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闻言眼眶泛红,忍不住心酸。
傅云奕向前两步主动搀扶起江相国:“相国大人万万不可,本王也有不妥之处,写下休书实为意气之举,今天我是特意来接晚吟回去的。”
“当真?”江相国大喜,“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转头,江相国对江晚吟说:“还不谢过翊王殿下?”
江晚吟怔住,她还陷在感动里没有反应过来。
作势福身想开口道谢,傅云奕却阻止了她:“不必拘礼。”
话落,他的眼神毫不留念的从江晚吟身上移开。
回翊王府的马车上。
傅云奕和江晚吟并排而坐,中间隔着一个空位的距离。
热闹的街市声传进来,也没有冲淡尴尬的氛围。
江晚吟忍不住偷看傅云奕,他闭着眼睛正闭目养神,岿然不动稳如泰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这副模样与前世并无两样。
江晚吟望着傅云奕冷峻的容颜,呼吸不由变轻,紧张攫取了她的身心,她下意识的想要靠近。
于是,她慢慢挪动身子凑拢。
傅云奕清冷的声音响起:“不要靠近我。”
======第十七章 你讨厌我吧======
江晚吟呼吸滞住,愣住了。
傅云奕挪动身子靠向车帘,再次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两人的距离比之前还要远了。
江晚吟绞紧手指咬住下唇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是。”傅云奕不假思索脱口承认。
江晚吟的呼吸又轻了些,沉默片刻后,她低声浅笑起来。
傅云奕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见了江晚吟笑眼里的雾气,他的眉头微蹙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终究什么都没说,扭头看向车窗外的市集,垂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握紧。
江晚吟深吸口气,抹掉眼角的泪水抬起了头,湿润的泪眼更清澈了。
她对傅云奕说:“傅云奕你讨厌我吧,你讨厌好了,我就是故意让你讨厌。”
傅云奕愕然,握紧的手猛地松开,顿时没了生气。
江晚吟接着说:“你就一直讨厌我好了,如此能让你将我挂在心上便也是好的。”
马车停了下来,傅云奕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江晚吟率先起身下了马车,傅云奕坐在马车里久久没有反应。
傅寒推开帘子,探头询问:“王爷,已经到府上了。”
傅云奕没有动,吩咐道:“去霓寒宫。”
马车外,江晚吟看着傅云奕消失在视线,肃穆的神情染上一层落寞。
如意小心翼翼问:“小姐,我们去哪儿?”
江晚吟转身,看向牌匾上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翊王府,笃定道:“回府。”
她挺直腰板,步伐坚定朝翊王府走去,如意小碎步跟上江晚吟。
进了门,婢女们并排分立两侧,见了江晚吟却不行礼。
如此冷漠,如意心中不忿,不由开口质问:“见了我家小姐竟不行礼,你们是怎么学的规矩?”
如意的话不但没让她们改变态度,反倒引起一阵讥笑。
江晚吟情绪低落,原本不想与她们计较,现下听到那讥笑顿时不悦。
若是以前,她早已经大发雷霆,可这会儿她却忍了下来。
有了前世的教训,她已经清楚喜行不于色,伤人戳要害的道理,相对于会叫的恶犬,旁人更怕不会叫的豺狼。
如意随了她前世的性子,直接跟比婢女们对峙起来。
“没规矩!太没规矩,你们就等着去礼仪局重新学习吧!”
“竟敢笑我们家小姐,你们知道我家小姐的身份有多尊贵吗?”
话落,讥笑声中传出嘲讽声。
“什么身份,还不是一个破落的偏房夫人。”
闻言,忍着笑的婢女们大笑出声,再也忍不了了。
如意气得攥紧了拳头,拽着江晚吟的衣袖差点哭出来:“小姐,她们,她们太过分了!”
江晚吟依旧淡定,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些婢女们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肯定后面有人撑腰,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背后撑腰之人定是戚千落。
她被傅云奕休出家门,如今又这样悄然无声地接回来,足见她有多不受傅云奕待见。
正因如此,戚千落才敢这般给她难堪。
换了前世的江晚吟,她早已经大吵大闹起来,可这一刻她却极淡定。
她看向婢女们,凌厉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视,“刚才的话是谁说的,站出来。”
======第十八章 是你吗?======
刚还欢声笑语的婢女们立刻奕静了下来,谁都不笑也不说话了。
江晚吟走到她们面前,挨个打量,没有一个人敢看她的眼睛。
“主动站出来的,我不罚,若是让我揪出来,那就是另一种说法。”
此话一出,还是没人站出来。
江晚吟看向如意问:“如意你可听清那人声音?”
如意愣了瞬,立刻点头。
“小姐,我听清了。”
“很好。”江晚吟了然,她指了个小厮说:“去,给本小姐搬把椅子来。”
话落,她又对如意说:“如意,你一个个听,直到找出那个人为止。
如意欢快答应:“好。”
等抓出那个婢女之后,她非得替小姐闪上两个巴掌不可。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宫里的嬷嬷见了她家小姐都要礼让三分。
如今竟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粗使丫头看扁了!
如意撸起袖子,作势要打人。
她开始指着婢女们一个个让她们开口。
刚才还笑得中气十足的婢女们,这会儿一个个说话跟蚊子叫似的,听得直叫人心烦。
江晚吟舒服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如意发挥。
她的眼神一直盯着靠门口站着的婢女,刚才她矮个查看的时候就发现那丫头不对。
面上看起来是一副害怕的样子,实际上眼睛里满是心思。
再一看,越发觉得眼熟。
忽的,江晚吟想起来了。
那丫头是戚千落的人,她死前最后的一顿饭,就是那丫头给送的。
前世惨死的景象仿佛历历在目。
那时她已经被软禁在岩心宫的柴房三年。
傅牧言极狠心,将她囚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用链条锁在柴房里。
那时猪狗不如,畜生都受不了的日子。
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每一日都受剜心之苦,每隔一段时间就听到亲人惨死的消息。
先是哥哥江奕奕,然后是父亲被腰斩,母亲失心疯当众刺杀戚千落,最后是傅云奕……
傅云奕为了营救她,起兵造反。
结果消息不幸走漏,他在罕玄门被活捉,被傅牧言射杀后五马分尸。
他的首级被砍下,悬于罕玄门城门之上曝晒三日。
三日之后,江晚吟从那丫头嘴里得知消息。
那丫头得意的模样跟现在江晚吟看到的人脸重合。
她无比确然就是那丫头。
江晚吟起身走向那丫头,她一边走耳畔边就响起那丫头前世的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