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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3-27 13:00:28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安锦月恍惚的模样,顾羽竟转身走了:“有缘再会。”
他来去匆匆,安锦月再想问其他也没机会。
她凝重着脸,握紧了拳。
既然他说‘有缘再会’,必定是会再见面的。
安锦月回身望向偌大的提邢司府,印着橙黄色的夕霞的双眸满是悲怆。
她的心上人,她的夫君,将是夺了魏国苏山的仇人。
天边的红意渐渐蔓进她湿润的眼角,安锦月低下头,喉间越发苦涩。
进了府,安锦月才坐下,还未缓过神,长福便来回话。

“夫人。”他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叫了句。

安锦月回了神,叹了口气问:“你娘和家姐可都安顿好了?”
“托夫人的福,都安顿好了。”长福磕了个头,语气中满是感激。
安锦月理了理袖口,故作不经意地问:“我看你身手不差,可是学过武?”
“小的入府前儿曾在武馆打杂,学过些皮毛。”
闻言,安锦月眸光微闪,有些皮毛也够了。
她朝长福招了招手,长福眼中带了丝疑惑,却也没有迟疑。
他站起来就弓着身站到安锦月身旁。
安锦月在他头侧耳语了几句,长福诧异了一阵,却也什么都没有问。
他复而跪地又磕了个头:“小的一定办妥。”
安锦月见他神色从容,也没有多嘴问其他的,满意地点点殪崋头。
而这日,直至用了晚膳,独孤渊都还没回来。
听着外头打更人的铜锣声,安锦月漠然熄灭房中最后一根蜡烛,向床榻走去。
她捻了捻被角,微微蜷缩着。
才初冬,她已经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了。
不过一炷香时间过后,房外一阵杂乱的脚步让浅眠的安锦月立刻睁开了眼。
她才坐起了身,房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黑暗中,一个带着浓烈酒气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来。
借着外头廊上微弱的烛火,安锦月见独孤渊一下就被踏凳绊倒,扑在榻上。
她蹙起了眉,屏息伸出手。
“萧颜……”
一声低缓让安锦月心底狠狠一抽,僵在半空中的手颤了颤。
她怔怔地看着离她不过一肘之距的独孤渊,放开屏住的呼吸,却仍旧有种致命的窒息感。
“嗒——嗒——”
淌过冰冷的脸颊的热泪落在绸面洒花被上,湿了一片。
安锦月收回手,紧握到指甲深陷掌心留下深深的痕印才松开。
她忍着心尖上的痛意,将独孤渊扶上床,脱下鞋盖上被褥。
整个房中都带着酒意,熏得安锦月眼圈泛红。
她披了见外衣,坐到了廊上看着那黑漆漆的天空。
翌日。
独孤渊望着给自己更衣的安锦月,欲言又止。
昨晚本想早些回来,不想却在诗社多喝了几倍。
“婉婉……”
“明日早些回来,我们去给爹祝寿。”
安锦月打断他,语气神情与平日无异。
独孤渊一怔:“好。”
听了他的回答,安锦月才放下手,径直去整理梳妆镜和床铺。
“这些事留给下人即可。”
闻言,安锦月却道:“从前无下人时便是我亲自做的。”
独孤渊眼神微沉,心中生了丝不满。
听见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安锦月才慢慢直起身,将柜中一木匣取了出来。
看着独孤渊写给她的一封封家书,她终是忍不住流了泪。
“来人。”
一声低唤,外头的丫鬟走了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去端盆烧红的炭来。”

第二十一章 赐婚

被烧得火红的炭热意直扑安锦月的脸。
她将书信一页页执在手中,满眼留恋地看完后再决绝地扔进炭火中。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匣子才空了。
灰烬随着焰火不断四散飞着,如雪般落在安锦月的发肩之上。
她望着因为烧着纸而跳耀的火焰,擦去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
看来父亲说的也不尽然全对。
哪怕记再多的好,也抵不过一次的坏。
她与独孤渊的红线早已断了。
约莫巳时,安锦月在书房中写着字,长福跑来回话。
“夫人,大人从刑部出来后去了柳音诗社。”长福道。
安锦月头也没抬地问:“可还看见其他人了?”
“大人进去后半个时辰,太常寺卿杨大人和内阁学士李大人也一同进去了。”
闻言,安锦月的笔尖一顿,墨散成了一团。
那日乾武殿前,她确实看到了这杨铭和李成耀,甚至还有吏部和户部尚书等高官。
但仔细回想,独孤渊身后竟无甚武官。
安锦月叫长福起身,看着自己写下的一个个名字,坐了下来。
此时兵权还在老将军岳林手上,他为人刚正不阿,忠心耿耿,皇上才极其信任。
只是半年后他卸任,兵权从皇上那儿又落在了独孤渊手中。
从前她不问政事,但岳林为官多年,怎会看不出独孤渊的野心。
若他不卸任,至少独孤渊还不足以逼宫。
安锦月起身走到长福面前,道:“吩咐人去将军府传话,说我后日拜访岳将军。”
长福躬身道:“是。”
说完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见他离开了,安锦月转身将纸抽去,丢进一旁的炭火中烧去。
趁着还未到午时,安锦月进了宫。
养心殿。
皇上正在批奏折,见安锦月来了,凝重的脸霎时眉开眼笑:“乖孙来了,快坐。”
安锦月行礼,唤了声“皇爷爷”便坐了下来。
太监奉上茶,她饮了一口,余光扫了眼奏折,故作随意问道:“皇爷爷生气了?”
闻言,皇上眼底犹带愠色:“大理寺卿汪捷道刑部尚书徇私舞弊,利用职务之便擅自赦免了数名死囚,甚是罔顾法纪。”
安锦月眼眸一暗,将杯子放回桌上:“孙女儿身份不宜听政……”
“婉婉。”皇上朝她招了招手,让她站到身边后拉起她的手意味深长道,“皇爷爷这一脉就你一人,朕早晚是要老的,届时你必定要稳操大权,莫让魏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一番话让安锦月不觉又想起重生前的一幕幕,心中愧意顿生。
她抿抿唇,抓住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皇爷爷,孙女有一事相求。”安锦月忽然开口。
皇上笑道:“直说便是。”
安锦月抽出手,跪了下来:“孙女想求一道赐婚圣旨,将京中萧颜赐于独孤渊为妾。”
听了这话,皇上愣了愣,眼中满是诧异和不解。
娶妾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向他请旨,只要正妻同意便可。
可他不解的是安锦月曾说过她和独孤渊伉俪情深,容不得第三人啊!
见她低着头,皇上更觉是独孤渊辜负了安锦月的一片痴心,心中眼里顿时燃起了怒火。

第二十二章 偶遇

皇上站起身,走过去将安锦月扶了起来:“是不是独孤渊生了二心?告诉皇爷爷,皇爷爷替你做主。”
安锦月摇摇头,强忍着心中的刺疼感扯着唇角:“是孙女不好,孙女身子弱,无福生养,萧颜才貌双全,萧寒八斗之才,当属佳偶。”
她垂眸,掩去眼中难忍的落寞。
只要皇上赐婚,任凭独孤渊不同意也得遵旨。
也只有皇上亲自赐婚,才彻底断了萧颜会入宫的可能。
几番劝说,皇上始终拗不过安锦月,无奈只能顺了她的意。
只是心中对独孤渊多了些许的不满,甚至开始动摇要将辅佐权交给他的念头。
出了养心殿,安锦月望着高挂的日头,泛红的眼微微干涩。
往后的每一日,她做得每一件事,都会有这样剔心般的痛感吧。
安锦月苦涩一笑,眼底满是酸楚。
离宫时,她特意留心了宫中四处。
不见半点有死卫军潜在的痕迹,但想起天牢中那干脆的抹杀,安锦月皱起了眉。
若想除去奸臣,她还是得手握重权才行。
午时。
轿子一晃一晃地出了宫,一夜未眠的安锦月有些困意。
正当快要睡着时,外头一阵有些熟悉的吆喝声让她心神一震,忙叫小厮停了轿。
她掀开轿帘,朝那声音处望去。
果不其然,顾羽正倚在一家酒楼门前的门柱上,手里还拿着那随风飘荡的幡。
安锦月下了轿,打发下人先回去后径直走了过去。
顾羽见她来了,一点儿也没有偶遇的惊讶,反而笑着打着招呼:“夫人,看来咱们缘分不浅啊,这么快又碰上了。”
他略微轻佻的语气让安锦月有些尴尬。
她离顾羽三尺,问道:“你可替我算一卦?”
闻言,顾羽却摇头笑说:“夫人若是要问往后一事,我算不出。”
安锦月眉一蹙。
她不过是想问往后一事是吉是凶,是祸还是福,但顾羽却说算不出。
这倒是让她有些忐忑。
安锦月微张双唇,正想问其他,一个身影忽然从酒楼中走了出来。
她眼眸一怔。
独孤渊?
未等她反应,萧颜跟着独孤渊也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甚像恩爱夫妻。
独孤渊撞上安锦月的眼神,面上满是诧异。
安锦月在这儿作甚?
只是在看见那环臂依靠门柱的顾羽后,他面色一沉。
萧颜看了安锦月一眼,眸中尽是快要溢出来的不屑。
她看了眼一旁的顾羽,唇角一勾:“想不到夫人还信这个。”
不等安锦月说话,顾羽睨着萧颜开口问:“想必这位就是京中才女萧颜了吧。”
萧颜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略带一丝高傲地微仰起头。
“月弯眉敛翠,云亸鬓堆蝉。”顾羽上下打量着,嗤笑道,“不愧是佳人。”
话落,安锦月和独孤渊都怔了怔。
萧颜神情一狞,一张脸被气得绯红,死死瞪着顾羽。
安锦月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转头勾了勾唇角。
如此看来萧颜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倒是这顾羽竟如此大胆。
居然用形容娼妓的词句“称赞”萧颜,倒何和她不谋而合了。
“婉婉,过来。”

第二十三章 选择

独孤渊突然开口,冰冷的目光却落在顾羽身上。
安锦月收起笑,默默地抬腿走去。
这时,顾羽朝她无声地说了四字:小心萧颜。
安锦月眸色一怔。
她站到了萧颜面前,将她挡了个严实。
顾羽是让她小心萧颜?
“回府。”
独孤渊突然执起她的手,阴沉着脸往提邢司府走去。
见此状,萧颜更觉难堪,眉眼中满是不甘。
顾羽看了她一会儿,戏谑道:“姑娘,你的‘福气’马上就来了。”
说完,拿着幡转身离去。
萧颜一愣,看着顾羽远去的背影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福气?
若说福气,莫不过是独孤渊打算设计将她送进宫做妃子罢了。
但这顾羽语气明显没安好心。
萧颜转头瞪了眼渐行渐远的安锦月,压着满肚子起走了。
回府路上。
安锦月挣了挣被紧握的手,不仅没能挣脱,反被更加用力的锢着。
她抬起头,见独孤渊还是冷着脸,紧抿着唇,似是没有打算说话。
安锦月垂眸,也沉默了。
在她低头后,独孤渊余光落在她身上。
她的一言不发让他很是恼怒,但又因心中的矛盾很是烦躁。
他不愿安锦月知道他和萧颜之间的密谋,可又期盼她能为撞见他们同出入而生气。
可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那个算命的还似是在维护她……
独孤渊越想越气,他发觉他越发捉摸不透现在的安锦月了。
安锦月眉一蹙,右手被紧握的力道不断变大,像是在宣泄不满一般。
她仍旧没有吭声。
回到府里,午膳早已备好,可独孤渊却直接将安锦月带回了房。
一阵碰撞声响过后,安锦月猛然倒在床榻上,独孤渊两手撑在她头两侧,墨眸如鹰爪般抓住她这只猎物。
良久,他清冷的声音才响起:“你识得他?”
“他”自然是指顾羽。
自那日他在街上看见安锦月同顾羽说了话,便觉她心思便重了许多。
“不识。”安锦月从容地看着他。
她的语气就好像将所有的冷漠反馈了回来,独孤渊眼神一凝,心头微刺。
他瞪了安锦月一会儿,忽然像是泄了气一样侧身躺下,利索地将她拉进怀中。
天旋地转,让安锦月想起那日被斩首的痛苦。
独孤渊抚着趴在胸口处安锦月的病发,语气和软:“等岳父生辰一过,我就带你回凉州。”
安锦月眸光一闪,低声道:“不必了。”
闻言,独孤渊动作一僵。
“那的确是个偏远之地,不值得舟车劳顿。”
听着她一字字说完,独孤渊心间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萧寒。”
安锦月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
“若有一日,我和权力只能二选其一,你选谁?”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就像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独孤渊语凝半晌,反问:“怎么问起这等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选谁?”
安锦月抬起头,隐隐带着些水色的双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自然是你。”独孤渊手再度落下,却停留在她发间的金簪上。
安锦月心中酸涩一笑。
明知答案会是什么,她却执拗的想听独孤渊的回答。
说到底,不过是未死全的心还徒留一丝期待。
期待着他能为了她回到从前,但物LJ是人非,他早已不是当初的独孤渊。
就像她早已不是原来的安锦月一样。

第二十四章 荒唐

次日。
一大早安锦月就穿戴好,命人将给陆成杰赶制好的新衣带上,同独孤渊一块出了府。
马车中,安锦月看着将她揽在肩头的独孤渊,心情身为复杂。
长福说近几日朝不少高官与独孤渊走的越发近了。
此时朝中基本已经暗中分为两派了,除了独孤渊,其余的便是和梁左相同仇敌忾。
控制了政权,独孤渊恐已打算再拿兵权了。
安锦月掩于袖中的手紧紧握起,他想要的远不如此。
独孤渊望着马车外,微蹙着眉,眼中犹如铺了一盘棋,脑中在想着下一步如何走。
而这走的每一步都要思考怎么利用身边人却能再最后保全她。
他皱眉将怀中人搂紧了几分。
到了地方,独孤渊先下了车,在扶着安锦月让她下来。
打发下人先回去后,二人上前去敲了门。
来京时安锦月就让陆成杰和他们一同住在府中,但陆成杰说住不惯大宅子,非要在这巷口找了个小院落。
安锦月现在倒是担心的很,若是哪日又发生变故,她难以护他周全。
陆成杰见两人一同来了,脸上乐开了花,忙让他们进了门。
独孤渊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好话,也不再多言。
见他如此,陆成杰心中虽有些难过,却也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他这半辈子虽然没什么作为,但从未离开过官场。
这大染缸谁进去都难干净的出来,只是苦了安锦月……
陆成杰看向安锦月,可看她一脸淡然,眼中没有半分异色。
直至未时,两人才离去。
马车才走了一会儿,独孤渊忽然道:“你先回府,我进宫一趟。”
说着,也不等安锦月说话,径直就下了马车。
安锦月掀开车帘,望着那欣长的身影渐行渐远,视线不由模糊了。
任她不断提醒自己她和独孤渊已不是一路人,但多年的夫妻感情始终难以割舍。
她堪堪放下帘,带着满心的疲惫回了府。
戌时三刻。
天已经黑了,房内灯火通明。
丫鬟将鸡汤端进房,看着正在看案卷的安锦月道:“夫人,鸡汤好了。”
安锦月没抬头,翻了一页:“搁在这儿吧。”
丫鬟将碗放在桌上后便退了出去。
只是还未出远门,便见一脸怒气冲冲地独孤渊冲了进来。
丫鬟好奇地回头看了眼,却也不敢久留。
安锦月刚要拿起碗,明黄色的卷轴如天降般砸在碗边上。
鸡汤顿时打湿了半张桌子和案卷,一片狼藉。
“安锦月。”
一声极尽隐忍怒意的呼唤让安锦月眸色一沉。
她抬起头,撞上独孤渊怒不可遏的眼神。
“只因你和萧颜亲近了些,你便做了‘好人’,让皇上赐了这荒唐的婚事吗?”独孤渊指着桌上的圣旨,语气中满是愤恨。
一道专门纳妾的圣旨,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笑话。
安锦月放下手中的案卷:“荒唐吗?”
她站起身,忍着喉间的涩意又道:“我看得出你对萧姑娘的情意,我不会介意。”
一句“我不会介意”让独孤渊压抑愤怒的心彻底崩塌。
他猛然抓住安锦月双肩,叱问:“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在洞房中说过的话了?”

第二十五章 拜访

双肩上被禁锢的力道不断的在加大,安锦月忍痛抬眸,哑声道:“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独孤渊呼吸急促,眼尾因为怒意而泛着红。
“我从未忘过。”安锦月沉叹一声,“你说过的话我也都还记得。”
“那你为何急于将她人推入我怀内?”独孤渊大声质问着,早已没了平日那份冷然。
安锦月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久,她低下了头,低声道:“我让人把西院子收拾出来给萧颜住。”
闻言,独孤渊一愣。
他冷笑着,却又带着几丝怅然松开了手:“多谢夫人的体贴。”
每个字都咬牙窃喜地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一阵风扫过,独孤渊头也不回地大步跨出了房。
萦绕在鼻尖的咸汤味渐渐变得苦涩,甚至还呛得安锦月湿了眼。
她仰起头,将泪水忍了回去才让丫鬟收拾好。
独孤渊一夜未归,安锦月一夜未眠。
直至天明,她才拖着有些倦意的身子梳妆。
今天她要去拜访岳林将军,倒不能失了礼节和分寸。
出府前,安锦月将长福叫到跟前,吩咐道:“你一会儿去和刘管事说,找两个机灵的丫鬟在西园子等着。”
长福点点头,后低声说:“夫人,小的无能,没能查到萧颜的来历。”
安锦月摇摇头:“无妨。”
现在六部中除了刑部尚书,恐怕其他五部都入了独孤渊旗下。
她起身,才除了院子又停住了脚步,侧身又道:“你去找个叫顾羽的算命先生,让未时三刻在沁林茶楼等我。”
将军府。
岳林因前日就收到信儿了,带着夫人在正厅等候着安锦月。
“郡主安。”岳林和夫人一同行了礼。
安锦月忙还了礼:“将军,我冒昧前来,叨扰了。”
“郡主说的哪里的话。”岳夫人和蔼地笑了笑。
安锦月看向岳夫人,见她望着自己的眼神稍稍失神,甚至有几分怀念。
她才想起自己曾听独孤渊提过。
岳林膝下只有一女,名唤岳寻芳,但在五年前失足落入池塘溺亡了。
更可叹的是岳寻芳本该在三天后风风光光的出嫁……
安锦月心想,岳夫人或许是想起她女儿了。
直至岳林几声轻咳,岳夫人才回过神,暗自擦了擦眼泪。
三人才坐下,一个丫鬟在岳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岳夫人便先退离了正厅。
“不知郡主来此所谓何事?”岳林问道。
安锦月抿了口茶,笑答:“将军为征战沙场数十载,深得皇上器重,我此番前来除了拜访,还有一事求将军告知。”
“郡主请说。”
安锦月放下茶杯,眼眸微暗:“将军可还记得因贪污受贿而被满门抄斩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沈卫?”
“郡主是说五年前那事?”岳林有些诧异。
虽说明面上沈卫是因贪污受贿,但背地里却是参与了当年诬陷太子谋反的重臣。
安锦月点了点头,杏眸眯了迷:“不知他可有女儿?”
若非顾羽莫名提醒,她只把萧颜当做有一副好皮囊的蛇蝎妇人罢了。
但细细想来,萧颜是家道中落的官宦之女,京中这二十多年除了沈卫,也只有几月前被株连九族的太子太傅和左翼前锋营统领。
萧颜若是沈卫女儿,怎能逃脱满门抄斩的大罪。
岳林紧蹙起参白的眉,细思片刻后才一开口,忽然一个小厮跑了来。
“将军,提邢司风大人来了。”

第二十六章 后尘

安锦月听后,不觉愣住。
近年无战,岳林虽手握兵权,但朝中官员因知他性子甚少来访,更没有拉拢的念头。
安锦月眉微微一凝,心不安地跳着。
难不成独孤渊这么早就行动了吗?
许是因为是安锦月的夫君,岳林倒没显得多么不快:“请进来吧。”
闻言,小厮转身去将独孤渊请了进来。
见安锦月在此,独孤渊愣了愣,下一刻眉眼间便是刺骨的寒冰。
安锦月心不由一刺,只能将视线转移。
独孤渊向岳林作揖道:“岳将军,多有叨扰。”
岳林虽是武将,心倒也细,发觉这夫妻二人间微妙的情绪变化后,笑道:“大人定是来寻郡主的吧?”
“是。”独孤渊看向安锦月,“下官是特意来接夫人回府的,毕竟纳妾一事还需要夫人操劳。”
他面上笑着,笑意却没有一分一毫入眼底。
安锦月没说话,甚至目光都只是落在一旁的三才杯上。
独孤渊显然不知道她在这儿,不过是顺着岳林的话将她带走而已。
岳林低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回头朝安锦月道:“既然大人来了,郡主就跟他回去吧,至于郡主讨要的兵器,老夫一会儿派人送去。”
听到“兵器”二字,独孤渊蹙了下眉。
安锦月不会武功,要兵器干什么?
“如此,谢过将军了。”
安锦月起身行了礼,同独孤渊一块儿出去了。
今日的确不巧,还没说几句便被他撞见,不过岳将军确实是个聪明人。
她这么想着,出了府门却见自己的轿子不见了。
“你来这儿作甚?”独孤渊讽刺道,“莫不是发请柬?”
安锦月咬咬唇:“那你呢?你与岳将军素无往来。”
隐约间,二人有丝针锋相对之意。
独孤渊看着她,忽然问:“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安锦月吗?”
一句淡然如水的问,似是问进了安锦月的心里。
她抬起头,眼眶渐渐变红,眼中过往的喜怒哀乐犹如海浪翻滚着。
“你可以当她已经死了。”
安锦月一字字说完,转身走开。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巨山砸在独孤渊心上,极速沉入冰冷的深渊中。
他看着安锦月的背影,恍若觉得她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但他却不知道他们的距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独孤渊咬咬牙,抬腿跟了上去。
“站住!”
他呵住安锦月,站到她面前,目光如冰:“先是和那算命的不清不楚,而后又让皇上赐婚,现在又来找岳将军求兵器,你意欲何为?”
安锦月忍着心口的气和悲,她不愿在这儿和独孤渊有口舌之争。
她看着路旁的枯树,红着眼一言不发。
独孤渊心中却渐渐大胆地猜测起来,神情忽地一狞:“莫不是你要入前太子的后尘?”
闻言,安锦月心一震。
什么叫前太子的后尘?
她既是皇上唯一的血脉,又是皇太女的命,何必去谋反。
倒是他,对她一次次的劝告视而不见。
“我入前太子前尘,必定也得要一奸臣暗中算计我才行。”安锦月看着他,语气平缓地如同在说一件小事。
独孤渊一愣,竟有一丝心虚。
在他的计划中,的确需要利用安锦月密谋造反。
但他从未想过要了她的命,他每一步棋走的都是将她的生命放在首位。
她为何就不能像从前那般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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