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黎川能有什么事？！……我回头哄哄就行。”
他的话和医院时自己听到的话慢慢重合，夜黎川的心冒起一股寒气。
为什么他能把背叛说得这么轻巧？他把自己当做什么？！
“滚开！”她挣扎得更是用力。
莫云溪脸色一沉，松开怀抱钳住夜黎川的伤手，神色冷凝：“你别得寸进尺！别忘了，三年前是你先做出那种事的！”
闻言，夜黎川脑海里翻滚起三年前的那罪恶的一幕，闻着莫云溪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耳边都是苏雅的那句“危险诱惑”。
她突然疯了一样，手胡乱在床头摸到一只烟灰缸就冲莫云溪脑袋上砸去。
“夜黎川！”莫云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夜黎川看见鲜血顺着莫云溪的额头流了下来，温热的液体和昨夜自己手腕里淌出的一样黏稠鲜红，带着刺骨的凉意。
莫云溪愤然起身离开，铁青着一张脸将房门狠狠甩上。
“哐当——”手里的烟灰缸滑落，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夜黎川愣愣的看着那抹红，脸色灰白。
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她的身子连同心脏一起狠狠颤抖起来。
痛至百骸，却又苦不能言。
第八章 难以喘息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寒凉。
夜黎川站在心理诊所门前，呆愣愣的看了良久，终于走了进去，单薄的背影背负着说不出的孤寂与沉重。
明亮却又寂静的房间里，只听见铅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
夏时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作画。
“苏苏，你既然喜欢画画的话，就要尝试着多去画一画，做让自己的开心的事情最重要。”
夏时初的声音响起，夜黎川的身形几不可闻地僵硬了一瞬。
她垂下自己画到酸痛的手，看着画纸上自己的作品，夜黎川心里终于升起那么一点点正常人的欢愉。
可这感觉也不过转瞬即逝，下一秒她的眼神就暗淡下来：“夏医生，我是不是病得更严重了。”
之前夏时初跟自己说过，她的病越往后越带有攻击性，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就在昨天晚上，她砸伤了莫云溪。
夜黎川不是故意的，可是那一瞬间，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夏时初冲她温和一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别多想，你看你的画不是画得很好吗？要不这样，你帮我画一幅肖像吧？”
“我？”夜黎川有些迟钝地指了指自己，见夏时初笑着点点头，她才反应过来。
她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人说过她画画很好，劝她再提起画笔了。
可是在夏时初这里，夜黎川有一瞬间好像找回了当年的自己，一支画笔就能画下无数美好。
她看了一眼夏时初，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然：“好，就当是答谢夏医生了。”
……
寂寂夜色，寒凉如水。
夜黎川回到家的时候房子里没有亮灯，她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冷清，熟练地换好鞋，开了客厅一盏小夜灯。
暖黄色的灯光下，客厅沙发上显现出男人修长的身影。
是莫云溪！
阮PanPan苏微愣了一下，脑海里已经想不起这个男人有多久没有这么早回来过了。
不过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带着自己给夏时初未画完的画像上楼。
夜黎川觉得自己跟莫云溪，实在是无话可说。
“站住！”莫云溪的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
夜黎川脚步微顿，犹豫了一瞬还是转过身看向莫云溪。
她昨晚砸伤他的额头贴着一块白色纱布，在灯光下夜黎川看不清他的神色。
“有事吗？”她移开眼，语气平淡。
这样的态度显然让莫云溪有些不满，他沉着脸走到夜黎川跟前，将她手里的画一把抽了出来。
夜黎川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做什么？”
莫云溪看着画像上的男人笑得这样温柔，一股怒火不受控制地从心头窜起。
他记得，从前，夜黎川就很喜欢画画，她曾为他画了很多幅画，可自从她的手受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拿过画笔了。
而现在，她拿起画笔，画的却是别的男人！
他的拳头捏得作响，黑眸里满是愤怒，半晌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是什么？”
“画像！”夜黎川拿回他手里的画，没有再看他，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狠狠握住，自己的手本来就受过伤，这样的力度让夜黎川疼得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莫云溪，你放手！”她紧皱着眉头，想挣开他的手。
“放手？好让你去找这个男人？夜黎川，你真放荡！”
夜黎川浑身一震，整个人一下子如坠冰窖，所有的话一下子全数堵在喉头，发不出声响。
莫云溪抓住她的肩头，扳过她的身子逼迫她正视着自己：“你跟这个男人也睡了？”
夜黎川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在剐一般，一刀又一刀，痛的几乎让她难以喘息。
“莫云溪，你跟苏雅做的事还不够恶心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夜黎川看着莫云溪，眼底说不出是痛还是怨。
一句话，像烈火一般焚尽了莫云溪最后的理智。
他将夜黎川一把按倒在沙发上，疯了一般撕扯她的衣服：“我恶心？那今天我就让你恶心个够，你以为你是什么圣洁烈女吗！”
莫云溪的动作粗暴，夜黎川只能感觉到疼。
眼泪顺着眼角滑到脖子，夜黎川终于没了挣扎的力气，她只觉得冷，令人绝望窒息的冷。
第九章 什么也不想做
空旷的客厅里，窗外的月光清冷洒落。
夜黎川以一种极度不安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身上暧昧的红痕，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莫云溪已经走了，留给她的是无尽漆黑的漫漫寒夜。
夜黎川双木无神地看着窗外，脑海中已经混乱成一团。
“叮叮叮……”刺耳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她才木然回过神。
夜黎川不想动，她什么也不想做，可来电显示的人让她又不得不拿起电话。
她掩住所有的痛苦，声音温柔得跟以往没什么两样：“喂，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苏苏啊，你弟弟这几天都没回家，听说他现在每天在外面喝得烂醉如泥，阿城最听你的话了，你帮妈找找他，劝劝他，行吗？”
“行，妈，你放心。”夜黎川挂断电话，心头却沉甸甸的。
她心里清楚，阮城喜欢苏雅，而现在莫云溪跟苏雅之间出了这种事情，他怕是难以接受。
酒吧。
喧嚣刺耳的音乐响彻大厅，舞池里的青年男女晃动扭摆着身子热舞，灯光交错，酒杯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黎川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的恐惧。
可是，她得找到阮城，不让爸妈担心。
夜黎川在大厅一个一个找着，终于在酒吧最偏的位置找到了阮城，桌上的酒瓶空了一半，他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了。
见阮城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夜黎川一阵心疼，她忙跑上前，抢过他手里的酒杯：“阿城，别喝了。”
可阮城没有理会她，又拿了一瓶酒继续喝。
夜黎川忙拉住他的手：“阿城，爸妈很担心你，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阮城看向她，霎时间红了眼，一把甩开她的手吼道：“你劝我回去，倒不如回去看好莫云溪？要不是你抓不住他的心，雅雅怎么会背叛我，怎么会跟我分手？”
闻言，夜黎川一下震住了，眼神突然黯淡下去，手也不自觉跟着抖了一下。
阿城可以说是她自小带大的，可现在，连他也开始责怪她！
阮城看着夜黎川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懊悔，他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拉起夜黎川：“我送你回去。”
夜黎川眼神一紧，忙拦住他：“不行，你刚喝了酒怎么能开车，我们打车回家好不好？”
可阮城不听，非拉着她，将她塞到了车里。
车子一路疾驰，车窗外的风景变化着，夜风透过车窗在耳畔呼啸而过。
“阿城，你慢点……”夜黎川抓着安全带，满脸担忧地看着阮城。
话音刚落，一辆大卡车尖锐的鸣笛声响起，车灯迎面照来，照得人睁不开眼。
夜黎川看到阮城死死踩着刹车，可车子没有一点反应。
眼见车要撞上去了，下一瞬，一道身躯挡在自己眼前。
“嘭——”一声巨响。
夜黎川看见无数的玻璃破碎，在灯光下翻飞出致命的异彩扎入了挡在她身前的阮城身上。
巨大的撞击力下，她甚至能清楚地听见骨骼断裂的声音。
温热的血迹沾在身上，夜黎川张嘴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阿城！”
眼泪瞬间模糊双眼，夜黎川忍住喉头哽咽，打开车门，奋力将阮城从车里面拖出来。
她看见阮城冲她笑着，身体无力地倚在她肩头，声音虚弱地在自己耳边轻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要保护姐姐，我说过的……”
脑海中，那张充满童稚的阮城的脸浮现在眼前，那时候小阮城抱着她脆生生道：“我是男子汉，以后会保护姐姐！”
他真的做到了，到最后死亡面前也选择保护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黎川一直没有听见救护车的声音，黑夜透着绝望将时光拉得冗长。
“阿城，不要睡，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一下好不好？”她近乎哀求着在他耳旁轻道。
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阮城嘴角带笑，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
夜黎川哭得泣不成声，双手颤抖着又拿出电话，第一反应拨给了莫云溪。
“接电话啊！莫云溪你快救救阿城！”
电话里只有冰冷的机械声，她心急如焚，嘴里不住祈祷希望着。
可是电话响了良久，最后消音在挂断声中……
万般无助下，夜黎川只能将电话打给了父母。
医院。
苏雅看了一眼莫云溪放在病房的手机，来电显示的是夜黎川的号码。
她挂掉电话，将手机开成了静音。
病房门被人打开，莫云溪拿着一叠检查报告进门：“医生说你很快就能出院了。”
苏雅笑得心虚，瞥了一眼已经熄灭的手机：“阿晨，你能帮我去买份清淡点的夜宵吗？”
莫云溪犹豫了一瞬，转身出了门。
另一边，夜风寒凉。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黎川怀中阮城的身体逐渐冰凉，她一颗心也跟着跌入了深渊谷底。
她绝望地紧紧抱住阮城，低泣的呜咽声伴着凄凉的风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悲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