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樱只顾着自己开心，没注意到裴晏初浓黑晦涩的眼眸，幽幽的，仿佛观察猎物的饥饿野兽，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呼吸深沉。
他现在还在公司加班，办公室寂静无声，裴晏初却不合时宜地心烦意躁，他靠着背倚，喉咙发干，不耐地扯松了领带。
方才接通视频，她蓦然出现在视频画面中，秾丽的脸庞靠他那么近，裴晏初好似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她卧在他的床上，一手撑着下颌，松散的领口能够窥见一片春光，灯光下，她的肌肤瓷白，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纯洁的女孩在他面前展露出远超同龄人的妩媚风情，裴晏初面上不显，一颗心却泛起了痒意，她嬉笑着要去开衣柜门，裴晏初制止之后，又开始后悔。
或许应该让她亲眼看见，看见一排衬衫西服中格格不入的白色背心，看见它无法复原的微妙褶皱。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打破他们之间的屏障。
当被子覆着女孩柔软的身躯，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撒娇说：“都是小哥哥的味道呢，樱樱很喜欢”，裴晏初恶劣地想叫她也闻一闻被他藏起来的吊带，也都是他的味道，那个时候，她还会喜欢吗。
多么阴暗。
裴晏初无疑是喜欢沈如樱的，可能比他自己想象中喜欢。
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裴晏初都记得非常清楚。
哪怕她偶尔犯错，叫人围殴他、用额头撞他、逼他承认自己是小王八、在熟人面前装作不认识……在裴晏初看来，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但是沈如樱对他又有几分真心呢？
裴晏初对自己沉闷的性格很有自知之明，他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讨喜的地方，值得沈如樱喜欢。
如果他们真正在一起，她早晚有一天会察觉到她口中的小哥哥，对她有着怎样贪婪肮脏的欲念，跟其他的男人一样寻常。
她从小就非常可爱，擅长撒娇，擅长哄好别人，独一无二的美貌是她无往不利的武器，喜欢她的时候，恨不得将她私藏，占为己有。
裴晏初能感到沈如樱的明示暗示，他为此心神荡漾，可又担心她只是一时兴起，只是想要玩玩而已。
一旦打破两人的屏障，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要么一直走下去，走到生命的尽头；要么决裂，形同陌路。
他和她，绝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因为裴晏初无穷无尽的欲望和贪念，容不得她玩一玩，一旦开始，就没有叫停的余地。
裴晏初深夜回到公寓，卧室整洁，已经没有女孩的踪影。
她躺过的位置，略微有些凌乱，裴晏初将手放在被子里，当他意识到自己在试图感受她的温度时，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洁白的吊带还在衣柜里，裴晏初取下吊带，轻柔的布料滑过手指，像抓住滑腻的肌肤。
熄灯之后，裴晏初躺在沈如樱躺过的位置，疏解隐忍了许久的炙热。
***
年后，沈如樱返校上课，到四月份，裴晏初终于空闲了些。
沈如樱精心为他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是一对自制的手办，做工还有些生疏，但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良苦，两个小人手牵着手，穿着厚厚的棉服，几颗雪花落在他们肩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是小哥哥，这个是我，”沈如樱指了一下，她目光专注地看着裴晏初，“我们牵手在雪天漫步，很浪漫吧。”
裴晏初嗓音微哑，轻轻“嗯”了声。
为了实验自己这份礼物的效果如何，沈如樱买了杯柠檬水，她喝过一些了，然后试探地问裴晏初要不要喝。
女孩歪着脑袋看他，手里拿着柠檬水，吸管还有一枚小小的口红印。
裴晏初迟疑两秒，最终妥协般，薄唇覆上口红印，喉结滑动。
沈如樱缓缓露出笑意，若无其事地捧着柠檬水继续喝。
裴晏初也若无其事地敲打键盘，只有耳垂攀升的温度透露出一些端倪。
学校组织了歌唱比赛，入选前十名可以获得较高的二课堂加分，沈如樱选了一首适合她的歌，随便上台表演一段，居然还真的就进了决赛圈。
决赛当天，裴晏初作为评委之一，坐在台下。
少女穿着一套非常有质感的白色连衣裙，戴着一双同色蕾丝手套，盘公主头，温柔的灯光落在她身上，美得像精灵。
她吟唱着抒情歌曲，嗓音空灵优美，仿佛月光下流淌的溪水，长满青苔的石头，青翠的松竹。
一曲终毕，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裴晏初给了沈如樱极高的分数，这是她应得的。
待沈如樱鞠躬，退到幕后，最后一位选手上台。
男生一身不正经的嘻哈风，抱着一把噌亮的吉他，笑容灿烂，他向台下观众们挥挥手，“大家好，我是物理学院的赵霖，今天来到这个舞台，是为了向一位女生告白。”
大学生最会起哄了，闻言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裴晏初面无波澜，叩了叩手指，对幼稚的闹剧并不感兴趣。
赵霖清了清嗓子，他对着麦克风，爽朗地说：“美院四班的沈如樱，我喜欢你！非常，非常，非常喜欢!我知道你在幕后能听见，这首歌是专门唱给你的！”
看热闹的观众愈发嘈杂。
“咔哒”一声，手里的笔滚到桌面，裴晏初沉着眼，薄唇紧抿。
充满热血的赵霖抱着自己的吉他，开始唱陈奕迅的《陪你度过漫长岁月》
“陪你把沿路感想，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我没离开。”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男生全神贯注地唱着情歌，神情陶醉，在裴晏初看来，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
陪伴？
呵。
哗众取宠，裴晏初公正公平地给了男生一般的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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