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谢北翰坐上了马车,前往安阳侯府。
然而在路上,黑雾再一次猛烈攻击,让平安符的朱砂颜色彻底消失。
谢北翰滚落下车,再一次被黑雾缠住脖子,翻起了白眼。
车夫和小厮看着,明明是谢北翰自己掐自己。
正当他们束手无策之时,后头来了一辆黑木的豪华马车。
帘子轻挑,一串桃木手串飞出,正好驱散了那团ᴶˢᴳ黑雾。
谢北翰又缓过气来,他面色惨白,看见那特制的马车上,帘子挑起。
轮椅上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裳,镶绣着华丽的金边,上面的蟒龙图案尤为栩栩如生。
清冷月色下,他俊美的脸庞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处处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谢北翰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鼻子一酸,泪眼汪汪:“九……九王爷!”
是陆烬寒救了他!
008:害他的人竟在自己身边?
陆烬寒扣动了机关,后头的木板往后一倒,形成了一个斜坡。
他动了动轮椅,就稳当的滑落下去。
只是自己还没问发生何事,方才消散的黑雾又再聚拢。
黑雾四散,车夫和小厮此时都看得清楚了,惊怕得僵在原地无法挪动。
“王爷小心!”青锋主动出击,却伤不了那些黑雾分毫。
因为谢北翰有桃木手串相护,一时半会伤不了他,但黑雾像是发疯的猛兽,欲要将在场的人尽数杀掉。
就连青锋,也无法抵挡,呼吸被掠夺。
黑雾就快缠到了陆烬寒跟前。
他无法行走。
更不会道法。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符篆掠来,金光四散,像是在黑夜中的一缕温暖光芒,将阴邪尽数驱散。
黑雾还不想放弃,从别的方向又再进攻。
有人自后方出现,一把将轮椅换了个方向,自己挡在前头,双指合一,两方力量碰撞,砰地一声,狂风卷起,四方尘土随即扬了起来。
空气也在震动,在狂啸。
是萧舒云。
她一袭青色衣裙,面容清冷。
陆烬寒侧头,有些惊愕地抬起眼眸。
他自能握剑起,就从未有过女子站在他前面,挡住危险。
“雕虫小技。”萧舒云冷哼一声,结了个手印,力量凝聚于双指间。
黑雾遭到重创,立即退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街上恢复了平静,月色依旧清冷。
萧舒云转身,打量着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陆烬寒:“你没事吧?”
陆烬寒淡淡一笑,绝色容颜足以倾倒众生:“得六小姐相救,并无大碍。”
可萧舒云偏偏好像没看见他的倾城之貌,微微颔首,“放心,救你的那一份钱,我会找谢世子给。”
陆烬寒的笑意有点僵。
南里已然走到谢北翰跟前。
他害怕极了,紧紧抓住桃木手串,蜷缩成一圈,嘴里一直念着:“别杀我,别杀我啊……”
萧舒云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世子,你还好吧?”
听到这声音,就像是在海中抓到了漂浮物。
谢北翰抬头一看,果真是萧舒云,他当即不顾身份的嚎嚎大哭起来:“六妹妹,真的很可怕,我险些没命……”
喊着,他想要抱住萧舒云的大腿。
萧舒云赶紧退后两步,有些嫌弃的说道:“谁是你六妹妹了。”
“我与楚烁是兄弟,你就是我六妹妹。”谢北翰喊道。
“亲兄妹还要明算账呢,早上五百两,现在得加钱了。”萧舒云说,“我会揪出害你的人。”
谢北翰被那黑雾吓破了胆,哪里敢与萧舒云议价,忙的点点头:“六妹妹说多少就多少。”
“一千两。”萧舒云先与他道明。
“一千两?一千两怎么够呢,我的命,少说也值个三千两。”谢北翰说道。
萧舒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难怪你与二哥是好兄弟。”
就花钱的脾性,两人是一模一样的。
她拿出了符篆折叠成的纸鹤,吹了一口气,纸鹤抖动了一下翅膀,就缓缓的飞了起来。
但好巧不巧,刚才赶路赶得急,镇北侯府的马车坏掉了。
谢北翰手软脚软,连路都走不稳,萧舒云总不能背着他走吧。
“本王送你们一程。”一旁的陆烬寒开口。
谢北翰面色微僵,“九王爷,你还在啊。”
他最怕的就是九王爷。
生得俊美,却整日板着脸。
陆烬寒点头,道:“手串。”
谢北翰这才想起,方才是危难之际,是皇叔扔出的手串救了自己一命。
他尴尬一笑,急忙把手串奉上。
青锋接过后,就帮着主子重新上了马车。
谢北翰想要寻借口不上车,哪曾想萧舒云拽了他一把,“赶紧的。”
都夜深了,她想快点解决好回去睡觉呢。
谢北翰避无可避,头皮发麻。
要问他九王爷和黑雾哪个更可怕,他的答案是同样可怕。
萧舒云吩咐车夫紧跟纸鹤即可。
马车里有几颗夜明珠照明,谢北翰看见萧舒云面色很是坦然,没有半点扭捏,他心中都写满了一个服字。
就算是他父亲,在不言苟笑的九王爷面前,也有几分拘谨,萧舒云竟当九王爷不存在似的。
高人就是高人,格外不一样。
陆烬寒的马车是经过改造的,方便轮椅的使用。
他坐在中间,萧舒云和谢北翰分别坐在两侧。
座位垫着柔软的垫子,在青石板路上行驶起来,一点都不颠簸。
中央还有一小几,摆放着茶具。
陆烬寒亲自倒了一杯茶, 道:“六小姐请用。”
“多谢。”萧舒云匆匆忙忙赶过来,还真是渴了。
茶水温热,口齿留香,是好茶。
谢北翰瞪大眼睛,看了看萧舒云,又再看着陆烬寒。
惊悚,九王爷嘴角竟然含着一抹淡笑。
他壮了壮胆子,请求道:“九王爷,我也渴了。”
陆烬寒侧头看他,笑意褪去,眼眸恢复了冰冷。
“你的手残废了?”
“……”谢北翰连忙挪了挪位置,很好,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九王爷。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
萧舒云和谢北翰下了马车,看见自己熟悉的府邸,他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
因为这儿是镇北侯府。
他背脊发凉,害他的人原来就在自己身边!
谢北翰想起自己刚才的狼狈和惊怕,气势汹汹进了府,让小厮把王府全部人都叫喊起来,他得知道是谁害他。
但他生怕还遇到邪祟,特意在门口等了等。
与萧舒云走在一起,他才会心安。
镇北侯府很快就灯火通明。
半夜将镇北侯吵醒,他怒气冲冲,见到谢北翰本是破口大骂,但看见他身侧站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他当即就捶打着心口:“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兔崽子!”
谢北翰还没开口,又挨了骂,委屈至极:“父亲,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还来问我!你深夜带回了一个小姑娘,不就是想要收她为通房嘛!”镇北侯捂着胸口,坐下来想了想,又觉得儿子此次有长进了,起码没有先斩后奏,还懂得来问问他这个老父亲的意思。
嗯,他老怀安慰了。
镇北侯当即就扬起笑脸,道:“姑娘,你家住何处,芳龄几许啊?”
009:教你七杀阵的是谁?
自陆烬寒双脚不便行走后,宫里和好些个王侯将相的府邸都改建过一遍,方便陆烬寒出行。
没办法,九王爷就是有这个待遇。
镇北侯双眸一亮:“好啊,安阳侯的小女儿……那正好是门当户对啊!九王爷,到时候赏脸来喝杯薄酒啊。”
此时,继室侯夫人和谢北哲也来到了正堂。
镇北侯即刻就与自家夫人商量,准备聘礼明日到安阳侯府提亲。
“打住打住!”萧舒云喊着,瞪了谢北翰一眼,“你哑巴了?”
没想到双腿不便行走,一点都不影响陆烬寒想看八卦的心。
别看萧舒云微圆的小脸看着可爱,但脸色一沉,谢北翰身子抖了抖,他只能赶紧解释:“父亲,不是这样的……”
“你闭嘴,此事就这么定了。”镇北侯看见这一幕,很是高兴。
终于能找到一个镇得住儿子的姑娘了,他岂会放过。
他明日得进宫让圣上赐婚,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陆烬寒亦是阴沉着脸,干脆开口:“六小姐,害北翰的人,可在这儿?”
镇北侯等人一愣。
只有谢北哲蹙眉,担忧的问道:“大哥,有人害你?究竟是谁?”
“二公子,你贼喊捉贼,不累吗?”萧舒云反问道。
谢北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侯夫人护着自己的亲儿子,寒着脸道:“六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谢世子身上下七杀阵的,正是你。”萧舒云抬手指着谢北哲。
“是……是你?”谢北翰下意识挪动脚步,离谢北哲远远的。
他震惊之中,带着点害怕。
这可是他的弟弟啊,怎么会害他,怎么会想取他的性命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镇北侯意识到事情不一般,板正了脸色。
萧舒云把事情简略一说,后又添了句:“若非我在道观修行了半年,恐怕世子今晚就会死于非命了。”
镇北侯回头瞪着小儿子,质问道:“当真是你所为?”
谢北哲尤为镇定,道:“父王,我怎会害大哥呢。六小姐,凡事讲证据,这儿是镇北侯府,轮不到你空口无凭的诬蔑我。”
侯夫人也是生怒:“没错,一个小丫头,哪有什么真本事,没想到你年纪小小,竟如此歹毒。他们兄弟两兄友弟恭,你休想离间他们。”
谢北翰不是这个侯夫人亲生的,对其只有敬重,没什么感情。
听见她说话毫不客气,他紧皱ᴶˢᴳ眉头:“母亲,六妹妹救过我的命,你说话客气点!”
侯夫人冷笑,“我明白了,你们是要合起来污蔑我儿子。北翰,你已经是世子了,何以还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
“我……我没有!”谢北翰这大傻子遭到了污蔑,只会舌头打结,“父亲,你要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镇北侯看了眼萧舒云。
这小姑娘还没及笄呢。
道法岂是那么好学的,她应该是在道观扫了半年的地吧?
萧舒云看到他质疑的目光,也不着急,过去要扣住谢北哲的手。
“你干什么!”侯夫人怒吼,“来人,将她拖下去,赶出王府!”
谢北翰急了,正要开口阻止。
但一旁的陆烬寒却说:“谁敢。”
淡淡的两个字,有着骇人的压迫感。
王府侍卫都到了门口,没有一个敢进来。
萧舒云趁此机会,轻松扣住了谢北哲的手,掀开了他的袖子。
他的手腕上还有数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要用七杀阵驱使邪祟害人,需以自己的鲜血为祭,看来你用了不少血啊。”她慢声说道。
谢北哲眼底闪躲一抹慌乱。
可转瞬间,他就恢复了委屈模样。
“我得了一把新匕首,这是我不小心伤着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谢北翰方才还有些怀疑,现下已经坚信不疑了。
“不小心?这么多道血痕,你骗谁呢。”
“我就是试试锋不锋利,不行吗?”谢北哲仍是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