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迟玉颜愣了半晌,随后反应了过来。
“你……知道我们的事?”
苏音笑了笑:“阿砚和我说过一些。”
萧瑾年说的?
可是他不是说不想公开吗?又为什么告诉苏音?
像是知道迟玉颜心中所想般,苏音继续开口:“我和阿砚之间没有秘密。”
她话里的亲昵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轻易刺痛迟玉颜的心。
忍着手腕的酸痛,她攥了攥拳:“你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些?”
“当然不是。”
苏音看着迟玉颜,视线从她的脸,逐渐下滑,落到她再不能站起的双腿上。
这般注视下,迟玉颜感受到了极大的讥讽。
她面色微白。
苏音看在眼里,徐徐开口:“放过阿砚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他还爱你吧?阿砚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有时候即使不爱了,分开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可是迟玉颜,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耽误他的一辈子,你既然爱他,就不该成为他的拖累。”
她一口一个放过,一口一个拖累。
似乎是要将迟玉颜所有的自尊都踩在脚底下碾碎。
但不可否认,她的话确实刺伤了迟玉颜。
她强撑着镇定:“你又不是他,凭什么说这些?”
“就凭他爱我。”
苏音语气骄傲,“就凭我现在才是他的搭档,所有人都只会记得我和他的般配。”
“而你,这个注定无法登台,只能一辈子在台下的废物,根本配不上他!所以劝你一句,如果真的爱萧瑾年,就趁早离婚,别耽误他的未来。”
说完这句话,苏音便转身朝房子内走去。
迟玉颜一个人待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夕阳缓缓落下,夜色侵袭。
冷风吹过树梢打在身上,泛起一阵冷意。
萧瑾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迟玉颜孤零零坐在外面的这一幕。
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走上前:“怎么不在屋里等?小心感冒。”
男人话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迟玉颜回过神,抬头看他。
萧瑾年今天没穿队服,反而是一身西装,头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看上去更显的年轻帅气。
就好像很当年结婚时的那个少年没什么区别。
苏音的话一遍遍在脑子里闪回,迎着男人疑惑的目光,最终,迟玉颜只是摇了摇头。
“只是想在这里等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这个问话,萧瑾年没有回答,只是说:“先进屋吧,我正好有事宣布。”
对于他的回避,迟玉颜有些不解,但也没多想。
片刻后,两人进了屋。
几乎是一瞬间,苏音便来到了萧瑾年身边,姿态亲昵:“阿砚,你回来了!”
她声音中是不加掩饰的雀跃。
而旁边队友的目光里,则是起哄的揶揄。
迟玉颜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能说,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为自己才是萧瑾年的妻子而正名!
思绪恍惚间。
只听萧瑾年的声音响起:“从今天开始,迟玉颜的账号卡由苏音接管。”
此话一出,整个战队基地霎时陷入沉寂。
迟玉颜猛然看向萧瑾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有人都知道账号卡对于一个电竞选手意味着什么,被剥夺了账号卡,就代表着她再没有登上比赛场的可能!
沉寂间,只有苏音接过萧瑾年手中的账号卡,满眼高兴:“太好了,这样我就能更好的配合你了,阿砚,我们一定会是电竞史上最默契的搭档!”
话落,在场的队友似乎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忙拉着苏音离开。
不一会儿,客厅内就只剩下了迟玉颜和萧瑾年两人。
这时,迟玉颜也终于找回了声音。
“把我的账号卡给苏音,这就是你今天在忙的事吗?”
“嗯,没来得及和你说。”萧瑾年语调坦然。
可要知道,账号卡转移不是一天就能办成的事,所以萧瑾年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又是什么时候将这件事办完的?
迟玉颜强压着哽咽:“是没来得及,还是根本没想过告诉我?”
听着她的质问,萧瑾年眉心微蹙:“我也是为你好,你的账号卡能重登比赛,你不高兴吗?”
高兴。
可她更希望,操作账号卡的人是自己!
迟玉颜咽下嘴里的苦涩,哑声道:“你该知道这张账号卡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是也答应了我说,这张账号卡会一直为我留着吗?”
为什么要转给别人,还是苏音!
“留着又有什么用?给你,只会是落灰而已,在苏音手里,它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说不准还能为队伍赢得比赛。迟玉颜,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萧瑾年眼中充斥着烦躁。
迟玉颜看在眼里,心像有千万只蚂蚁啃食般。
落灰,小气。
这是自己现在在萧瑾年心里的模样吗?
迟玉颜怔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迟迟反应过来,好像真的就像苏音说的那样。
曾经那个鼓励她,激励她,等着她重新站起,重回电竞圈的萧瑾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
他不再对她抱有期望,不再等候。
也不再……爱她!
意识到这一点,迟玉颜喉咙就像塞满了注水的棉花般,喘不过气。
许久,她才艰涩的问出一句话:“那你有没有想过,没了账号卡的我该怎么办?”
她不信萧瑾年不知道电竞选手这个身份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萧瑾年只是说:“为了战队,我暂时不想考虑那么多。”
一句话,将迟玉颜心里所有可笑的希冀都踩碎。
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又忍不住想,真的是为了战队吗?还是只是为了苏音?
今天她那字字句句的炫耀,此刻如盘根错节的网将迟玉颜的心死死罩住,不断缩紧,好像再用力些便会砰的一声炸裂般。
静默间。
萧瑾年似乎也有些待不下去,转身出了门。
只留迟玉颜一个人在空寂的客厅中,兀自出神……
当晚,迟玉颜打车回了家。
别墅里漆黑一片,萧瑾年没有回来。
客厅内,迟玉颜怔怔望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婚纱照,竟再也找不到当时的喜悦,只剩满心苦涩。
看了许久,她走上前,手慢慢抚上婚纱裙摆。
“也许这世上所有的情深,都会走到相看两厌……”
与此同时,一滴泪,伴随着喃喃低语,静静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