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一片安静，仿佛刚刚的喧嚣吵闹只是一场错觉。
“刚刚那姑娘那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听说是昨天送来医院的，明天手术，也不知道能不能下来手术台。”
耳边其他病人家属的对话接连响着，季慕云慢慢收回视线，看着瓷砖上那摊被工作人员慢慢拖干净的血迹，无端有些心悸。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夏知颜。
这些日子没联系，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
想着，季慕云掏出手机给夏知颜打去了电话，然而始终无法接通。
他皱了皱眉，还想重拨时，病房内传来乔雨欣的呼喊：“慕云！”
季慕云便收起了手机，走了进去。
手术室里。
夏知颜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周身如针刺的疼在麻药的作用下，慢慢消减。
渐渐的，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头顶散发着白光的手术灯，晃的人眼前一片模糊，耳边除了医护人员的抢救声，什么都听不到。
夏知颜就这么躺着，目光落到对面墙上的计时表上，随着指针的摆动，她只觉得越来越累……
老人说：“人快要死的时候，这辈子经历的人和事都会在脑海里过一遍，就像走马灯一样。”
这一刻，夏知颜的脑海里也确实闪过了很多人：父母，季叔叔，季阿姨，季大哥……
更多的是季慕云！
第一次牵她手的季慕云，第一次给她洗头发的季慕云，第一次见她发病，着急的快哭出来的季慕云……以及不要她的季慕云。
“病人室颤，准备除颤！”医生的喊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夏知颜身体随着除颤仪起落。
摔回手术台的那刻，她忍不住想：就这样离开吧，免得再面对失去季慕云以后的生活，父母也不会因为自己拼命挣钱，那么累了……6
这样想着，夏知颜慢慢放松下来。
耳边只剩下医护人员的声音：“病人失去意识！”
“心跳……停了！”
伴随着心电监测仪刺耳的长鸣，一滴泪从夏知颜的眼角缓缓流下。
十分钟后，接到通知的夏父夏母和季家人刚赶到手术室外。
就见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走出来：“很抱歉，病人夏知颜死于急性心衰，死亡时间为23点17分。”
话落瞬间，夏母腿一软，摔倒在夏父怀里：“怎么可能！医生，你再抢救抢救，我的颜颜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
“是啊，医生，您再试试吧！”季母也跟着哀求。
医生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一句话，宣告了夏知颜一生的终结。
之后，季贺钧陪着夏父夏母料理了夏知颜的后事。
直至入土下葬，都没有任何人通知季慕云。
转眼半个月过去。
乔雨欣伤好出院，季慕云才回了家。
路经夏家时，他放慢了车速，抬头看向夏知颜的卧室，却没瞧见最爱待在窗边的那道人影。
季慕云想到那通没有人接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停下，过去瞧瞧。
思虑间，就看到季贺钧从中走出，怀里还抱着个箱子。
他一愣，干脆停了车，走下来：“哥。”
闻声，季贺钧脚步一顿：“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季慕云看向他怀里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季贺钧沉默了瞬说：“一些没用的东西。”
说着，便转身走向垃圾箱要扔掉。
季慕云却先一步伸手拦住，从中拿起一个眼熟的日记本。
“这个本子不是颜颜一直藏着的吗？你别扔错了，小心她生气。”
说着，他伸手想要接过箱子，“你把东西给我吧，到时候我再让颜颜确认一下。”
季贺钧却不松手。
两人拉扯间，箱子被扯坏，里面的东西一瞬间都砸落在了地上。
季慕云忙低头去捡，手却僵在了半空。
眼前的一切，赫然是他曾经送给夏知颜的礼物。
从第一次相识至今，一样不落！
莫名的，季慕云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沉默的将东西一一捡起，直到去捡日记本时，微风吹过，翻开了页面。
下一秒，季慕云定在原地。
日记本上写着——“五月十二日，晴，季慕云，我喜欢你。”
这一刻，季慕云心里除了惊愕外，更多的是茫然。
看着这些，他心脏只传来一阵阵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彻底失去了一般。
“她在哪儿？我要去见她！”
转身间，只听季贺钧说：“别去了，你见不到她的。”
季慕云心一咯噔：“什么叫……见不到？！”
迎着他不安的眼，季贺钧缓声告知：“半月前颜颜突发心衰，没抢救回来，已经下葬了！”
第11章
“轰！”
一记惊雷从天际炸响，也重重的轰在了季慕云心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在面对季贺钧沉静的面容时不得不信。
他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倏然转身朝夏家别墅跑去。
门里，一片死寂。
映入眼帘的，只有满目的白布。
季贺钧跟在他身后走进来：“夏叔叔和夏阿姨已经离开了，他们怕触景生情，就把这里交给我处理。”
说着，他拿出一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却在出门那刻，停下了脚步：“慕云，你是我弟弟，我不好说你什么。”
“但是颜颜也是我妹妹，你曾经答应两家人会好好照顾她，但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做到了吗？”
话落，季贺钧便关门离去。
季慕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手里还紧捏着夏知颜的日记本，他站了很久，一步步走上了楼。
季慕云对此处的熟练度比自己家里还要高，走到每一个角落，他都能想象到夏知颜是如何缩在每个位置的。
她的姿势，她的表情，好像历历在目。
但此刻，季慕云也无比清楚的知道，他失去她了！
晚上，乔雨欣联系上季慕云时，他人在酒吧，喝的烂醉如泥。
乔雨欣微微蹙眉：“慕云，你还好吗？”0
季慕云靠着椅背，眼尾泛红：“雨欣，颜颜……死了。”
闻言，乔雨欣呼吸一滞。
她陡然想起了那晚在病房外看到的夏知颜，但心里更多的，不是愧疚，而是生气。
“所以你现在在这里买醉，也是因为夏知颜？”
“慕云，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喜欢的是我还是她！”
“我没有，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去照顾夏知颜，习惯去思考她，前二十年里，他的人生中只有夏知颜。
可反驳的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又想到了日记本上的那句告白。
季慕云声音沙哑：“你知道吗？直到她死后我才知道她喜欢我。她竟然……喜欢我！”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更多的是难过。
乔雨欣早就知晓，也并不诧异。
季慕云还没有醉的彻底，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坐直身子，一双眼紧盯着乔雨欣，倏然想起了那天西餐厅她和夏知颜的见面。
“那天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季慕云质问的语气令乔雨欣有些不满：“季慕云，你搞清楚，我才是你女朋友！对于一个缠着你不放的女人，我说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吧！”
她这样的态度令季慕云有些怔愣，他定定看着乔雨欣，突然觉得现在的她和记忆里的她有些不同。
“乔雨欣，我好像有些不认识你了。”
说着，他站起身，“我们……分手吧。”
扔下这句话，他摇摇晃晃的朝外走去。
乔雨欣站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后，一阵怒骂！
但这些，季慕云都不知道。
自那天之后，季慕云渐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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