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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乐挑了几匹缎子打算给陆成杰做几身新衣裳。
让布庄的人把缎子送去府里后，她才和祁夜冥一道回去。
只是不想路上竟遇到了萧颜，她还带着个抱着琵琶的丫鬟。
顾长乐看着她，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恨意。
此刻的萧颜还不是贵妃，衣着虽朴素，却也掩盖不住她的姿容和骨子里的风华绝代。
她看一眼身旁的祁夜冥，他面色如常，目光竟一点没有在萧颜身上。
萧颜的出现倒引的行人多看了几眼。
“萧颜见过大人。”萧颜欠了个身，视线落在顾长乐身上，“想必这位就是夫人了吧。”
顾长乐目光淡然，并未理会。
“大人常提起夫人，虽为仵作，却是心怀仁义之人。”萧颜含笑道。
闻言，祁夜冥蹙起了眉。
顾长乐却觉好笑，萧颜是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她太蠢才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她道：“过奖，我自是不比妹妹倾城名花，旖旎才情。”
萧颜神情一狞。
顾长乐居然用风尘女子之词形容她。
她目光落向祁夜冥，却见他看着顾长乐，眼底居然带着惊讶。
萧颜暗自咬咬牙，只当没听见：“那就不扰大人和夫人了。”
她又欠了身，与顾长乐擦肩而过。
风吹间，顾长乐闻见了她身上那股几乎快要让她窒息的香气。
她心不觉微微发紧。
“我竟不知你有这样锋芒毕露的一面。”
祁夜冥忽然开口，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是在赞许还是在诧异。
顾长乐待风将那香气吹散了才舒了口气：“我也不知你竟会识得她。”
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结识的，只是萧颜才情过人，探花出身的祁夜冥想必也是因为这才高看她的吧。
念及此，顾长乐不免有些落寞。
她也曾想和祁夜冥一样饱读诗书，但他做了官，她满口的学问并不能帮助他。
所以才拾砭镰为仵作。
“柳音诗社中偶识。”祁夜冥简短而清楚的解释了一句。
顾长乐嗯了一声后道：“回府吧。”
她的反映让祁夜冥心中甚为不快。
难道她连一丝醋意都没有吗？

第十七章 怯情

入夜。
顾长乐才换上中衣，后背一暖，顷刻落入一个熟悉的怀中。
鬓发旁的呼吸让她不觉脸色泛红：“天晚了，快歇息吧。”
“婉婉。”祁夜冥在她耳边低语着，“你位至一品，是看不上我了吗？”
闻言，顾长乐一愣，苦笑道：“你何时会与我论品级了？”
哪怕她做了皇太女，不也是落入他的股掌之间吗？
只是话一丽嘉落，她整个人都被打横抱起，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床榻上。
顾长乐抬手挡住将要落下的薄唇，杏眸微眯：“萧颜才貌双全，你若喜欢，便纳她进府吧。”
祁夜冥握着柔荑的手一僵：“你想让我纳妾？”
“夫君喜欢，我岂能不顺水推舟。”顾长乐戚然一笑。
她忍着心中的涩意，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不用重蹈覆辙。
将萧颜置于眼皮子底下总归让她入宫为祸好。
祁夜冥神情一冷，
他本就因白日顾长乐不在乎的模样而带了丝愠怒，这会儿居然要让他娶萧颜。
难道因为他回府回的少，顾长乐对他已然没了情意不成，否则怎么会将自己夫君推给别人！
顾长乐没等到祁夜冥的回答，反而是一次次带着些许怒意的侵占。
直到外头天已经有了丝淡青色的光线，祁夜冥才放开早已累昏过去的人。
他将顾长乐紧紧抱在怀中，微亮的晨光下，只见她莹白的雪肤上满是紫青的暧昧痕迹。
祁夜冥心底划过一丝懊恼，却又久久无法释怀。
他抚着顾长乐微湿的鬓发，心思沉重。
世路无如贪欲险……
他何尝不知贪念能让人陷入深渊，他也想做个好官。
但满腔热血终抵不过一个“权利”二字。
他怎能让自己一次次的被人踩在脚底。
祁夜冥心越发狠硬，他又将怀中人搂进了几分。
大业未成之前，只能先委屈顾长乐了……
平明。
顾长乐醒来身旁已空无一人。
她叹了口气，起身唤来候在房外的丫鬟洗漱梳妆。
用过早膳，顾长乐正准备去陆成杰那儿，却见一守门小厮站在几丈外的树上。
树下有个六七岁的男孩仰着头望着他。
不一会儿，小厮手里多了个风筝，他稳稳地沿着树枝走向树干，最后跳上围墙再落在地上。
顾长乐静静地看着，眼睛眯了眯。
这小厮看着瘦小，但是身手不错。
男孩从他手里接过风筝，道了谢开心地跑了。
小厮笑看着他跑远了，转身正准备回府门口，才一转头便见顾长乐站在自己几步外。
他吓得立刻跪了下来，汗津津地道：“小的该死！”
顾长乐看他慌张的模样，好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小的叫长福……”

“长福？”顾长乐笑说，“久远，祐也，好名字。”

说完，转身朝轿子走去。
长福听脚步声消失了，轿子“吱嘎吱嘎”的声音从旁边过，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虽说夫人是个面和心软的人，但毕竟是当家主母，总归有杀鸡儆猴的时候。
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才起身。
轿中。
顾长乐攥着手帕，一脸深思。
她正愁身边儿没有个可以给她打探消息的人，长福虽说也就身手灵活些，好歹是府里人。
她深吸了口气，掀开轿窗帘，望着晚秋的街景，甚觉伤感。
祁夜冥与她，已是再不能回到从前了。

第十八章 佳偶

陆成杰正为皇上赏赐的百两黄金发愁。
他这半辈子的生活算不得清苦，更算不得富贵，突然多了这么多金银，只觉惶恐不安。
顾长乐饮了一口茶，眼珠转了转，道：“爹，您既觉着收着不安，不若将它布施给穷苦之人。”
“这……可这到底是皇上赏赐的啊。”陆成杰担心道。
“皇上仁厚，况且此乃仁义之举，他怎会怪罪。”顾长乐劝慰着。
这百两黄金送出去也好，免得日后遭人诽谤。
陆成杰听了，倒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了。
巳时过半，顾长乐才离开。
丫鬟刚准备掀轿帘，她抬手道：“你们先回去，我四处走走。”
柳音诗社。
素闻这里是文人雅客的圣地，顾长乐才一进门，便觉周遭都是文墨之气。
“夫人怎么来此闲地了？”
萧颜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顾长乐转身望去。
只见她一身杨妃色绣花裙衫，乌黑云鬓，杏腮桃颜，扶风弱柳。
顾长乐心中不由一番感叹。
怪不得萧颜能成为绝代佳人，她姿色的确难得。
萧颜见她眼底带着丝惊艳，笑意渐深：“夫人可是寻风大人？不巧，大人一炷香前就离开了。”
顾长乐绷着唇线，微蹙了下眉。
她一句话还没说，萧颜就把话扯到祁夜冥身上了。
“我是来寻萧姑娘的。”她笑了笑。
萧颜一愣。
顾长乐走上前，缓缓道：“萧姑娘觉着大人为人如何。”
“……自是极好。”萧颜僵着唇角，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长乐低头莞尔一笑：“姑娘居于尘世多年，身边不乏财才公子，想必定是在等一良人吧？”
“夫人？”萧颜皱眉问，“夫人是疑我和大人有私情？”
闻言，顾长乐眼眸一暗。
祁夜冥醉酒那晚，他脱口而出的名字俨然成为了她心中一根刺。
但她已经顾不得他们有无私情了，只要能阻止萧颜入宫，她宁愿这根刺越扎越深。
顾长乐转身，往外走去：“佳人当该配才子。”
萧颜望着那背影，心甚为忐忑。
她总觉得顾长乐与祁夜冥口中那恭默守静之人大相径庭。
……
顾长乐回府时已过巳时，她特意看了眼长福，却见他两眼通红，显然是哭过。
她停住脚步，问道：“为何哭了？”
长福立刻跪下来：“小的该死，扰了夫人眼……”
见他这般卑微，顾长乐心中不忍：“别怕，大晌午的你哭什么？”
听到她再追问，长福终于说出了实情：“回夫人的话，方才小的家姐来信，说娘病重，小的一时担心，所以才……”
顾长乐道：“起来吧。”
长福犹豫了会儿，站起了身，始终不敢抬头。
“你娘在哪儿？”顾长乐又问。
“……临安。”
临安离京城倒不是很远，若是雇个马车，两三日也就到了。
顾长乐褪下腕上的镯子，塞到他手中：“你不必哭了，一会儿你去刘管事那儿领五十两银子，在京城置办个小院子，将你娘和家姐接来吧。”
长福一愣，似是不敢相信，突觉手中的镯子重如千金。
直到顾长乐催促，他才跪了下来，感激涕零地猛磕头：“小的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顾长乐忙止住他，只道：“若要报恩，我须得你帮我做些事。”

第十九章 何人

正厅。
顾长乐见祁夜冥坐在椅子上，面露诧异。
如果按照现在的日子算，她已经有近一年都没有见过祁夜冥在晌午回来了。
祁夜冥看她回来了，立刻站起身走了过去：“你去哪儿了？”
“去了爹那儿。”顾长乐垂眸，语气有些低迷，“他一个人住着，怪孤单的。”
闻言，祁夜冥眉一次，眼底多了丝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他抬手执起顾长乐的手，声音放柔：“你不是想回凉州吗？等你爹生辰已过，我们就回去。”
顾长乐一愣，猛地抬起头望着他。
是她听错了吗？
祁夜冥说回凉州。
“你不是说……”念起脑海中他的无情之语，顾长乐心间不由发涩。
但更多的是生了一丝希望。
祁夜冥是否不会再权倾朝野，忘了本心。
而祁夜冥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亲昵地拍着她的后背。
半日的愧意让他不断的想起昨晚顾长乐的话。
或许是因为对她渐少的陪伴才让她生了那样的心思……
午膳间，顾长乐明显觉察到了祁夜冥对她的细心。
剃鱼骨，挑去花椒，眉目缱绻。
她心不由软了，从前食之无味的饭菜变得很是可口。
望着祁夜冥的目光也越发深邃。
“一会儿我会去刑部一趟，你若觉着实在无趣，不如去翻翻从前所记的案卷。”
祁夜冥夹了块肉放进她的碗中，说道。
闻言，顾长乐点点头。
她曾为仵作时，在验尸时会记下各种离奇的锱节。
往后几日，祁夜冥日日都会在戌时前回来，进府第一件事便是寻顾长乐。
他在一旁看书，她时不时翻翻案卷或者绣花，一派岁月静好。
这样的平静的日子让顾长乐差点忘了自己重生一事。
直至这日薄暮时分，她才从宫中回来，便见一拿着幡的男子坐在角门边儿上。
顾长乐一怔，仔细一看，认出了是那日说她是“无命之人”的算命先生。
她屏退下人，揣着忐忑的心走了过去。
男子换了身月白色锦缎长衫，高竖的黑发随微风而飘。
剑眉星目，微抿的薄唇弯着小小的弧度。
他背倚着门框，一手执幡，一手搭在弯曲的腿膝上，似是云鹤般在此歇歇脚。
顾长乐迟疑了一会儿，问：“你是寻我吗？”
男子笑道：“夫人还记得我。”
他站起身，复而又道：“我姓顾，单名一个羽字。”
“顾羽？”顾长乐紧了紧拳，语气略带一丝急切，“那日你的话未说完，可否再详细告知一二？”
顾羽走上前，收起笑意，低声道：“夫人，若贪恋此刻温情，你再将重蹈前辙。”
顾长乐眼眸一震。
她以往从不信牛鬼蛇神一说，更不会听信算命人的三言两语。
但自重生后，她才只这世上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你到底是何人？”顾长乐看着顾羽，言语间满是惊讶。
顾羽抖了抖手中的幡：“只是云游的算命先生。”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夫人可还记得自己曾发过何誓？又可记得愧对于谁？”
顾长乐眸色怔怔。
她曾在皇上临终前发誓，要守住魏国苏山，否则万劫不复，万箭穿心而死。
临死前，她愧对开创魏国的列祖列宗，还有因她惨死的养父。
甚至她也恨，恨祁夜冥负了她！

第二十章 焚信

见顾长乐恍惚的模样，顾羽竟转身走了：“有缘再会。”
他来去匆匆，顾长乐再想问其他也没机会。
她凝重着脸，握紧了拳。
既然他说‘有缘再会’，必定是会再见面的。
顾长乐回身望向偌大的提邢司府，印着橙黄色的夕霞的双眸满是悲怆。
她的心上人，她的夫君，将是夺了魏国苏山的仇人。
天边的红意渐渐蔓进她湿润的眼角，顾长乐低下头，喉间越发苦涩。
进了府，顾长乐才坐下，还未缓过神，长福便来回话。
“夫人。”他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叫了句。
顾长乐回了神，叹了口气问：“你娘和家姐可都安顿好了？”
“托夫人的福，都安顿好了。”长福磕了个头，语气中满是感激。
顾长乐理了理袖口，故作不经意地问：“我看你身手不差，可是学过武？”
“小的入府前儿曾在武馆打杂，学过些皮毛。”
闻言，顾长乐眸光微闪，有些皮毛也够了。
她朝长福招了招手，长福眼中带了丝疑惑，却也没有迟疑。
他站起来就弓着身站到顾长乐身旁。
顾长乐在他头侧耳语了几句，长福诧异了一阵，却也什么都没有问。
他复而跪地又磕了个头：“小的一定办妥。”
顾长乐见他神色从容，也没有多嘴问其他的，满意地点点殪崋头。
而这日，直至用了晚膳，祁夜冥都还没回来。
听着外头打更人的铜锣声，顾长乐漠然熄灭房中最后一根蜡烛，向床榻走去。
她捻了捻被角，微微蜷缩着。
才初冬，她已经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了。
不过一炷香时间过后，房外一阵杂乱的脚步让浅眠的顾长乐立刻睁开了眼。
她才坐起了身，房门“嘭”的一声被撞开。
黑暗中，一个带着浓烈酒气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来。
借着外头廊上微弱的烛火，顾长乐见祁夜冥一下就被踏凳绊倒，扑在榻上。
她蹙起了眉，屏息伸出手。
“萧颜……”
一声低缓让顾长乐心底狠狠一抽，僵在半空中的手颤了颤。
她怔怔地看着离她不过一肘之距的祁夜冥，放开屏住的呼吸，却仍旧有种致命的窒息感。
“嗒——嗒——”
淌过冰冷的脸颊的热泪落在绸面洒花被上，湿了一片。
顾长乐收回手，紧握到指甲深陷掌心留下深深的痕印才松开。
她忍着心尖上的痛意，将祁夜冥扶上床，脱下鞋盖上被褥。
整个房中都带着酒意，熏得顾长乐眼圈泛红。
她披了见外衣，坐到了廊上看着那黑漆漆的天空。
翌日。
祁夜冥望着给自己更衣的顾长乐，欲言又止。
昨晚本想早些回来，不想却在诗社多喝了几倍。
“婉婉……”
“明日早些回来，我们去给爹祝寿。”
顾长乐打断他，语气神情与平日无异。
祁夜冥一怔：“好。”
听了他的回答，顾长乐才放下手，径直去整理梳妆镜和床铺。
“这些事留给下人即可。”
闻言，顾长乐却道：“从前无下人时便是我亲自做的。”
祁夜冥眼神微沉，心中生了丝不满。
听见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顾长乐才慢慢直起身，将柜中一木匣取了出来。
看着祁夜冥写给她的一封封家书，她终是忍不住流了泪。
“来人。”
一声低唤，外头的丫鬟走了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去端盆烧红的炭来。”

第二十一章 赐婚

被烧得火红的炭热意直扑顾长乐的脸。
她将书信一页页执在手中，满眼留恋地看完后再决绝地扔进炭火中。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匣子才空了。
灰烬随着焰火不断四散飞着，如雪般落在顾长乐的发肩之上。
她望着因为烧着纸而跳耀的火焰，擦去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
看来父亲说的也不尽然全对。
哪怕记再多的好，也抵不过一次的坏。
她与祁夜冥的红线早已断了。
约莫巳时，顾长乐在书房中写着字，长福跑来回话。
“夫人，大人从刑部出来后去了柳音诗社。”长福道。
顾长乐头也没抬地问：“可还看见其他人了？”
“大人进去后半个时辰，太常寺卿杨大人和内阁学士李大人也一同进去了。”
闻言，顾长乐的笔尖一顿，墨散成了一团。
那日乾武殿前，她确实看到了这杨铭和李成耀，甚至还有吏部和户部尚书等高官。
但仔细回想，祁夜冥身后竟无甚武官。
顾长乐叫长福起身，看着自己写下的一个个名字，坐了下来。
此时兵权还在老将军岳林手上，他为人刚正不阿，忠心耿耿，皇上才极其信任。
只是半年后他卸任，兵权从皇上那儿又落在了祁夜冥手中。
从前她不问政事，但岳林为官多年，怎会看不出祁夜冥的野心。
若他不卸任，至少祁夜冥还不足以逼宫。
顾长乐起身走到长福面前，道：“吩咐人去将军府传话，说我后日拜访岳将军。”
长福躬身道：“是。”
说完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见他离开了，顾长乐转身将纸抽去，丢进一旁的炭火中烧去。
趁着还未到午时，顾长乐进了宫。
养心殿。
皇上正在批奏折，见顾长乐来了，凝重的脸霎时眉开眼笑：“乖孙来了，快坐。”
顾长乐行礼，唤了声“皇爷爷”便坐了下来。
太监奉上茶，她饮了一口，余光扫了眼奏折，故作随意问道：“皇爷爷生气了？”
闻言，皇上眼底犹带愠色：“大理寺卿汪捷道刑部尚书徇私舞弊，利用职务之便擅自赦免了数名死囚，甚是罔顾法纪。”
顾长乐眼眸一暗，将杯子放回桌上：“孙女儿身份不宜听政……”
“婉婉。”皇上朝她招了招手，让她站到身边后拉起她的手意味深长道，“皇爷爷这一脉就你一人，朕早晚是要老的，届时你必定要稳操大权，莫让魏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一番话让顾长乐不觉又想起重生前的一幕幕，心中愧意顿生。
她抿抿唇，抓住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皇爷爷，孙女有一事相求。”顾长乐忽然开口。
皇上笑道：“直说便是。”
顾长乐抽出手，跪了下来：“孙女想求一道赐婚圣旨，将京中萧颜赐于祁夜冥为妾。”
听了这话，皇上愣了愣，眼中满是诧异和不解。
娶妾这种小事根本不用向他请旨，只要正妻同意便可。
可他不解的是顾长乐曾说过她和祁夜冥伉俪情深，容不得第三人啊！
见她低着头，皇上更觉是祁夜冥辜负了顾长乐的一片痴心，心中眼里顿时燃起了怒火。

第二十二章 偶遇

皇上站起身，走过去将顾长乐扶了起来：“是不是祁夜冥生了二心？告诉皇爷爷，皇爷爷替你做主。”
顾长乐摇摇头，强忍着心中的刺疼感扯着唇角：“是孙女不好，孙女身子弱，无福生养，萧颜才貌双全，萧寒八斗之才，当属佳偶。”
她垂眸，掩去眼中难忍的落寞。
只要皇上赐婚，任凭祁夜冥不同意也得遵旨。
也只有皇上亲自赐婚，才彻底断了萧颜会入宫的可能。
几番劝说，皇上始终拗不过顾长乐，无奈只能顺了她的意。
只是心中对祁夜冥多了些许的不满，甚至开始动摇要将辅佐权交给他的念头。
出了养心殿，顾长乐望着高挂的日头，泛红的眼微微干涩。
往后的每一日，她做得每一件事，都会有这样剔心般的痛感吧。
顾长乐苦涩一笑，眼底满是酸楚。
离宫时，她特意留心了宫中四处。
不见半点有死卫军潜在的痕迹，但想起天牢中那干脆的抹杀，顾长乐皱起了眉。
若想除去奸臣，她还是得手握重权才行。
午时。
轿子一晃一晃地出了宫，一夜未眠的顾长乐有些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