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门口。
周康的家属情绪格外激动，紧紧抓住鹿乔绵的手，“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都准备好了吗？”
扑通一声，家属瘫软在地上，“鹿律师，你想想办法呀！”
“您快起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会重新找回那份证据的。”
鹿乔绵心里也很痛苦。
是她没有保护好文件，才被人有机可乘！
不远处，宋烨赫和卫雅乔被保镖簇拥，正朝这里走来。
宋烨赫神色淡然，一副赢了官司之后的从容自信。
鹿乔绵恨得牙根发痒。
即便宋烨赫违背了律师信条，可是她万万想不到他竟会干出这种事情！
“烨赫，你真的好棒呀，在法庭上太帅了。”
卫雅乔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余光落在鹿乔绵和痛苦的家属身上，她笑得十分开心，“对了，我们今天去看看新家吧，婴儿房布置的特别漂亮，我们的宝宝肯定喜欢。”
“……”
鹿乔绵耳朵轻轻动了动，转过头，错愕的视线对上宋烨赫。
他们有孩子了？
几乎在那一瞬间，宋烨赫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视线，平静淡然，好似鹿乔绵就是个陌生人。
他揽着卫雅乔的纤腰，穿过人群准备离开。
而卫雅乔似乎心情特别好，看了一眼崩溃的家属，大声说道：“我们今晚去吃大餐吧，庆祝你首战告捷，让某些人知道，讹诈云天集团是要付出代价的。”
讹诈！
这两个字深深的刺激了周康家属的情绪。
“我们没有讹诈，是你们杀了他！”家属爬起来要冲过去。
鹿乔绵几乎用尽全力拉住了家属，“你不要冲动！”
在她们对面，宋烨赫已经率先将卫雅乔搂在怀里，生怕她受到伤害。
卫雅乔依偎在男人怀中，被宋烨赫搂着离开。
家属看着两人光鲜亮丽的背影，崩溃大哭，呐喊。
“你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吗？如果不是你失误了，官司就不会延后三个月，你是不是跟他们是一伙的！”
家属情绪崩溃，狠狠地要挣脱鹿乔绵的手，一不小心指甲抓伤了她的手背。
“啊！”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鹿乔绵手背被抓住了血痕。
见她受伤，家属立马愣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如果动手，他们反而会抓住你的把柄，我们得走合法途径。”
鹿乔绵的胃部越来越痛，那只流血的手，捂着自己的胃，几乎站不直身子。
宋烨赫转过身看了一眼鹿乔绵捂着胃的手，眉心微微紧了紧，但仅仅一秒，他又转过头，一言不发地搂着卫雅乔离开。
……
回到律所后，鹿乔绵开始没日没夜地准备诉讼材料。
累了就趴在办公桌上睡一会儿，困了就喝咖啡，眼睛都熬得通红。
她踌躇满志，要为下一场庭审做准备。
砰砰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鹿乔绵头也没抬，继续翻看文件。
“鹿律师别看了，回家休息吧。”说话的是律所的主任。
鹿乔绵摇头，“不行，我得好好准备，绝不能再失误。”
“这个官司不用你负责了，你看了也没用，回家吧。”
鹿乔绵愣了愣，抬起头，“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主任拿出手机翻出了一条新闻放在她桌前。
【云天集团工程纠纷案最新进展：控方律师鹿乔绵疑收受贿赂】
第8章 全毁了
下面还附上照片。
有人递了一张支票给鹿乔绵，给支票的人脸上打了马赛克，可唯独鹿乔绵的脸很清楚。
这不是那天在酒馆的照片吗？
卫雅乔太卑鄙了！
“主任，我没有受贿。”鹿乔绵抬起通红的眼睛望着他。
“我相信你，但是司法局还是要调查这件事情，现在网络舆论发酵，你不能再担任这个案子的律师了，我们整个律所的律师都需要避嫌。”
“主任，对不起。”是她疏忽大意了，被小人陷害。
主任似乎也没生气，而是从容道：“我做了半辈子的律师，什么肮脏的事没见过？所以即便宋律师突然辞职，加入云天集团，我也没觉得太惊讶，毕竟人性难测。”
提到宋烨赫，鹿乔绵的心又狠狠被刺了一下。
主任接着道：“我给你放个长假，你在家里好好休息，调整好自己，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别太钻牛角尖，有时候也得适当的放手。”
鹿乔绵无奈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现在自己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她挣扎也没用，只会越来越乱。
“好，我明白了。”
鹿乔绵回到了家。
刚脱了高跟鞋，就接到了个周康家属打来的电话。
全是憎恨和辱骂！
他们肯定看了新闻，并且相信她收受贿赂，认为证据是她故意换掉的。
鹿乔绵默不作声，也没解释，承受了很久的谩骂，最后说了一句，“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便挂了手机。
她紧接着又拨通杨天远的号码，打听到接手这个案子的新律师，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律所，叫天明律所。
杨天远忍不住叮嘱她：“这个案子你不要再碰了。还有网上那些消息你别去看，很多人都是没理智的。”
“我知道了，别担心。”
其实她的手机短信箱，早已叠满辱骂和诅咒短信。
但她真正让她忧心的不是这些，而是案子的走向。
她为了这个案子整理了很多材料，也找了不少的证据，新律师未必能找的这么全面，很多东西很可能已经被云天销毁了。
她找到了天明律所的联系方式，拨打了过去，想要把自己整理的材料转交给对方。
可对方态度却很冷淡：“鹿律师，这个案子我们会处理，你不要再联系我们，你正在被调查，别连累我们。”
对方挂了电话之后，鹿乔绵忽然想起之前卫雅乔对她的贿赂。
直觉告诉她，新律所可能跟云天集团有利益牵扯。
她心焦难耐，又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打算将材料提交给法院。
然而她刚出门，忽然有人冲了过来，泼了她一身动物血。
对方泼完血就立刻跑，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愕然发现，家门口被放了好几个花圈，墙壁上也被喷上血红色的大字：【贱人鹿乔绵谋财害命，去死！！！】
鹿乔绵脸色惨白，她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男人在附近徘徊，往她这里看，眼神中不怀好意。
她吓得赶紧打开门，回到家里将门反锁。
她背靠着门板，心脏怦怦直跳地打开包，然而，里面的文件没能幸免，有些字沾染了血迹，看不清了。
这些文件很重要，只要毁了一句话，一个数据，整个就不能用了！
全毁了！
第9章 你不配
接下来的日子，鹿乔绵一直在被调查，被传唤，一出去就有人辱骂她。
到了庭审这天，在杨天远的帮助下，鹿乔绵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和口罩溜进了法庭旁听。
果然不出所料，原告律师根本就招架不住宋烨赫的唇枪舌剑。
毫无悬念，云天集团胜诉。
而周康家属当场昏倒在了法庭。
鹿乔绵带着满腔的失望离开。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鹿律师。”
鹿乔绵脚步僵在原地。
宋烨赫走了过来，“果然是你。”
今天庭审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旁观席上的她。
“恭喜你，可以在云天站稳脚跟了。”鹿乔绵不冷不热的说。
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失望。
“休息两个月，胃病好了些吗？”宋烨赫忽然问。
鹿乔绵皱眉，抬眸望着他，“别假装关心，我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他上一次关心她，结果偷换了她的证据。
这一次，又想得到什么？
“案子了结后，云天会帮你澄清那个新闻，不会让你留污点。”宋烨赫的声音有些晦涩。
鹿乔绵冷笑：“宋烨赫，爱过你，才是我此生最大的污点。”
“还记得德雅律所墙上那句话吗？'不辱法律之威，不弃正义之剑'，是你爷爷亲手刻上去的。而如今他的孙子，在羞辱法律，抛弃正义，你不配再踏进德雅，更不配再靠近你爷爷的墓碑。”
宋烨赫平静无波地看着她：“幼幼，你该长大了。人要学会趋利避害。”
一声久违的称呼，让眼泪在鹿乔绵的眼眶里打转。
她眨眨眼，用力将它们逼回去。
这时，卫雅乔从洗手间出来，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她高傲地朝鹿乔绵昂了昂头，挽住宋烨赫的手臂，“烨赫，门口有很多记者，咱们得好好表现。”
鹿乔绵默然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这个象征公平与正义的地方，第一次让她感觉到疲惫。
忽然，一道身影快速向她冲了过来，他手中寒光一闪，刀刃直接刺入了鹿乔绵的腹部。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鹿乔绵甚至忘记了喊疼，她呆愣地望着前面暴怒阴郁的青年。
是……周康的儿子。
“鹿乔绵，你和云天狼狈为奸，我要你偿命！”
父亲枉死，母亲崩溃昏迷，青年早已失去理智。
他凶狠地把刀子拔出，接着又往她心脏处捅去。
“黑心律师，你给我去死！”
刀子刚插入半寸，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死死握住。
宋烨赫一脚将他踹开，十成的力气，让青年抱着下身倒在地上惨叫。
宋烨赫将浑身是血的鹿乔绵抱在怀里，用手紧紧地捂住她的伤口，可那滚滚的热血怎么也止不住。
等在门口的记者们蜂拥而至，无数的闪光灯照在他们身上。
回过神来的卫雅乔，也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臂：“烨赫，你要去哪？那么多记者看着呢！”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让开！”
那一眼，充满了戾气，让卫雅乔不自觉地松手。
……
医院。
宋烨赫失魂落魄地守在急救室外，一张又一张病危通知书如刺刀递到他手里。
他颤着手签下名字，以她丈夫的名义。
往日的画面历历在目。
那天，阳光正好，她和他坐在花坛，她正在看手机上的一条新闻，某律师被报复身亡。
“学长，网上说刑事诉讼律师是高危职业，你怕吗？”
宋烨赫转过头，望着眼前稚嫩的女孩，“如果怕，还有谁能为受害者讨公道？”
鹿乔绵坚定地点点头：“那我也不怕，我的肩膀虽瘦弱，但是也能担得起道义。”
“幼幼……”
一滴泪，落在了他的签字上，将宋烨赫三个字晕染得有些狰狞。
手术中的灯，骤然熄灭。
主刀医生走出来，摘掉了脸上的口罩，一脸沉重，“伤者失血过多，没能抢救过来，抱歉，我们尽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