白布，比这世上的一切都要干净洁白！
宁长乐在这一刹那，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她终于抵挡不住，摔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她只能听到耳边传来医生和护士的慌张急唤……
第十章 你还闹什么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刺目的白映在宁长乐的眼睛里。
窗外的寒风呼呼的刮着，震得玻璃咚咚作响。
赫连御站在病床前，见她醒了过来，暗中松了口气。
“医生说你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才晕倒，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忧心。”
宁长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予赫连御，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仿佛什么也听不进去。
看着她那双无神死寂的眼，他恐慌又不安，说出口的话也不免有些难听：“张妈的死也是她作茧自缚，你别多想，至于你妈和赵澄，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他们的后事，你放心。”
宁长乐闻言身子一震，转头看着他，一双眼眸里映着眼前这个男人冷血无情的模样。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赫连御被宁长乐绝望的眼神刺痛，声音冷了几分：“你母亲是自己带着赵澄从楼上跳下去的，你还想闹什么？！”
宁长乐眼中一片灰败。
这就是自己曾经爱的男人，曾经非要嫁的人！
她心中情绪翻涌，再也压不住。
宁长乐不顾还扎着针的手，抄起手旁的东西就朝赫连御砸去。
一下接着一下，整个病房霎时一片狼藉。
赫连御看着几乎疯了的女人，眉头紧皱：“宁长乐，你有完没完！”
宁长乐却是扯掉早就断在手背的针，眼底通红：“没完！赫连御，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因为你而死，你为什么不也杀了我？！”
赫连御闻言眼神一愕，不知为何有些慌：“不可理喻！”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病房。
宁长乐一个人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一室哀戚！
恍然间，她想起五年前自己说出喜欢赫连御的时候，母亲眼里的不忍，可最后她却只是抱了抱自己说：“以沫喜欢就好。”
喜欢？
是啊，可是她喜欢错了人。
严询站在门外，看着这般木然呆站的她，无奈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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