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电话里传来江雨晴沙哑的声音:“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至于房子……我不要。”
纪司宴微顿:“知道了。”
“嗯。”江雨晴深吸了口气,“还有,听说你要和温小姐结婚了,婚礼我就不去了,先祝福你们。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纪司宴,再见。”
话音刚落,江雨晴便挂断了电话。
纪司宴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眼底划过一抹晦暗。
不知怎么,他的心底莫名浮上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但很快,纪司宴便压下,投入到工作中。
直到收工后,助理问:“宴哥,还是去温小姐家吗?”
纪司宴看着车窗外无边无尽的黑夜,沉默片刻,薄唇微启:“不,回家。”
站在别墅门口,他推门而入,屋内却是一片漆黑。
“江雨晴?”
纪司宴唤着,但没人应。
他打开灯,却是浑身一怔。
别墅里似乎是没变,可也变了很多。
墙上江雨晴每天都要擦一遍的婚纱照不见了。
电视柜上多了张便利贴:“胃药在这里,一日两次,一次一片,温水吞服,不要喝冷水。”
纪司宴视线落到抽屉上,伸手拉开,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胃药,心里无端升起些烦躁。
不知道江雨晴又在搞什么鬼,他起身去卧室找人,却依旧空无一人。
只有衣柜上同样多出的一张便利贴:“左边柜子里是衬衫和外套,右边柜子里是裤子和换洗衣物,穿之前让助理帮你熨一下。”
再到卫生间镜子上:“备用的牙膏和洗发水在洗水台下面左边柜子,新的毛巾在右边柜子,如果都用完了,别忘记告诉助理。”
厨房烹饪台:“你不会用煤气,还是别一个人做饭了。”
……
纪司宴走遍了整栋别墅,一张张一条条看完这些便利贴,心里脑海里全部都乱成了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想听到江雨晴的声音。
纪司宴拿出手机,快速拨通她的号码。
里面却传出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纪司宴呼吸一滞,只迟疑了瞬,就给航空公司打去电话。
莫名的,他此刻很想知道江雨晴的下落。
然而只听工作人员冷漠的告知。
“江雨晴?她递交了辞职报告,已经离职了。”
======第十章 婚礼与真相======
离职?!
纪司宴皱了皱眉,刚要追问,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看到屏幕上温嘉的名字,他瞬间冷静下来。
他在做什么?
江雨晴离开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纪司宴压下心底情绪,接起了电话,语气间染上温柔:“嘉儿。”
温嘉声音含笑:“司宴,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好紧张啊。”
“别紧张,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新娘。”
纪司宴安慰着,边将那些便利贴放在茶几上,起身往外走。
视线移转间,他余光瞥见自己左手上系着的龙凤配,不禁一怔。
他记得,那是两人结婚后江雨晴去庙里求来的,据说可护佑情谊永久,相亲相爱。
她给自己戴上后,他便要摘下来。
可却被江雨晴拦住:“等我不爱你的那一天,它会自己断的。”
纪司宴已经想不起那时听到这话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只是鬼使神差的,竟也真的一直戴到了现在。
温嘉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纪司宴没有印象。
他只是看着那龙凤配有些恍神。
最后,还是没有摘下。
翌日,天气晴朗。
温嘉与纪司宴这场婚礼虽有些急,但一切都筹备地很完美。
纪司宴一身白色西装从休息室走出,正要去见温嘉。
刚到新娘休息室门口,要敲门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的陌生男音。
“温嘉,你可以啊,没想到还真让你坐上了纪司宴妻子这个位置!”
纪司宴敲门动作一顿。
就听屋内温嘉的声音不像平日温婉,满是讥讽:“我是看那个姓江的不想和纪司宴离婚,添了把火而已。果然,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男人笑了起来:“你这么做,就不怕当年的事被纪司宴知道?”
“怕什么?就算是我冒充了江雨晴,让纪司宴误以为当年是我救的他又怎么样?他们两个结婚三年,日夜相处都没认出对方,以后更不会发现!”
温嘉停顿了瞬,继续说:“再说纪司宴把我当成他的白月光,这么多年都没碰过我,我还没说什么呢!”
“他不能满足你,我能啊!”
屋内男人响起,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娇媚哼声。
纪司宴面色发沉,一把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温嘉抬眸看去,面容一瞬僵硬。
“司、司宴?!”
她不知道纪司宴听到了多少,也不敢开口,只能唤着他名字。
纪司宴扫过她,以及屋内衣衫不整的陌生男人,嗓音冰凉:“当初救我的人,是你吗?”
中学时期,他还没有长成如今模样,在同龄人中格外瘦小,没少受欺负。
后来是一个女生解救了他,给他黑暗的校园生活带来一束光。
只是之后“她”不见了。
七年前,他遇见温嘉,只觉相像,以为自己找到了她。
可想到刚刚听到的对话,纪司宴不敢深想。
而温嘉也满眼惊慌,可迎着纪司宴冰冷的视线,一时间竟不敢再说谎。
“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纪司宴握着门把的手不断收紧。
“婚礼取消。”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便走。
“司宴!”温嘉抬步要追,却一脚踩上婚纱裙摆,直接摔倒在地。
而纪司宴……没有停下。
======第十一章 祝你幸福======
而此时,江雨晴正站在一片白雪茫茫之间,满身寂寥。
电话里,朋友的询问声传来:“雨晴,你去哪儿了?”
“漠河。”江雨晴回着,嘴唇动作间呼出一团白雾。
朋友一愣,连忙问:“怎么跑那儿去了?”
江雨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满地的雪白。
北京也有这样大的雪,铺天盖地。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十年前父母离开的那个雪夜。
大雪纷飞,救护车,警车,消防车声交错嗡鸣。
那时她还是个孩子,茫然无措,被迫接受。
后来初见纪司宴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
人潮汹涌的机场中,只一眼她便放进了心,陷入了情。
至此三年,以为是一场暖冬,最后却还是逃不过冷却收尾。
“雨晴?”
电话里,朋友的呼喊声把江雨晴拉回神。
“放心,我没事,我只是……来作个道别。”
江雨晴说着,挂断了电话。
正月的天,漠河仍寒。
而北京已晴天朗日,唯有寒风朔朔,吹得人手脚冰凉。
离开婚礼现场的纪司宴站在街边,脑海中温嘉的话和以前的回忆交错辉映。
最后,只剩下江雨晴的面容!
所以当初救了自己的人是江雨晴!
这些年是自己认错了人,爱错了人,也保护错了人!
想起自己之前误会她,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纪司宴心口一阵闷堵。
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龙凤配,指腹摩挲着,忽然间,他很想见江雨晴一面,有很多话想说。
纪司宴没有犹豫,直接拨通了她的号码。
可嘟声响了很久。
纪司宴听得有些心焦,正在要挂断重播时,电话接通了。
江雨晴的声音与呼啸的风声同时在耳边响起:“喂?”
“你在哪?”纪司宴语带急切。
“我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这里雪很大,也很美。”
江雨晴的声音很轻,轻到好像一瞬间就会消失不见。
纪司宴咽了下喉咙:“什么时候回来?”
江雨晴没说话。
她站在一片茫茫雪地中,身边飘扬的雪花落在她的发丝上,生出一种孤寂。
江雨晴怔怔望着满目寂白,听着话筒里纪司宴清徐的呼吸,垂眸看向腕间的龙凤配。
冰冷空气中,它也冷的剔透。
江雨晴定定看了很久,轻轻解下手腕上的龙凤配,缓缓地蹲下了身。
她声音轻而淡:“纪司宴。”
电话那头,纪司宴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说:“纪司宴,你是国王,你在天堂,你有仙女为你自由地歌唱。”
“但我只是一个没有水晶鞋的灰姑娘,没有南瓜车,也等不到十一点的钟声敲响。”
江雨晴停顿了一瞬。
沉默间,纪司宴心里涌上股难以言喻的不安:“雨晴……”
听着这声轻唤,江雨晴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里面的悲伤与无力尽数化作了释然与放下。
“所以请允许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你祷告,纪司宴,新婚快乐,也祝你余生幸福。”
尾音落下,她挂断了电话,也将龙凤配埋进了雪坑。
纷扬的雪徐徐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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