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翌日，姜祈棠早早起身。
去到季言裕的房中，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没有回来。
姜祈棠眸光暗淡，走出房中，忽然就听外面锣鼓喧天。
她来到府外，就见嘈杂的街道上，不少人掩面惊恐地议论着什么。
这时，一官兵骑着马奔驰而过，灰尘飞扬。
他高声道：“洛城突发瘟疫，城中戒严，谅平巡抚上报求皇上派人支援洛城……！”
话落，骑马的官兵一下从马匹上摔落下来。
而周围百姓吓得四散逃开。
瘟疫？
姜祈棠眉宇紧蹙。
洛城离上京不远，她心底不由得担心如今住在城郊的父亲。
苏府。
姜祈棠赶来就见父亲正在收拾行囊。
看到这一幕，姜祈棠心中了然。
“您要去洛城吗？”她问。
苏父看到她过来，没有隐瞒，叹道：“自古瘟疫之下黎民生灵涂炭，我是一名大夫，怎能放任不管！”
说罢，他嘱咐着几个下人将医术药草塞进行囊。
姜祈棠见状，思索了片刻，走上前：“爹，我跟着您去洛城。”
“你？！”苏父惊诧，随即训斥，“你已嫁作人妻，相夫教子是大事，休要胡说。”
姜祈棠知父亲不会同意。
她声音温和：“爹，您与浩霆都将治病救人为己任，而我是您的女儿，浩霆的妻子，虽然医术不精，但也能帮帮您。”
“可浩霆……”
丽嘉姜祈棠听到父亲说起季言裕，心底不由得苦涩。
“浩霆，他也支持。”
此言一出，苏父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
离开前，姜祈棠回沈宅收拾了行囊。
她看着熟悉的家，想着是时候放季言裕自由了……
走进书房，铺纸，起笔。
不多时，一封和离书便拟好。
姜祈棠将其放在案台上，瞩目了良久，才离开。
马车早已等候在外。
姜祈棠毅然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待皎月高挂，季言裕这才回来。
今日南苑格外安静。
季言裕走进书房，靠近案台时才发现上面搁置着一封书信。
他拿起信细看，眸色一怔。
姜祈棠居然要跟他和离？！
他正欲去往南苑，却见姜祈棠的丫鬟挂着泪跑来：“姑爷，小姐跟着苏老爷去洛城了。”
季言裕身形一晃，他早在昨夜被紧急召见入宫。
洛城突发瘟疫，里面，十死无生。
第五章 不后悔
丫鬟还想说什么，季言裕已经走出院外。
“备马！”
他一声令下，下人们很快就准备好了。
季言裕骑上马背，似是想到什么。
他拉着缰绳调转方向，扬鞭朝着皇宫飞驰而去——！
……
姜祈棠到达洛城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
原本繁华的地方，如今一派凋零。
除了看守城门的士兵，达官显贵早已离开，只留下了苦不堪言的民众。
姜祈棠和父亲带着面巾走入其中，一路上哀鸿遍野，哭声一片。
“怕吗？”苏父目光落在姜祈棠身上，“此刻后悔，还来得及。”
姜祈棠闻言，摇了摇头：“是怕，但不后悔。”
昨日，她来洛城，是想逃离上京，放季言裕自由。
而今日，看着身患瘟疫的妇孺老人，她的心境变了。
她也想学父亲一样，治病救人，就算救不了，也能给这些人一些希望。
苏父欣慰地拍了拍姜祈棠的肩膀，笑着道：“不愧为我苏家儿女。”
一行人开始忙碌。
但因人手少，接连几日姜祈棠几乎不眠不休。
这日，姜祈棠好不容易小憩一会儿。
忽然厚重的城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
姜祈棠抬眼再看，蓦地一怔。
一群官兵并列两排站开，让出一条道来，黑纹官袍加身的医官们蒙着纱巾开始行动起来，而那领头之人，一身挺拔的官服熟悉又陌生。
季言裕远远就看到了一身狼狈的姜祈棠，他信步来到其面前。
刹那间，姜祈棠眼眶发热：“你怎么来了？”
“我受朝廷所托前来救助洛城子民。”
季言裕眉眼清冷，绕过姜祈棠，走向重病的灾民。
可在暗处，他紧绷的心弦才终于落下。
有了朝廷的御医和赈灾药物粮草。
姜祈棠和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救灾继续。
姜祈棠在一旁帮着医官，远远看着季言裕治病救人，尽心尽责的救助每一位灾民。
她才知道，季言裕没变，他还是那个温柔热忱的人。
忙到子夜，两人终于有了空闲。
坐在季言裕的身旁，她许久没有靠他那么近了。
姜祈棠踌躇片刻，忍不住小声问：“和离书你看了吗？”
季言裕按捺太阳穴的手顿了顿。
“等瘟疫结束再谈。”
姜祈棠闻言，愣了一下。
她本以为季言裕会立刻同意，没想到却……
数天后，春暖花开之时，瘟疫总算得到了的遏制。
所有人被安排在客栈好好休息一夜。
姜祈棠和季言裕是夫妻，自然待在同一间房。
夜色微凉。
姜祈棠看着狭窄的屋内就只有一架床，她的目光落向一旁身着官衣清贵至极的季言裕上。
“我去别处住吧。”她轻声道。
两人虽成婚多年，却从未同房共枕过。
季言裕深邃的星眸幽幽抬来：“客栈厢房本就不多，你要去何处？”
姜祈棠一时语塞。
季言裕径直走到卧榻边，冷声道：“你就睡我身旁。”
话落，他先一步躺在一侧，阖眼入睡。
姜祈棠看着这一幕，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虽说白日劳累，可当躺在季言裕身边时，虽是合衣，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心跳很快。
成婚七年，她还是个姑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密。
天色微亮。
季言裕就起身拾起了的东西，离开房间。
姜祈棠睡眠浅，听到一点动静就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