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暖没说话,只是给她掖了掖被角,轻声安慰,等转身的时候,隐忍的眼泪止不住落下。
什么苏家儿媳妇。
当初那场婚事再盛大,也掩不住没有结婚证的事实,苏既根本不喜欢她,更是不会跟她扯证,不然也不会在结婚的第二天直接去了国外不肯回来。
这苏太太也不过只是个虚无的名头而已。
若是去求苏既,只怕还不如顾靳琛。
陆暖攥了攥手机,手机上一条消息没有,发去的短信也石沉大海,原先玩得好的,如今竟是避之不及。
如今陆氏被查封,她爸爸涉及命案,谁会挺着这个风头出来帮她。
她吸了吸鼻子,重新拨通顾靳琛的号码,可电话嘟嘟了几声,却没人接通。
与此同时。
顾氏会议室内,安静至极,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大声说话,只剩下手机嗡嗡震动的动静,极其刺耳。
顾靳琛脸色沉寒,只扫过一眼手机,不再管,而是看向站在中间讲解ppt的员工,“继续。”
那员工后背沁出一层汗水,怎么……他怎么觉得现在的气氛比刚才更为压抑窒息了呢。
一直到会议结束,顾靳琛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指腹摩挲了几下,最后关机。
特助迎上来,带着几分踟蹰的说:“刚才前台说有人想要见您,好像是陆小姐。”
说完,小心翼翼觑了一眼自家总裁的表情。
如今几年过去了,当初的绯闻早就被众多新闻压盖过去了,鲜少有人记得,陆暖在成为苏太太之前,可是顾靳琛的女朋友。
顾靳琛掀眼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像是讥嘲又像是冰寒。
特助捏不准自家总裁的情绪,后背绷的更紧,心里暗道倒霉,若是这种情况,他就应该换个人进来汇报,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最后,特助心一横,想着搏一把,咬牙说:“好像是因为陆小姐的母亲住院了,情况有点紧急,父亲被抓监狱了,她走投无路,所以……”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所以,你很闲?”顾靳琛的火气隐隐压在眉间,嗓音都带着一股压迫的寒沉和阴翳。
清楚当年事情的人,更是清楚陆暖的位置,这是不能碰的雷区。
特助看着自家总裁进去的背影,才骤然松了口气,可依旧觉得叹息,哪怕过去那么多年,只要牵扯到陆小姐的事情,他的情绪照旧会明显且激烈的变化。
只怕他自己都没发现这点。
陆暖在下边等了好久,双手绞在一起,眼睛红红的有哭过的潮湿,看到特助过来,下意识看向他身后,可后边空荡荡的,那人没出来。
特助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反应,只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陆小姐,顾总今天不方便见客。”
不方便?
好像见她永远都没方便的时候。
“嗯,谢谢。”她想要说话,可最后还是止住,只是仰头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我知道了。”
顾靳琛的绝情,早就结束在‘毫不相干’上了,只是她自己不肯接受事实而已。
特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纤瘦却挺直,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垮的一样脆弱,忽然觉得感慨,若是没当初那些事的,也许两个人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势如水火。
可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特助上去汇报情况的时候,才发现自家总裁一直站在落地窗那边,垂眼似乎在看什么,神情不明。
而那下边,陆暖早就离开不见身影了。
“顾总。”特助顿了顿,开口,“陆小姐走了。”
“嗯。”顾靳琛敛回视线,不咸不淡的嗯了一下,神情晦暗不辨,“三天内,把顾氏剩余的股份全部收过来。”
第4章 工作
外边寒风凛冽。
陆暖下意识仰头看,窗户那边似乎有个人影,可再看的时候,却又不见了,像是自己的幻觉。
手机嗡嗡震动几声,是管家的电话,接通之后,电话那边顿了顿,“小小姐。”
“刘叔。”陆暖眼眶微微发酸,“我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迟疑的时间有点久,许久才叹息的说道:“正在准备请律师,只是律师费……”
后边的话没再说。
金牌律师的律师费自然是很高,若是原先的陆氏也就算了,现在的陆氏被查封的不剩几个钱,哪里还有钱周转,更何况她妈妈还在医院。
刘叔轻声道:“小小姐,实在不行就问问苏先生吧,毕竟他是您丈夫。”
所有人都在劝同样的话,把苏家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是……
“好,钱我会想办法的。”陆暖攥了攥手机,压住有些哑的鼻音,开口说道。
可挂断电话的时候,蹲在地上,眼泪啪嗒滚下来。
人人歆羡的苏太太的名头,不过只是个空壳,但凡能求助苏既的话,她也不会放下身段在顾靳琛身上找羞辱。
可苏既……
她垂眼看了一眼手机,通话记录上她给苏既打了不下数十个电话,可一个都没接通,从最开始的不接,到最后的关机,态度了然,苏家早就在她家破产的一瞬,就划清楚关系了。
可钱还能去哪里弄?
顾靳琛给的钱甚至一天都撑不过去。
街上人来人往的,陆暖茫然的蹲在那边,攥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消息还是一个小时之前的,是她发给顾靳琛的。
可消息依旧是石沉大海。
忽然路过的一个小孩,疑惑的拉着妈妈的衣角,声音清脆响亮,“妈妈,这个姐姐是不是没有家啊?”
童言无忌,可却偏偏却又像是最真实的一把刀子,捅在伤口上。
小孩妈妈有些尴尬的扫了一眼,弯腰抱起孩子快速离开。
家?
如今她的确是无家可归了。
……
全城最大的夜店门口。
陆暖站在那边仰头看了好久,脖子都开始发酸。
她找遍了工资稍高的工作,可却在了解到她身份的时候,那些人的脸色微变,然后婉转拒绝。
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这是最后一个来快钱的地方,若不是没选择的话,也不会兜兜转了一整天,到最后来这边。
她深呼了口气,眨巴了几下眼睛,推开门进去。
夜店的经理听完之后,略诧异的看着她,“你是来应聘的?”
夜店内的声音嘈杂,灯红酒绿,像是个不夜城。
不等陆暖说话,那经理接了个电话之后,直接拍板,“可以,但是你也知道,现在我们这里不缺人。”
经理说这话的时候,视线隐晦的扫了她一眼,像是带着几分的怜悯又像是带着几分探究的情绪,“所以,你先从推销酒开始,按提成吃工资。”
“先让人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吧。”
经理说完离开,只是回头看她的时候,眼神有些奇怪。
不等陆暖研究清楚,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接通,是她名义上的老公苏既的电话。
“你找我?”苏既的声音有些不耐。
“苏既。”陆暖攥紧了手机,压着声音艰涩的开口:“我爸爸破产了,现在在监狱取保候审。”
可电话那边却沉默了会,声音更为冷淡,“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一下,当初我们这婚事的前提。”
一句话,把她打入冰窖。
她攥着手机的手冰凉有些寒颤,淡淡的一句话粉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当初她被迫嫁给苏既,是因为那时候陆氏就面临破产,是苏家承诺只要结婚就能帮忙度过难关,因为比商业合作更为牢固的关系,就是商业联姻。
她不肯,她妈妈以死相逼,直接五花大绑把她锁在屋内,才完成这场‘怨偶’式的婚姻。
陆暖牙齿都咬的有些发颤,眼眶骤然发酸,声音都低了几度,“苏既,那能求你帮忙吗?”
可电话那边却没再说话,直接挂断。
苏家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只是她自己不肯认清楚而已。
“陆暖,陆暖?”领班人皱眉过来,“那边来了客人,我带你去熟悉一下。”
“好。”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压住所有的酸涩。
这边开给她的工资远远高于外边,至少她爸爸的律师费就够了。
领班人把她带到门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几分的怜悯,甚至连语气都比刚才好了些。
“你等会进去,他们说什么就做什么,如果撑不住的话,就想办法出来。”
领班人隐晦的说:“这几个人刚才看了陪酒的单子,就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