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混混面露犹豫，同时看向红毛：“老大，怎么办？”
红毛的眉毛紧皱在一起，眼里闪过犹疑：“小姑娘，宁街派出所平常可不走这边。”
宋暖暖顶着他打量的视线，身后渗出冷汗。
红毛暗骂一声，一脸狠厉：“干，怕个毛儿，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
“那边的人，在干什么！跟我回趟所里！”
一句怒呵猛然传来。
混混们轰然散开。
宋暖暖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受伤的女生身边，伸出手：“你还好吗？”
方思琪满身泥污，下意识拍开她的手：“别碰我！”
宋暖暖吸了口气，犹豫一瞬后脱下校服，轻轻盖在她身上：“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方思琪脸上全是伤，艰难的掀开眼，上下打量了宋暖暖一眼，似是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不用。”
“那你别继续留在这儿了，不安全。”
宋暖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不料刚出巷子，迎面撞上守在外面的顾景一。
“嘶……”宋暖暖摸了摸撞的发痛的头。
顾景一脸色也闪过痛色：“你的头是铁做的？”
少年干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宋暖暖兀的红了脸。
她正要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可脚下一崴，整个人朝前栽去。
惊呼间，宋暖暖稳稳落进顾景一的怀里。
第15章
少女的心动就在一瞬间。
被顾景一抱住的那一刻，宋暖暖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狂跳。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顾景一冷声提醒。
宋暖暖这才回过神，松开手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顾景一敛眸，上下打量这个“邻居”。
她中等身高，人很瘦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独自一个人从混混手里抢人。
“没实力的时候，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宋暖暖低下头：“当时只是想救她……”
顾景一剑眉紧拧，撇下她独自往前走。
宋暖暖愣在原地，才明白过来刚刚那声爆呵是顾景一发出的。
她立即追上去：“刚刚的事情，谢谢你。”
顾景一“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迎着夕阳回家。
那天的街边的桂花香和少女的通红的脸，在顾景一的心里刻下浓墨重彩的印记。
顾景一眼里闪过怀念。
如果当时就抓紧彼此不再错过，他和宋暖暖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的回忆。
是傅父。
顾景一按下接通。
“听院里的人说你去了孟买？你还嫌我们和宋家的关系不够乱吗！”
听着他的质问，顾景一剑眉微拧：“我是在工作。”
“你以为你能骗过谁？”
“你们机场的疯言疯语都快要上新闻了！你赶紧给我滚回来。”
顾景一收紧手指，指骨泛白：“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傅父的音量瞬间拔高：“你！你非要把我们傅家的脸丢光不可吗？”
“宋家母女死了，不惧人议论，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你非要闹丢掉工作家破人亡才甘心？”
顾景一沉默。
傅父知道不能逼的太过，又软和了语气：“我给你安排了相亲，你结了婚就好了，这世界上没有谁是非谁不可……”
顾景一不想再听，将傅父的喋喋不休挂断在电话外。
他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接着去了港口。
港口边满是搜救队的船只，他们如同蒋晨说的那样，已经开始撤退。
8192的所有残骸都已经收集完毕，被人搬上卡车，往机场开去。
经过顾景一面前时，他收到了航司的短信。
“夏航7715傅机长，于京都时间今天晚上八点，带着8192回航。”
顾景一心上传来钝痛，他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轻声问：“宋暖暖，你在哪儿呢？”
出神间，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现在才开始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顾景一回头，是8192的乘务长。
她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
顾景一收回视线，置若罔闻。
乘务长阔步走来，接着狠狠扬起手掌给了他一耳光。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两人中间响起，乘务长揉了揉发麻的掌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惺惺作态？”
“如果不是你，她早早就能考上机长，会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有一个宠爱她的老公，无比幸福的家庭。”
顾景一脸上指印明显，剑眉紧拧。
乘务长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要不是你出现在京都，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葬身在冰冷的大海里。”
“你和阮晴真是贱人配狗，天生一对！”
第16章
“够了！”
顾景一沉声打断，面色沉的宛若天边的雷云。
乘务长嗤笑：“这就受不了了？她受到过的辱骂是你的千百倍。”
“你没看过他们怎么骂她吗？说她故意勾引你，可你呢，你始终高高挂起，恍若事不关己。”
她说着，眼里的憎恨越来越深。
比起阮晴，乘务长更加厌恶顾景一。
打着喜欢的名义肆无忌惮的伤害宋暖暖，如果不是他将阮晴带到京都机场，宋暖暖不会因为雷达辐射患上癌症。
“你有没有在晚上梦见过她，有没有真心实意的向宋暖暖忏悔？”
顾景一的眸色闪了闪，下意识就想催眠自己——不是这样的。
可他始终只能听着乘务长说，一句驳斥的话都说不出口。
乘务长少年坎坷，见多了这种空有一幅好皮囊，人活着不珍惜人死之后装的深情的渣男。
她说出的话宛如锋利的刀尖，一下接着一下往顾景一的心上戳。
“是你害死了她，顾景一。”
“如果我要是你，我就杀了阮晴再自杀给宋暖暖陪葬。”
顾景一终于回过神，眼里的黑色沉的吓人：“我怎么做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你说我躲在舆论后，你又有站出来替她说过一句话吗？”
乘务长的手指紧握在一起：“当然！”
她红着眼扫过顾景一：“连我这样一个普通同事都能够问心无愧，你呢？”
顾景一不说话。
他下意识觉得宋暖暖还没死，他当然有过错，可只要等宋暖暖回来，他会用尽一切去弥补她。
他们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
乘务长闭上眼，声音颤抖：“我和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她死了，你们或许只会觉得少了个麻烦，只会觉得解脱。”
远处有人的呼声传来：“方思琪小姐，我们要出海了，你还要一起去吗？”
乘务长深深看了顾景一一眼离开。
顾景一愣住，看着她的背影有过瞬间的眼熟。
湿咸的海风吹来，不知道是谁的泪水。
顾景一轻声问了句：“所以你现在还躲着不肯见我，是因为怪我，对吗？”
可港口边上只有无尽的海浪和船只的鸣笛声，无人回应。
他反复催眠自己，宋暖暖只是在生气，等个几年就好了。
过几年，等这些伤痛都被时间抚平，他们还会有未来。
晚上8点，顾景一准时驾驶7715返航。
他戴上耳麦，很习惯的对着副驾驶喊了句：“宋副驾。”
陈书明推动操纵杆的手一顿。
他还没来的及开口，又见顾景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联系塔台。
“夏航7715，孟买地面36左跑道地面风360度，5米/秒，修正海压1012，温度9摄氏度，时间8点01分。”
陈书名听着顾景一有条不紊的报告起飞条件，默默又闭了嘴。
顾景一好似神思恍惚，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差错，像是多年来刻在骨子的下意识反应。
陈书明有些惋惜：“如果当时你没有请假，8192说不定会有别的结局。”
“要是你的话，说不定8192和宋机长……”还能活下来。
第17章
世界上所有的遗憾和过错都是阴差阳错，弄巧成拙。
要是顾景一没有请假，宋暖暖不会上8192那趟航班，后面的着一切说不定都不会发生。
陈书明感慨完，又安慰了一句：“可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吧。”
顾景一手指微颤，整个人越发沉寂。
心口慢慢传来钻心搬的痛，一阵接着一阵的不肯停下。
他打开自动驾驶：“我去休息一会，你看着。”
说完，不等陈书明回答，撑着椅子上的扶手起身离开。
经过休息室时，里面传来讨论声。
“方乘务长怎么没有一起回京都啊？”
“听说她辞职了。”
“什么？她那么年轻就干到了乘务长，为什么要辞职啊？”
“听说是要留在孟买找宋机长。”
“啊……”
顾景一脸色一白，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
他愣了好久，直到无线电内传来呼声：“傅机长？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景一才回过神，回驾驶舱的步伐略显凌乱。
八小时转瞬即逝。
夏航7715载着8192回到京都。
降落时，京都机场的停机坪上扯起了“欢迎英雄机组回家的横幅”。
鲜红的颜色有些刺目，顾景一黑着脸，心情不好几个字仿佛刻在身上。
众人都避开他，下机和亲人团聚。
顾景一避开哄闹的人群，做着绕机检查。
绕了一圈，快要离开时才看见沈钺站在起落架下。
顾景一和他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
两人静静对峙了一会。
沈钺清楚的从顾景一的眼里看见他对宋暖暖的感情。
他面容温和，语气却冷硬：“阮晴呢？”
顾景一拧眉，这才想起自从上次他威胁过阮晴之后，这个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迹。
他挑眉，眼神冰冷锋利：“不知道。”
沈钺被这个答案气到，径直上前给了顾景一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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