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震，心底的不安猛地往上蹿。
他连忙给鹿若心回拨过去，却显示无法接通。
就在蔺向珂捧着玫瑰花准备回家是，刺耳的手机铃声猛地响起。
“向珂！快来医院，出事了——”蒋静棠的嗓音带着久哭后的沙哑。
蔺向珂心脏猛颤。
医院。
蔺向珂急速狂奔着，手中的玫瑰花一瓣一瓣掉落，被踩的四分五裂。
看到走廊尽头的母亲，他连忙过去。
“妈，怎么了？”
蒋静棠双目红肿，声未出泪水已经簌簌落下。
蔺向珂看着母亲身后的病房门上闪着红灯的‘手术进行中’几个大字，瞳孔骤然紧缩。
“啪！”灯灭，门开。
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床上躺着还在昏迷的糯糯，巴掌大的脸被氧气罩盖住一半，虚弱至极。
蔺向珂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糯糯怎么了？”
为首的医生摘了口罩，对着蔺向珂和蒋静棠说道：“孩子手术很成功，你们可以放心了。”
蒋静棠颤颤巍巍走到病床边，想去碰一碰糯糯，却又颤抖的收回了手。
她含泪看向手术室内，带着一丝祈盼地问道：“我儿媳妇呢？”
蔺向珂被这句话炸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意思？鹿若心在哪？”
这时，一张盖着白布的病床被缓缓推了出来。
蒋静棠身体一晃，直接栽倒在地。
蔺向珂站在那里，手中的玫瑰花束瞬间散落一地！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蔺向珂不可置信，踉跄地后退一步。
“那……是谁？”他眼睛死盯着那盖着白布的病床，不知道是在问谁。
宋泽拿着一份文件，递交到蔺向珂的方向，说：“很遗憾，病人患有甲状腺癌，且做了肝脏移植手术，我们尽力了。”
那份文件上一行醒目的大字：死亡医学证明书。
姓名：鹿若心
年龄：26
死亡日期：2021年4月15日20时12分
蔺向珂一瞬不瞬地看着，直至眼眶泛酸。
“开什么玩笑……”他喃喃着，“甲状腺癌？肝脏移植手术？”
蔺向珂蓦地扬手一把挥开那文件，高声喝道：“不是骗我的吗，她不是说是骗我的吗？！”
“向珂……”蒋静棠看着儿子，头一阵一阵的疼。
“病人家属，请你冷静，逝者如斯，请节哀。”宋泽捡起死亡证明书，神色严肃。
这就是鹿若心那个联系不上的丈夫。
“我不签。”蔺向珂心脏传来刺痛，痛得他呼吸困难，他张开嘴，却仍感到窒息，“我不会签的。”
他看向那白布下的人形：“那不是鹿若心……不是。”
说完，他转过身，像是逃跑一般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
凌晨两点，鹿若心从公司回到家，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僵硬的颈椎。
她怕打扰到屋内已经熟睡的人，开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蔺向珂 ，鹿若心愣住。
“你还没睡？”
蔺向珂 放下手中的文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我……”
公司新签订的项目出现了巨大纰漏，她忙得焦头烂额，完全不记得今天是几月几日，也忘了自己答应过女儿要陪她过五岁生日。
“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你眼里只有工作。”
蔺向珂 淡漠站起身走进卧室，关了门。
鹿若心呼吸一滞，去无力反驳他的话。
瑞雪公司是父亲生前一手创办下来的心血，树倒猢狲散，她不想毁在自己手中。
她叹了口气，将手机放下，走到儿童房门口，正要轻轻拧开门柄进去，却看到门上便利贴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
“不许妈妈进来。”
鹿若心推门的动作停住，心底发涩。
桐桐出生不久，父亲就意外车祸去世，公司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她肩上。
所以她她陪伴芝芝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次，连最重要的生日她都忘记了，芝芝肯定很生气……
鹿若心咽下苦涩的情绪，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屋内小夜灯柔和地开着，小床上的芝芝怀中抱着艾莎公主的玩偶，正睡得安稳。
鹿若心坐在床边，轻柔地将芝芝的被子盖好，然后敛了呼吸吻了吻芝芝的额头。
“生日快乐，宝贝。”
她小声说着，鼻尖泛酸。
为了护住父亲辛苦创建的公司，错过了孩子的成长，这是她永远的遗憾。
只希望芝芝再长大些，能够理解自己……
静静看了芝芝许久，鹿若心才打算离开。
起身时，她看到床头上摆着一张画，画上是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小女孩在游乐场玩。
这是芝芝画的他们一家三口吗？
鹿若心想着，嘴角漾起笑容，浑身的疲惫好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等处理完这个项目危机，她一定给自己好好放几天假，然后带着芝芝去一趟游乐园。
她拿起那张画，就着夜灯细细看着。
西装男人旁写着“爸爸”二字，公主裙小女孩写着“芝芝”，另一侧的大波浪卷发女人旁写着的名字却是“魏萱阿姨”。
鹿若心脸上的表情僵住，手上的画瞬间变得千斤重一般。
魏萱……
那不是蔺向珂 公司的助理吗？
一时间，鹿若心心底五味具杂。
她拿着画纸走出去，推开了主卧的门。
“今天……你带芝芝去了游乐园？”她问向蔺向珂 。
蔺向珂 并未抬头，淡声道：“这是芝芝的生日愿望。”
鹿若心的心一涩：“你的助理……也去了？”
蔺向珂 抬眼，他目光扫过她手中那张画，停顿一瞬。
他神情冷淡道：“她比你更适合做一个母亲。
第二章 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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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若心神色一滞：“你什么意思？”
蔺向珂 没理她，抬手关掉了床头灯。
鹿若心放下画在另一侧躺下，斟酌一下还是开了口：“公司最近出了些状况，可能会……”濒临破产。
“睡吧。”
蔺向珂 背对着鹿若心，嗓音清冷。
鹿若心微怔，将未尽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想起他刚说魏萱比自己更适合做母亲，她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
鹿若心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昏沉睡着。
翌日醒来，床侧不见蔺向珂 的身影，只略微皱褶的床单还留有一丝余鹿。
鹿若心连忙起床，看到蔺向珂 正在客厅中给芝芝换鞋，准备出门。
落地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落在他宽厚的背上，渡上一层暖光。
岁月静好，让鹿若心不忍移目。
“芝芝，妈妈今天也送你去上学。”她柔声说道。
芝芝扬起小脑袋故意不看鹿若心，小脸上满是怨气：“哼，妈妈是说话不算数的大坏蛋，我要魏萱阿姨送我！”
鹿若心呼吸紧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蔺向珂 帮芝芝背好书包，低声道：“芝芝，不许胡闹。”
芝芝撅了噘嘴，乖巧地站在他身后，不再说话。
出门，蔺向珂 开车，芝芝和鹿若心坐在后座。
她小小的身躯努力地贴着车门，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银河般的距离。
有几次鹿若心都想和芝芝说话，可芝芝压根不看她一眼。
她心底苦涩万分，却也不知该如何缓解这种气氛。
等项目忙完就好了……鹿若心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送芝芝上学后，鹿若心跟着蔺向珂 一起走到车旁。
她伸出手正要去拉车门，蔺向珂 的声音却响起：“我今天要去出差。”
言下之意是不能送她去公司了。
鹿若心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轻声道：“那……你路上小心。”
蔺向珂 点头，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下午我妈会来接孩子。”他说完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鹿若心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驶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视线里。
好比他们的婚姻，这六年一路走来，也渐行渐远了。
蔺向珂 独自经营了一家金融公司，几年来做得风生水起。
创业之初也是困难重重的，是鹿若心父亲给予了蔺向珂 丰厚的赞助，才让他的公司平稳渡过难关，成了今日金融界的佼佼者。
大抵，也是因为这段恩情，才让蔺向珂 一直没有要放手这段婚姻吧。
鹿若心一边想着，一边往马路上走，准备扬停出租车去公司。
那个项目已经到了尾声阶段，若是失败了公司就要宣布破产，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看到有车驶过，鹿若心连忙挥手。
可就在那一刹那，她的胸口突然一阵闷痛。
刚扬起的手臂猛地战栗起来，怎样都止不住。
鹿若心连连弯腰蜷缩着，以缓解这痉挛的痛感。
停息许久，她的手才停止颤抖，却依旧使不上太大力气。
鹿若心想起父亲当初就是双手不自觉发抖，才没能握紧方向盘导致车祸，心底升起一抹不安。
想起公司还未解除的危机，又想起芝芝和自己之间的间隙，鹿若心对生死之事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她生平第一次翘了班，打车去了医院。
一系列检查结束后，医生看着厚厚的单子，神色凝重道——
“甲状腺恶性肿瘤，尽快通知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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