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湖边,凛冽的寒风肆意吹拂,漫天的雪花随风乱舞,湖边柳树摇摇欲坠,弱不禁风,
少女穿着一身洁白素裙,披散着头发,赤着小脚走在冰天雪地中,小脚早已冻得通红,
从昨晚坐到了天亮,少女苍白的肌肤冻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只因她记得他说过,
“最喜欢早晨,好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枫,现在是早晨了,我来找你了。”少女声音悲颤嘶哑,缓缓仰头,看了天空最后一眼,轻扬了嘴角,看着眼前平静的湖面, 一跃而下,
冰凉的湖水触痛着每一寸肌肤,灌进嘴里,顺势而下,流入胸腔中,侵蚀着每一寸肌肤,只觉得好冷,好冷……
可那一刻,她从未挣扎过,从未留恋过,
冥冥之中,一声惊叫划破天际,
“不要!”
一切都晚了。
少女给世界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枫,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
那个清晨,大风停了下来,雪花也不再飘飞,唯独柳树,似没了生机,一瞬间,叶子阴暗了。
那株柳树,是萧均泽亲手为柳栀种的,
只因她曾说,最喜欢的一句诗是贺知章的那首诗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少女说给老师听,却落在他的心上了,
那句诗,是唯一一首被萧均泽放在心底的诗。
一瞬间,少女坠入湖底,最后一丝呼吸也湮灭,繁华的世界,仿若只剩无边的空寂,四周空荡荡,一眼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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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力感侵蚀着全身,寒风似钻进了她心尖,冷的透彻心扉,隐隐间,她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仔仔,冷吗?妈妈去给窗户关了好吗?”
柳栀缓缓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猩红着眼眶的妈妈,妈妈的小脸被风吹的透红,眼角还垂着泪。
淡淡的桂花香钻入柳栀的鼻尖,那是妈妈特有的香水味道,
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柳栀缓缓转头望向妈妈,眼角默默滑下一滴泪,嘴里低喃道:
“枫,枫…”
“仔仔终于醒了,仔仔怕风吗,妈妈去给窗户关上。”
坐在床边的林妈看到女儿终于开口说话了,自从上回发烧,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从没有生过这么大的病,林芳高兴的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柳栀全身酸疼,扶着床沿坐起身来,轻抚着趴在一旁痛哭的林妈,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软乎乎的小手带着暖暖的触感,是真的妈妈,
柳栀征征的环顾四周,不可思议的看着周围一切,熟悉的写字台,新买的电脑,还有那只小熊,仿佛一切从未离开过,
过去的回忆一瞬间侵袭而来,让她有些恍惚,怔怔的开口:
“妈,我还活着吗?你还在我身边吗?”
“傻仔仔,说什么胡话,可给妈妈吓死了。”林妈暗自抹了抹眼泪,抬眸看着茫然的柳栀,自责道,
“仔仔,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没给你照顾好,仔仔怪妈妈吗?”
“你真的是我妈妈吗?我现在在哪呢?”看着眼前的她,柳栀有些慌乱,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身旁的一切,只怕是个梦,醒了都不在,
“仔仔?怎么了?妈妈都不认识吗?现在在家啊,你看看周围,家也不记得了吗?”
看着着急的妈妈,柳栀顿时绷不住了,揽过她的手一把扑到她的面前,钻到怀里小声痛哭起来,泣泣道:“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走好不好,仔仔很乖,仔仔听妈妈的话。”
从小,柳栀就没爸爸,因为生她那年,柳栀爸爸有一次去外面出差,那晚,一架飞机出事了,飞机上无一人生还,柳栀的爸爸就在那辆飞机上,
从此,所有人都骂柳栀是个没爸的野种,
那时,林芳因为柳栀不听话,总是打她,后来林芳遇见了比她大十岁的公司老总—秦冬,
秦冬刚开始认识林妈是在公司聚餐上,那时的柳栀只有十六岁,林芳三十五岁,
本以为秦冬看上的是林芳,可没想到她却对柳栀心怀鬼胎,故意靠近林芳,只为了接近柳栀,
老牛吃小草!
那时林芳正遇上职业瓶颈期,公司大批裁员,可因为秦冬看上了柳栀,所有三十五岁以上的
有孩子的人,都辞退了,唯独留下来林芳。
从那以后,秦冬有意无意的在林芳面前提起柳栀,希望有机会能带来公司玩,林芳看出了他的心思,嘴上连连答应,可后来再也不敢带柳栀去,
可谁成想,秦冬找到家里来了,他是老总,身后数人撑腰,林芳只是单亲妈妈,独自带着柳栀在大城市打拼,斗不过的,
为了保护柳栀,也为了给她保障,林芳只好顺了他,后来,林芳就故意搬到秦冬家里,把柳栀一个人留在了她给她单独租的小套房里,
从那以后,林妈很少见过柳栀,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林妈给柳栀卡上打钱,偶尔林妈会给柳栀打电话,可柳栀每次都赌气不接,
她怨林芳把她一个人留在出租房里,她恨生病的时候旁边没有人来照顾她,
每晚从学校回到家的柳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寂寞和痛,漆黑的夜很漫长,少女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
醒来发现,自己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又盖住被子埋着头,泪水浸湿了衣衫,少女也不敢下床去换,
她怕一开灯,四下无人的夜,又空余她一人了。
本以为一切都是晦暗无光的柳栀,却遇到了后来跟随舅母来江城的萧均泽,
少年如同一束光照进了柳栀的世界里,从此,柳栀的世界因为少年而重新亮起,
可命运无常,禽兽不如的秦冬最后还是害了柳栀,
少年眼里杀出了血,孤身一人闯入秦枫的豪宅,他成功了,
最终却被人报了警,锒铛入狱,
萧均泽知道,柳栀喜欢一尘不染干净的少年,最后夺走了警官的刀,血溅当场……
直到少年走的那一刻,他也没能听到柳栀说出一句我喜欢你。
可他不知道,柳栀从小就不敢喜欢任何人,她害怕害了他们,
要不是因为怀上了柳栀,柳栀爸爸就不会那么拼命,也就不会坐上那辆飞机……
要不是因为自己,秦冬就不会逼迫妈妈……
少女早就把自己看成丧门星,从不敢靠近谁,也不敢喜欢谁,
可萧均泽不知道这些,他也不知道柳栀早就爱上他,只是没说过,而藏在看他的一个眼神里。
柳栀站起身来,打开了天窗,窗外柳树还在,此时正是初春,暗绿的柳树长出了几株翠绿的嫩芽,柔和的日光照在上面,几只翠鸟在上面嬉闹,一切都好像新生了。
少女看了一眼日历,今天元宵节,
她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遇见少年的时候就是在元宵节那天,在清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