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凡坐在离皇帝不远的位置。
众人没一人敢异议，都惧怕他锦衣卫都使的手段。
不多时，教坊司献舞，鼓乐齐鸣之时，柳雪身着霓裳华服，领着伴舞们从殿外缓步而来。
众人皆被她华丽的衣裙吸引！
而大殿上方的纪天凡目光却落在了人群之中的乔茶语身上。
她和其他人一样，身穿素纱单衣，和柳雪相比，仿佛淹没在了人海。
纪天凡恍然想起前些日乔茶语含泪问自己，能否将掌事之位还给她……
他心底莫名不适，就要离开。
忽然就听一旁使团之人道：“此女子更适合领舞。”
纪天凡看过去，就见台上柳雪舞艺不精，舞步已乱。
而这时，身处末尾的乔茶语担当了她的位置，不仅仅将柳雪的殿前失仪掩盖。
还比柳雪的舞姿更为飘逸出尘！
纪天凡不得不承认，乔茶语确实更适合掌事之职。
此刻殿上，柳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乔茶语的身上，眸色一寒。
舞蹈眼看就要顺利落幕，一条靛青色丝带从大殿上方垂下。
只见乔茶语手握一条青丝带，借着巧劲凌空而起！
同时，丝带上空包裹的花瓣随即飘飘洒洒落下。
乔茶语在花瓣雨中飞舞，宛如天人，好不漂亮。
她看着这一幕，眼眶湿热，只要这次能让皇上和使团满意，她就可以求皇上重审哥哥的案子。
然而，就在她飞在最高处要往下落之时。
“撕拉！”一声。
她手上方的青丝带骤然断裂……
大殿上方，纪天凡瞬时起身。
第五章 和离
“嘭——！”
乔茶语随着断裂的青丝带一起重重跌落在大殿之上。
周围霎时一派寂静。
乔茶语强忍着骨裂之痛，跪在殿上。
柳雪也跪在了她身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夜寒说你不懂事，所以要给你点教训，你别怪我。”
闻言，乔茶语脸色煞白。
她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听殿堂之上，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
“拖下去，杖毙！”
乔茶语身体一颤，脸色发白。
她缓缓抬头，正要开口解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纪天凡身上。
看着他清冷淡然的眼眸，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
收回视线，在被带走之时，余光又看见了下座之上的顾父。
只见顾父神情慌张得不敢看自己！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丈夫不爱，爹爹也不喜……
没有求饶，乔茶语就要被侍卫带走。
这时一道身影忽然从殿前朝着她奔过来，死死抱住了她。
“住手，谁也不能带走婉儿！！”
静安公主说完，含泪看向皇上：“父皇，孩儿不要婉儿死，求父皇饶了她。”
她说完，拉着乔茶语就磕头。
乔茶语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小小的身影，怔在原地，眼尾发红，什么也说不出。
她没想到最后救她的，不是她的夫君，也不是她的父亲，而是没有任何血缘的公主。
“公主，婉儿犯错该当受罚，你快些回去吧。”
乔茶语欲拉静安起身，然而一向听她话的静安却固执地继续磕头。
她虽傻，却也知杖毙是何意。
静安公主的额头都磕破了。
皇上皇后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自是不忍她难过。
最后，乔茶语被罚二十个板子了事。
夜幕笼罩。
乔茶语被送回来时府邸时，身上衣物已染红，看不出本来颜色。
碧草看着她被打的皮开肉绽，一边落泪一边给乔茶语上药。
等药上完，乔茶语额头都布满了密密匝匝的细汗。
她安慰碧草，让其先去休息。
等碧草走后，她忍痛起身站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嘎吱——！”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乔茶语偏头就见纪天凡一身寒意而来，没等来人开口，她苍白的唇轻启。
“你知道吗？经此一事，我再也不能跳舞。”
纪天凡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眸色渐深：“你想说什么？”
乔茶语望着他那熟悉俊美的脸，这脸她看了五年，到现在却发现从没真正的看透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纪天凡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为了柳雪，不惜置自己于死地。
“既然你心里从来没有我，当初为何要娶我？”乔茶语忍不住问。
纪天凡不由嗤笑：“当初是你仗着静安公主的喜爱，强逼着我娶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乔茶语眼神空寂，没有再解释。
当初两人的成婚确实是公主求皇上所赐，可乔茶语并不知情。
她虽心仪纪天凡，却不会做强逼之事。
纪天凡见她不言语，将手中暗藏的金疮药落下后，转身离开。
……
这一夜，孤枕难眠。
乔茶语躺在卧榻上，脑海中都是今日之事。
她才发现，除了哥哥。
在这世上真心待自己好的，也就只有公主了。
想明白这些，天色没有亮，乔茶语就等在了纪天凡主院门口。
羌国终年阴雨，虽是夏日，但凌晨却透着寒意，侵入骨髓。
卯时，纪天凡穿戴好官服，正要去上朝。
走出院门，就见乔茶语站在外面。
“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茶语听到声音抬头：“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
乔茶语视线与他平视，一字一顿：“我们和离吧！”
第六章 心有所悔
院外一时间寂静的只能听见雨落之声。
成婚五年，乔茶语从未提过和离。
纪天凡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眸色晦暗，声音一时听不出喜悲：“皇家赐婚，岂是你说和离便和离的？”
他今日本想去宫中，和柳雪说清楚，以后不再管她的事。
昨日之事，他让人调查，发现是柳雪让人动的手脚。
毕竟自己与乔茶语是夫妻，两人相处五年，她又没有任何过错。
他虽给不了乔茶语要的夫妻之情，但至少可以保她一生荣华。
她兄长的事，他也已派人去处理！
然而他的规划，却被乔茶语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
“若你同意，我自愿向皇上请罪。”乔茶语似是下定了决心。
纪天凡看着她坚定的一张脸，心底莫名一蹙。
他一步步靠近她：“以你如今处境，若没了本督，能去何处？”
普通女子和离之后尚且艰难，更何况是乔茶语这个犯了大错之人。
听到这话，乔茶语苦涩一笑，喃喃道：“可我与你成婚这五年，你也并未让我有所不同……你还拿走了我的掌事之位……”
这话似是埋怨，纪天凡眸色越发冰冷。
“你当真以为本督不敢？”
乔茶语眼睫轻动，摇头：“我知道你身为锦衣卫都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什么不敢，所以求你成全我的心愿吧。”
她曾以为就算没有感情，也可以相敬如宾过一生。
只是经过这件事，她懂了，有些事强求不得。
纪天凡第一次有些心慌，他强压下不适的情绪，冷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