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南将白月交给御林军之后便先一步追了上去，可还是没能看到元娇娇和周山的身影。
他抿着唇道：“没看到。”
而他之所以没有继续追的原因，是这两条岔道上竟都有脚印。
周嘉寅阴沉着脸对元玉南说：“你带一队人去那边，我们分开追。”
元玉南点点头，没再迟疑。
周嘉寅忍着身上的疼往前跑，还没跑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凄惨的喊声。
他浑身狠狠一震：“是娇娇！追！”
此时，悬崖边。
周山加重力道，更狠地用脚碾着元娇娇的手。
他恶狠狠地看着她，将手上血毒虫母虫的尸体捏碎。
“贱人，你再三破坏本王的好事，本王就该听白月的早些把你杀了！”
元娇娇痛得一点力气都没有，黑红的血从她的唇边一点点往外溢。
她掀起眼皮：“就算没有我……你也不可能成为皇帝。”
周山脸色一变，彻底被激怒。
他一把抓起元娇娇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悬崖边上：“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就先送你走吧！”
脚下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元娇娇死死咬着嘴唇，却不求饶。
周山眸底划过抹血腥，缓缓松开了一根手指。
“住手！”
看见这一幕，周嘉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周山厉声：“你再靠近，我就把她丢下去。”
周嘉寅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他放缓语气：“周山，你放了她，我可以饶你不死。”
“不行！”元娇娇眸中似有泪光闪过，分明是怕的。
可她却坚定地看着周嘉寅。
“阿寅，不要管我，杀了周山！”
第五十四章
闻言，周嘉寅呼吸一顿，手紧紧攥成拳。
他紧紧盯着元娇娇，一字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
周山嗤笑：“怎么，我的好侄儿要在这里给我演情深义重的戏码？你莫不是忘了，这个女人可是两次背叛了你！”
“她没有！”周嘉寅深吸了口气，微颤的嗓音中仿佛含着无尽的悔恨，“是我误会了她。”
是他被蒙蔽了双眼，竟八年都不曾发现真相。
明明……明明有那么多次，他都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可就是因为那时对元娇娇的仇恨，让他不肯去面对。
“你想要她活？”周山似笑非笑，“安儿啊，你父皇没有教过你，何为熊掌与鱼不可兼得吗？如今你稳坐皇位，还想与心爱之人相守，这世间哪有这般的道理？”
话音未落，他又松开一根手指。
只见元娇娇的身子在万丈深渊之上晃了晃。
周嘉寅心一紧，立刻道：“只要你放了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什么都可以？”周山挑了下眉，“你的皇位也不要了？”
元娇娇双眼通红地望着周嘉寅，费力地摇了摇头。
怎么能为了她而放弃北清？那这八年来所做的一切不都功亏一篑了吗？！
但周嘉寅却没有一丝犹豫地点了头：“不过皇位而已，给你便是。”
周山大笑着转眸看向元娇娇：“原来你在他心底这般重要。”
“阿寅……”
元娇娇话未说完，便被周山摔在了地上。
她连连咳嗽，又吐出一口黑血。
周嘉寅心中大石一落，抬步就要上前，却被周山喝住：“等等。”
“如今北清我的人都被你给杀光了，就算你把皇位给我又能如何？”
“那你还想怎样？”周嘉寅眸色一沉。
周山面如冷霜：“自然……是要你的命。”
言罢，众人皆是一震。
裴容抓住周嘉寅的衣袖：“阿寅，你冷……”
周嘉寅却直接拔出了一御林军腰间的配刀。
月光清冷，照在刀刃上泛出一抹冷冽的寒光。
“只要我死了，你就会放了她，是吗？”周嘉寅沉声问道。
周山点点头：“当然，我说话算话。”
“好。”
周嘉寅没犹豫，当即便将刀刃横在了脖颈之上。
元娇娇瞳孔骤缩，心脏比曾经每一刻都要痛苦万分。
“阿寅，不可以！”她竭力喊出声，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
周嘉寅动作一顿，缓缓侧眸望向她。
四目相对，那么黑的夜色中，元娇娇竟也看清了他眼中的柔情。
“娇娇，过往八年，是我对不起你……抱歉。”
若是他能再早些顶天立地，是不是便不用她委屈自己，受那么多的苦了？
元娇娇的心狠狠一震。
见周嘉寅又要动作，她慌忙爬起身：“不要！阿寅，我身中血毒虫蛊毒，本就活不长了，不要管我！”
裴容狠狠愣住：“娇娇，你不是说你已经解了毒吗？！”
“血毒虫的蛊毒解不了……是我骗了你和兄长。”元娇娇深吸了口气，“所以阿寅，放下剑，好吗？”
寂静中，周山彻底没了耐心：“周嘉寅，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真想看着她去死吗！”
周嘉寅还未出声，却听元娇娇突然恶狠狠道。
“周山，这地狱，你便与我一起下吧！”
话音未落，只见元娇娇倏地跃身而起扑向周山。
下一瞬，两人便齐齐摔下了悬崖！
第五十五章
“不……”周嘉寅心里猛地一颤，仿佛被掏空了般，茫茫然一片虚无。
他冲向悬崖，像是要跃身而下：“娇娇！元娇娇！”
见状，裴容忙追上去，一把拦住了周嘉寅：“阿寅，你冷静些！”
冷静？如何冷静？
周嘉寅双眼通红，十指紧紧扒着悬崖边的砾石。
万丈深渊，只剩一片死寂，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她不会死的……裴容，松开我，我要去找她！”
裴容从没听过周嘉寅的声音这般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他不忍地别开眼，却还是死死地攥着手，不让周嘉寅挣脱自己。
不知过去多久，身上的伤耗尽了周嘉寅最后一丝力气。
他不再挣扎，整个人颓废地倒在地上。
好疼。
周嘉寅感觉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干净利落地插入了心口，然后一刀、又一刀割下了肉，鲜血淋漓，痛苦一寸寸蔓延。
裴容同样红着眼：“阿寅，我现在就让他们去想办法找娇娇。”
周嘉寅没应声，他望着泛白的天光，空洞的眼神里满是苍凉痛楚。
半晌，他嗓音嘶哑地开口：“阿容，你看，天亮了。”
“可北清的天亮了，娇娇呢？”
裴容垂下头，紧紧抿着唇，心头又闷又疼。
寂静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周嘉寅的衣领紧接着就被人拽着拎了起来。
元玉南双眼布满血丝，怒吼道：“慈儿呢？周嘉寅！我问你慈儿呢？！”
“娇娇……”周嘉寅神色麻木，眼眸里只剩沉寂如水的平静，“她和周山同归于尽了。”
大脑轰的一声像是爆炸开来，元玉南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周嘉寅！”他咬紧牙关，心底怒火中烧，“你是如何允诺我的？你发誓你会保护好她的！你怎能让她……她已经为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周嘉寅浑身狠狠一颤，舌头被牙齿无法控制的颤栗咬得鲜血直流。
是，是他发誓一定会保护好元娇娇的，可是他没能做到！
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周嘉寅胸口一疼，硬生生呕出了一口黑血。
“阿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