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掩饰对她的感情,也从未干涉她的感情。
“嘉禾。”萧洛羽望着她,语气诚恳,“你不必把我对你的感情视为负担,我一直都希望你是自由的。”
姜晚眼睫一颤:“我……”
“有些人你一辈子都放不下的。”萧洛羽握了握她的手,“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迷失了自我,知道吗?”
短短几句话让姜晚才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下。
她恍然惊觉,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从小就过着被沈母束缚的生活。
她唯一的勇敢倔强就是和陆淮舟结婚。
但那难能可贵的反抗也最终消亡在孩子夭折中。
离婚后,她彻底的沦陷在痛苦的泥潭里,无法自拔。
或许她的自我早在遇到陆淮舟时就迷失了……
姜晚看着萧洛羽,泪眼婆娑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萧洛羽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她点点头,弯起嘴角吃了口馄饨。
另一边,陆淮舟才一回进家门就见满屋的狼藉。
沙发靠垫没有一个在沙发上,遍地都是杯子和碗的碎片,餐桌上和地板上是已经凉掉饭菜。
整个客厅像是垃圾站一样杂乱。
陆淮舟黑着脸看向一旁扫地的保姆:“书然呢?”
保姆看了眼楼上:“在房间里呢。”
“到底怎么了?”
许书然向来安静,只是有时候会有些小脾气,但是从来没有这样乱砸东西的时候。
“我也不清楚,我把饭菜才端上桌,他突然就……”
陆淮舟见保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抬腿朝楼上走去。
许书然房门虚掩着,低低的抽泣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而这声音让陆淮舟心不由一疼,怒火消去了一大半。
他拧着眉,推门而入。
依旧是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许书然坐在床尾地毯上,肩膀抽噎地一耸一耸的。
“书然。”陆淮舟轻唤了一声。
许书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晶莹的泪水。
在看到陆淮舟的那一刻,他忽然尖声叫了句:“骗子!”
尽管他口齿有些不清,但陆淮舟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他说的是什么。
他一愣,脸色越渐阴翳:“你说什么?”
此刻他心底满是疑惑,是什么让许书然情绪波动这么大,还骂他是骗子。
“妈妈……”许书然断断续续地说着,“没,没有死。”
闻言,陆淮舟心一震。
早在许书然五岁时,他就问过自己妈妈在哪儿。
那时他正看到姜晚夺冠的新闻,她笑得很灿烂,却让他失望。
他不忿的一句“死了”让许书然对“死”产生了好奇。
直到七岁时,他才明白死是什么,因此本就话少的他干脆不说话了。
“是谁告诉你的?”
陆淮舟蹲下身,忍着心里的愧意和疼痛问道。
许书然不仅没有回答,还扭过了身子,不愿与他正视。
这样的反应让陆淮舟额上青筋一跳:“你连爸爸的话也不听了吗?”
“骗子!”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更加清楚,几乎已经远超一个孩子会有的愤恨。
“许书然!”
陆淮舟勃然大怒地站起身,声音也高了许多。
许书然仰着头倔强地看着他那双几乎快要烧红的双眼。
第二十四章 欠一个道歉
几天后,姜晚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出院前夕,她看着桌上已经干黄的小苍兰,有些失神。
萧洛羽走进来,见她在发呆,不由问了句:“怎么了?”
“书然这几天都没来了。”姜晚下意识地回了句。
而回神后又丧气地轻叹息一声。
她在想什么?许书然到底是陆淮舟和唐薇的孩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萧洛羽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将话题转移了:“出了院,你可以去起诉她了。”
闻言,姜晚眸色微变。
良久,她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纠葛了。”
她的不忍依旧是源于许书然。
如果唐薇没有孩子,说什么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萧洛羽也没再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包才道:“我给你找了新的房子,你住了几天的那个地方被房东收回了。”
姜晚面色一凝:“里面的东西……”
“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先回去休息。”
萧洛羽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出病房。
姜晚怔怔地看着相握的手,没有挣扎,心也比以往平静了不少。
或许她真的放下了吧。
她深吸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到萧洛羽身旁。
只是还没走到电梯,陆淮舟率先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姜晚脚步忽地顿住,诧异地看着几步外的人。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的他身形挺拔,清俊的脸让他看起来年轻的就像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但那双浸满寒意的眸中却满是血丝,下眼睑泛着微微的青色,眼尾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疲倦。
萧洛羽将姜晚拉至身后,眼神骤冷:“如果我没记错,唐薇早就出院了。”
他的动作让陆淮舟神情一凛。
原本两人之间的亲密就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再看姜晚没有抗拒的样子,他更觉心头发闷。
他紧了紧拳头,像是随口一说地问了句:“你们要结婚了?”
萧洛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姜晚后才道:“你关心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反倒比较关心你们什么时候向嘉禾正式道歉。”
姜晚眸光一暗,紧抿着唇,像是认同了萧洛羽的话。
陆淮舟和唐薇本就欠她一个道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而陆淮舟见姜晚低着头,目光从自己挪开,眼底不觉多了分恼怒。
他故作淡漠朝姜晚道:“许氏和萧氏合作结束,明天把解约合同签了。”
闻言,姜晚心一紧。
他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吗?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语气平静的让人听不出她是什么情绪。
萧洛羽眼神微沉,将手里的包递给姜晚:“你先下去吧,林凡在下面接你。”
姜晚接过包,心里像是卸下了块大石头一样。
哪怕站在陆淮舟面前,都让她觉得顶着十足的压迫感。
看着姜晚慢慢地走来,最后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就擦肩而过,陆淮舟本就紧握的手更是捏到骨节泛了白。
在她彻底离开后,想要抓住她的冲动还是消散在了隐忍中。
萧洛羽走上前,目光深沉:“许书然,是嘉禾的孩子对不对?”
第二十五章 说了什么
陆淮舟心中咯噔了一下,眼底翻滚的情绪戛然而止。
他紧拧起眉头,警惕地看着萧洛羽:“你胡说什么?”
“我已经做过鉴定了。”萧洛羽眉间有了丝愠色,“陆淮舟,你不让书然来了,是怕嘉禾起疑吗?”
如果许书然再长大些,没有人不会起疑。
他长得太像姜晚了。
陆淮舟神色一沉。
他不让许书然和她相认是因为他心中对她仍有怨气。
就算沈母骗了她,她难道连自己孩子的“尸首”都不证实一下吗?
哪怕他接她出院那天,她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悲伤,才过了一个月又去参加了一场比赛。
陆淮舟想到这些,几乎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心底的恨意。
看他这样,萧洛羽冷声又道:“你们的事我不插手,但是我劝你一句,嘉禾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说完,抬腿朝电梯走去。
经过的值班护士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几眼陆淮舟。
这样好的长相竟然有种被怒火扭曲了的错觉。
他紧咬着后槽牙,眼尾泛红,像是在竭力忍着什么。
姜晚如果知道许书然是她的亲生孩子,她对他同样怨恨吗?
医院外。
萧洛羽坐进车里,将一瓶热牛奶塞进姜晚手里。
“你和他说什么了?”姜晚摩挲着满是热意的牛奶瓶,问道。
萧洛羽让孟林凡开车后才回道:“公司的事。”
姜晚哦了一声,总觉得心有些不安,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最后也只是靠在椅背,合眼缓和着这不安和头疼。
萧洛羽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想起她为录下的那段“终言”,心不免一痛。
他看得出姜晚很爱自己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总是去墓园,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后,萧洛羽看向窗外的路景,心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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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和姜晚好好谈谈当年孩子的事,却因为她和萧洛羽的亲密而乱了心。
陆淮舟坐在沙发上,眉间一片阴翳。
这时,门铃忽然响了,保姆立刻跑过去开门。
“唐小姐?”
保姆诧异地睁了睁眼,下意识地将门合成半个身子的缝隙,压低了声音劝道:“您还是回去吧,先生今天心情很不好。”
唐薇踮脚朝里面看了眼,面露不满:“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
这几天陆淮舟不仅不接她电话,连公司也不让她进了。
他们明明就快要结婚了,她绝不甘心她努力这么多年的就这么个结果。
唐薇一把推开门,保姆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言书。”
她大步走到沙发旁,收敛了刚才的尖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闻言,陆淮舟眸色一暗。
他看了眼在一旁踌躇的保姆,道:“你先上去看看书然。”
保姆不放心地看了唐薇一眼后上了楼。
听到“书然”,唐薇眼底划过一丝心虚。
“那天你来这儿,对书然说了什么?”
陆淮舟看着她,目光和语气冷厉的好像从冰窟升起的寒风。
唐薇僵着表情,扯着唇角:“我哪有说什么?我来找你,你不在,就和书然玩了一会儿。”
陆淮舟眼神一凛:“你是不是对他说他妈妈还活着?”
第二十六章 悲伤和眷恋
陆淮舟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厚的压迫感。
唐薇不由地冒了冷汗,却还是矢口否认:“我真的没有。”
然而脑海中却不断地闪过那天的画面。
她对许书然说他的妈妈还在医院,甚至还说陆淮舟骗了他。
无因其他,只因为那张和姜晚越来越相似的脸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妒火。
陆淮舟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唐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良久,陆淮舟冷冷地开了口:“婚礼取消,你也不必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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