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冷凄。
段栖看着桌上已经融化了的蛋糕，默默拿起蜡烛插了上去。
然后点燃。
火光映衬着脸庞，段栖却许不出愿，只有一句自嘲。
“看啊，段栖，你只会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像是逃离，段栖没有收拾这些残局。
只是拖着一箱酒回了卧室。
插上放映机的那一刻，结婚时的视频投屏在白墙上。
一身西装的陆云臣那么帅气，也是段栖最喜欢的模样。
啤酒酸苦，这是段栖第一次喝。
她还记得，两人婚宴上，陆云臣为了不让她喝酒，一个人将所有的敬酒都扛了下来。
平常那么温润的一个人，却为了一杯酒和宾客辩驳得面红耳赤。
可这样好的陆云臣，不见了。
段栖一口一口灌着酒，冰凉的液体划进喉咙，最后化作滚烫的泪从眼角溢出。
就这样，一瓶一瓶，不知时光。
这晚，段栖久违的做了场梦。
梦里，反复重复的是那九世的陆云臣，亲口对她说：“我不爱你。”
霎时，梦醒。
眼前突然出现的陆云臣却让段栖以为，还在梦中。
陆云臣看着地上倒歪的空酒瓶，皱眉看着段栖：“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一瞬间，段栖清醒了过来。
“陆云臣，你来了。”
“你来晚了，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闻言，陆云臣眼中闪过抹歉意：“我忙忘了，抱歉。”
面对这句话，段栖已经不知道能回应什么了，只能沉默。
陆云臣似乎也意识到了两人间的尴尬：“我就是来看看你，学校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他就转身往外走。
下意识的，段栖追着他走了出去。
然而，陆云臣没有丝毫停留，关门离去。
门砰然关合。
段栖怔望着那扇门良久，转头看向桌子上已经不成样子的蛋糕。
她强压着喉咙的颤抖，从回忆里扒出过往陆云臣为自己庆生时的模样。
最后，模仿着他的笑意，说出了那句祝福：“柠柠，生日快乐。”
第十章 放弃
这天之后，段栖又恢复了往常的作息。
幼儿园，家里两点一线。
陆云臣再也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只有每天早上醒来时，眼角的干涸泪痕提醒着她那一场场隔世经年的梦。
……
这天。
幼儿园组织了一场野外郊游。
段栖和其他三位老师一起带队，乘坐学校大巴前往郊外。
正值春日，天上太阳耀目，地上绿草如茵。
一切都美好的让人沉醉。
直到半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才带着孩子们准备回校。
段栖站在大巴车门口，一个一个数着上车的孩子。
到最后，却发现少了一个。
“顾晨晨呢？”段栖看向其他三位老师。
但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段栖生怕自己数错了，忙上了车：“顾晨晨？你们有谁看到晨晨了？”
车上的孩子都摇头。
只有一个小姑娘举着手说：“唐老师，晨晨说他的皮球落在草地上，回去取了。”
闻言，段栖松了口气。
将车上的孩子托付给其他三位老师，她就返回草地，去找顾晨晨。
然而还没过马路，就看到正往过走的孩子。
他带着黄色的渔夫帽，怀里正抱着皮球，一步步走过来。
段栖忙往过走。
而顾晨晨见到熟悉的老师，也扬起抹笑，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唐老师……”
然而，他话还没落音。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车鸣笛响。
段栖看过去，就瞧见一辆汽车正直直的冲向顾晨晨！
“晨晨！”
刹那间，段栖什么都顾不上，忙朝顾晨晨跑去，一把将他推回了路对面。
而自己，却被冲过来的汽车，直接撞飞了出去。
身体砸在地面上的一瞬间，段栖只感觉到一阵被碾碎的疼，便再没了意识……
上海医院。
急救室里，医生和护士正在急救。
段栖躺在手术台上。
刺眼的手术灯照着她满是鲜血的身体。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医生护士他们的对话。
“患者胸骨碎裂，肺部充血，急需手术，联系到家属了吗？”
“没有，患者父母离异，两方推诿，都说忙。”
“剩下一个备注为“陆云臣”的联系人，不知道和患者是什么关系。打了几通都被挂断了，之后也没有人接。”
听着这些话，段栖眼角滑下一滴泪。
曾经，心理医生告诉她，人活一世，总有人是惦念着你的。
所以为了那些在乎你的人，要好好的，坚强的活下去。
但这世上啊，总有一些人是被舍弃，被放弃的。
比如自己。
回顾一生，她不曾了解父母的感情，是一个失败的女儿。
也不曾得到陆云臣的爱，是一个失败的妻子。
如今父母各自生活，陆云臣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爱。
所有人……都不需要她了。
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死在这时，是最好的结果……
她，想放弃了。
有人说，人活着就是凭着一口气，气没了，人也就没了。
而此刻，段栖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滴——”的一声。
心电仪器发出刺耳的长鸣。
而段栖冰冷苍白的手，也从手术台上重重垂落！
上海大学。
下课铃响起，陆云臣掏出因为在课上响了太多次，被自己静音的手机。
上面显示着段栖的备注。
距离段栖生日那天过去很久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联系。
陆云臣从没想过她会主动联系自己。
迟疑了下，他选择回拨回去。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
“柠柠，怎么了？”陆云臣平声问着。
然而淡定的神色，却在下一秒深沉起来。
只听到电话里陌生女音传来：“我是上海医院的护士，请问您是段栖女士的亲人吗？”
陆云臣心跳倏尔停了一拍，心底莫名不安起来。
他不自觉收紧手：“我是。”
“很遗憾的通知您，段栖女士于2月28日18点17分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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