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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的规矩虽然算不上多，但是分工却很明确。
比如老太太谈公事的时候，周家的媳妇们都不会插话，老太太谈内眷的事时，周家的男士就不怎么说话，就像刚刚讨论寿宴谁办，从头到尾周秉恒和二叔他们都没表态。
饭桌上老太太问起公司一些事，多是二叔和周秉恒在回答，其他人则安安静静。
用完餐，大家在客厅喝茶，陆婉令便帮着收拾起碗筷。
秦阿姨很有眼色，低声跟陆婉令道，“少夫人，这不用你管，你坐客厅陪大家喝喝茶。”
“没事儿，我刚吃完饭，想动一动，消消食。”
她抢了钟美兰的心头好，对方看见她就没好脸色，她去客厅坐在旁边钟美兰估计膈应都要膈应死了。
她自己也不自在，倒不如干活轻松自在些。
秦阿姨见此，也就不再说什么。
洗洗涮涮的活儿，没让陆婉令干，就让她在厨房切切水果，摆摆盘。
陆婉令切着切着突然叹了口气。
秦阿姨见她一副蔫蔫儿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少夫人？”
“我在ˢᵚᶻˡ想，奶奶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秦阿姨笑道，“怎么这么问？”
陆婉令嘀咕道，“她要是不生气，怎么会把这烫手的活儿丢给我？”
“老夫人自然是看重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来办，她要是生你的气，那几天你送馄饨她门都不会让你进。”
陆婉令撇撇嘴，分明就是自己不愿意得罪儿媳妇们，才把这活儿丢给了她，老甩锅侠了。
不过事已至此，该得罪的人都已经得罪完了，只能想想怎么把寿宴办好了。
“秦阿姨，你同我讲讲以前奶奶大寿的时候，寿宴都是怎么办的吧。”
秦阿姨有些讶异。
其实今天这事儿，他们没来之前老太太便私下同他们讲过。
当时还要跟他们打赌，赌这寿宴交给陆婉令后，陆婉令是自己做，还是为了讨钟美兰欢心，私下把主办权交给钟美兰。
老太太赌陆婉令自己做，他们两口子赌钟美兰做。
陆婉令平日里在长辈面前总性格十分柔软，说话做事总是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得罪人。
钟美兰对这个儿媳一向不喜，如今老太太将筹办寿宴的事情交给她，她完全可以拱手让给钟美兰，借此融合婆媳关系，这是一个绝佳的选择，也是最稳妥的做法。
老太太却觉得，寿宴这个事儿，是一个让陆婉令在名流圈崭露头角的机会，她若是有野心要做周家这当家主母，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老太太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过程。
陆婉令不是有野心，而是她早就把钟美兰得罪透了。
珠宝展上抢了她的风头，回头又辞了她的人，之后又在电话里和她那样叫嚣，两人之间现在也仅仅维持着面上的风平浪静。
她就算真把寿宴让给钟美兰做，钟美兰也未必领她的情。
反正人都已经得罪了，倒不如把能抓的抓在手里，比如寿宴的礼金。
十年前礼金都能有九位数，十年后不会比十年前少吧？
陆婉令端着水果刚从厨房出来，就撞见了周景然。
周景然靠着墙，嘴里掉了根没点燃的烟，懒懒地垂着眼。
陆婉令瞧见他，唇角便压了压，扭头就往客厅走。
周景然将烟挂到耳后，欺身挡到她跟前，从盘子里拿了颗草莓在手里把玩，“大嫂，许久不见，怎么一见我就这么冷淡呢？”
陆婉令冷冷抬眼，“让开。”
周景然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盘子，突然伸手握住一侧，手指暧昧的擦过陆婉令的指尖儿，勾唇道，“这么凉，还是我帮你拿吧。”
陆婉令避开她的碰触，沉声道，“周景然，你真是死性不改，你在外面玩还不够，心思动到我身上，疯了吧你？”
周景然勾唇，“嫂子，这话说错了吧？一开始主动的不是你吗？怎么说洞房花烛夜也是我陪你过的，你对我也太无情了吧？”
陆婉令面色阴沉地看了他一眼，“周景然，你要有种，你把这话对着周秉恒说，你猜猜他会ˢᵚᶻˡ怎么对你？”
周景然不以为意，“我便是说了又如何，这事儿我还是受害者呢。”
陆婉令突然道，“老公，你都听到了吧？”
周秉恒猛地回头，后背腾起一层冷汗。
结果身后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被陆婉令耍了。
周景然勾起唇角，“嫂子，半年不见，你倒是比以前更有趣了呢。”
陆婉令懒得搭理这个登徒子，冷冷道，“赶紧让开！”
“急什么？难得见一次，我还想和大嫂好好叙叙旧……”
他话音刚落，就听陆婉令惊讶地看向他身后，“老公？”
周景然轻嗤，“大嫂，同样的把戏，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上什么当？”
背后，周秉恒的声音冷冷淡淡传来。
周景然身形一僵，回头便挂上自然的笑，“没什么，跟大嫂聊聊天。”
周秉恒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看向陆婉令，“奶奶让你帮我上药。”
陆婉令说“等我把果盘送去客厅。”
周秉恒直接拿过来丢给周景然，“你捎过去吧。”
周景然……
陆婉令看着周景然拿着果盘离开，才撇了撇嘴，心中暗骂：怂货！
“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往事
上楼的时候，周景然才问起这事儿。
他并没有听见周景然和陆婉令聊了什么。
老太太和二叔去书房谈事情去了，宋晴云在就寿宴的事情阴阳怪气，钟美兰也不甘示弱，周秉恒懒得在旁边听，便寻了个借口离开找来了这里。
刚到就看见周景然挡在陆婉令身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陆婉令绷着脸，表情十分难看。
上次在公司的时候也是这样。
陆婉令对周景然的不喜，甚至都懒得掩饰。
“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两句玩笑话。”
陆婉令三言两语带过，不愿细说。
其实这事儿，她是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这事儿细说起来，还要牵扯周景阳和钟美兰。
当年结婚的时候，周秉恒在婚礼现场撇下她走了，她被人轮番敬酒，虽然后来被陆峥解围，但喝得属实也不算少。
回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晕头转向。
周景阳和家里的保姆把她送回了房间。
她二十出头，新婚夜老公却撇下她和别的女人离开，尽管伪装的再好，心里哪儿受得了这种委屈？
回到房间衣服也没换，趴在床上就抹起眼泪。
后来哭累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睡梦中有人压在了她身上，不停在她身上乱摸，力道大得生生让她疼了醒来。
房间灯很暗，加上她喝了不少酒，视线不甚明朗，便以为是周秉恒。
一晚上的委屈瞬间涌上来，她抱着对方的肩膀，低声冲他埋怨。
那人捏起她的下巴低喘，“原以为只有一张脸，没想到身材也挺有料，难怪大哥非要娶你。”
陌生的声音，瞬间让陆婉令寒毛直竖。
那人不是周秉恒。
她白着脸，拼命挣扎起来。
周景然捂住她的嘴，眯着眸子道，“你还挺骚，新婚夜跑我房间，这会ˢᵚᶻˡ儿又装什么贞洁烈女？大哥既然不在，我这当兄弟的自当替他好好‘款待’大嫂了。”
说着再次欺身上来。
陆婉令面无血色，眼看周景然就要扯开她的衣服，她慌乱中抓住了一个东西，猛地就朝周景然脑袋上砸去。
周景然吃痛，捂着头骂骂咧咧地松开了手，她得了空隙，跌跌撞撞从房间跑了出来，边跑边喊人。
钟美兰闻声赶来，见此状况，立马将她和周景然拉进屋盘问起来。
周景然头被砸破了皮，满手的血，一口咬定是陆婉令自己跑到了他的房间，他以为是自己在酒宴上带回来的女人，再加上喝了酒，房间灯光很暗，不知道那是陆婉令。
陆婉令脸色苍白，她说自己喝多了酒，是周景阳扶她进的房间，她不知道那是周景然的房间。
周景阳矢口否认，她坚持说自己当时确确实实将陆婉令送到了周秉恒的房间，有家里保姆作证，还反咬陆婉令一口，说她自己走错了房间，怕人责备，甩锅给她。
陆婉令酒量很好，虽然新婚那晚确实喝得不少，但并没有完全醉，她不至于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周景阳将她送回房间后，她根本就没出来过，不可能说她自己出来后又走错房间，除非一开始周景阳就把她送到了周景然房里。
她嫁过来第一次来周家老宅，根本就不知道周秉恒的房间在哪儿，自然是周景阳怎么引她怎么去。
可是不管她怎么解释，钟美兰都认为是她喝得太多，记忆出现了偏差。
陆婉令那会儿年轻气盛，非要争论个对错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说要去找老太太，让她清清楚楚查一查这件事。
钟美兰一听就变了脸色。
她说这件事已经够荒谬丢人的了，她还要把这件事捅到老太太那儿，老太太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新婚夜和周景然有染是事实，不管真相如何，这件事对周秉恒来说都是奇耻大辱，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她太年轻了，钟美兰搬出周秉恒，她就退却了。
她害怕周秉恒也像这些人一样那么想她，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无法不在乎周秉恒。
钟美兰以“家族丑事”为由，软硬皆施，让她将这件事烂在了肚子里，至于周景然，猥亵大嫂的事，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往外说。
后来再想的时候，就突然明白过来，钟美兰不想她把事情闹大，其实只是为了维护周景阳。
这种事只要有人查，真实情况是什么样根本就瞒不住。
后来她也不是没想过和周秉恒说这件事，但是以周秉恒对周景阳的感情，他知道后，又能怎么样？
周景阳是他妹妹，他那么护短，顶多也就是自罚三杯，又或者干脆跟钟美兰一样，明明知道真相，为了维护周景阳不惜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她身上。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结果并没有什么分别。
时间越久，她便越不想提及这件事。
所以ˢᵚᶻˡ周秉恒问起，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带过。
周秉恒皱了皱眉。
他能明显感觉提到周景然的时候，陆婉令情绪有些阴郁，但她并不想同他讲。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有些不愉快。
他不喜欢陆婉令心里有事却不愿同他讲。
老太太的房间非常大，陆婉令这还是第一次进来。
该说不说，这祖孙俩的喜好还挺相似，卧室也要弄一面壁柜专门放书。
周秉恒在柜子里翻找了一圈，找到了老太太说的药，随即拉着陆婉令去了二楼的阳光房。
陆婉令一边用棉签取药，一边道，“奶奶是真疼你，磕着碰着都要给你抹药，你可比周景然娇生惯养多了，头抬起来。”
周秉恒老实抬起头，淡淡道，“老人不都是这样，你睡觉落枕，太爷爷给你艾灸几天了？”
提起太爷爷，陆婉令眼神便柔和了几分，“太爷爷刚刚打电话，说又熬了鸡汤，问我们什么时候回。”
周秉恒眼角抽了抽，“我一会儿加班。”
陆婉令叹了口气，“那太爷爷可要失望了。”
涂好药，陆婉令刚要把盖子拧上，周秉恒叫住她，拉过她的手臂，“过来。”
“干嘛？”
周秉恒在她手肘上捏了一下，“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