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的附加条件吗？」
这一回，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以为我签你，是馋你的身子？」我不由失笑。
也不怪他这么想，娱乐圈是个现实的世界，要想得到，就要有交换。
钱色交易，并不罕见。
更何况，郁承灏有这样一张出众的脸。
「放心，除了接戏，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勉强你。」
话音落下，郁承灏的神色明显放松了。
此处只有我们两人，我如果有什么目的，大可敞开了说，没必要骗他。
只是，他仍有困惑：
「那你选中我，是希望得到什么？」
我愣了愣，这样的问题，席峰从未问过我。
他只会用各种方式向我索要资源，强调「他想得到什么」。
可眼前的少年，却更关心我的需求。
别人给予的善意，还未真切付出，他便想着如何回报。
我心下一软，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认真道：
「你好好演戏，好好活着，就行了。」
郁承灏一怔。
大概没想到我的答案如此简单。
半晌，他终于舒开眉目，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那就一言为定，我的经纪人。」
04
郁承灏和我签下了七年的合约。
签约后，我给他的第一个资源，是一部小成本校园剧的男主。
这是前世我给席峰的资源，他凭借此剧打开知名度，有了「校园男神」的称号。
成本虽小，却是暑期档冲出的一匹黑马，带飞了几位主演。
尤其是男主，清冷深情，从人设上来看，郁承灏甚至比席峰更为贴合。
对此，郁承灏有些诧异：
「一来就让我演男主？不怕我搞砸了？」
「你应对这个角色，绰绰有余。」我笑了笑，「这只是一个开始，你的舞台，还在更高处。」
郁承灏骤然抬眼，目光如同黑夜里两簇小小的火苗，竟有了灼烫之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郑重回应：
「好，我不会让你失望。」
我们紧锣密鼓地准备开机前的事宜。
却没想到，就在开机当天。
这部剧的男二，换成了席峰。
05
「颜小姐，我们都知道，您父亲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人。但秦蕾女士是第二大投资人，这个男二就是她要求换的。」
制片人如此向我解释。
我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秦蕾是个四十出头的富婆，上一世，席峰小有名气时，秦蕾就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然而此时已经开机，如果临场换人，亏钱事小，怕的是席峰借舆论卖惨，把脏水倒在郁承灏身上。
更何况，秦蕾和我爸有过合作，没必要为了席峰得罪她。
我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陪郁承灏前往片场。
刚下车，郁承灏就被导演叫走了。
我干脆独自在拍摄现场乱逛。
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这么快就回——」
我转过身，话语戛然而止。
席峰微笑着看我，晃了晃手中的奶茶。
我的脸色冷下来：「有事？」
「我给剧组所有人买了奶茶，这一份是给你的，我记得你最爱喝草莓口味。」
他将奶茶递给我。
我没接，他又锲而不舍地用吸管插上，直接怼到我嘴边。
「尝尝吧，你以前最爱喝这个牌子，七年后都没有了。」
我忍无可忍，直接把奶茶打翻：
「席峰，别惹我，我看见你就恶心。」
席峰却不恼，他蹲下身，将奶茶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用一种近乎宠溺的语气说：
「颜偀，你还是这么任性，一定是为了气我，才签了别人。对不对？」
我呵呵一笑：
「席峰，你还是这么自恋，以为卖身给秦蕾，就能红？」
话音落下，席峰的脸色不由发白。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厚着脸皮狡辩：
「都是因为你不签我，我才被迫求助别人。颜偀，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我心里最爱的，始终只有你。」
这话说得，仿佛他委身于富婆，是我按着他的屁股，逼着他干的。
真不要脸。
「席峰，你最爱的，始终只有你自己。你来找我，说了这么多虚情假意的话，不就是想让我把男主给你演吗？」
我毫不客气地拆穿他的伪装，轻蔑地抬起眼：
「我之前还以为，那个小助理是你的真爱。没想到这回，小助理还没出现，你又傍上了富婆。你要怎么作践自己，我管不了，但你要是再纠缠我，我让你连男二都演不成。」
说完，我转身就走，可席峰却气急败坏地提高了声调：
「你以为郁承灏就是什么好人吗？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我告诉你，他是强奸犯的儿子，他爸强奸了他妈，坐牢的时候病死了。他妈迫于身体原因生下了他，却恨不得掐死他，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心理早就扭曲了，更何况，他带着犯罪的基因！」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席峰被我的目光逼得一滞，不由放缓了言语：
「颜偀，郁承灏他就是个短命鬼，迟早会自杀。你签了他，最后肯定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
不等他说完，我一脚朝他的肚子踹了过去。
席峰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颜偀，你居然踹我？」
我的嘴角挂着笑意，声音却恶狠狠的：
「我的人，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要是还拎不清，别说踹你了，我能踩在你碑上。」
席峰眼中尽是惊诧。
大概直到这时，他才从企图挽回我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从前我大概爱惨了他，以至于让他以为，无论怎么对待我，只要他招招手，我就会回头。
但我早已不再是从前的我。
经历了爱情背叛、事业夭折、舆论围攻，我已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是伤我最重的席峰。
这回，席峰终于认清了现实，缓缓站起身，狼狈地离开了。
而我转过头。
却看见不远处，郁承灏站在深秋枯萎的梧桐树下，面色惨然，如同一片凋零的叶。
06
我的心脏一阵抽疼。
之前，我只以为郁承灏是遇到了什么事才跳楼，觉得只要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跳楼就不会发生。
却没想到，他竟有这样千疮百孔的身世。
我向郁承灏走去，看着他安静站在阴影里的模样，突然生出一种冲动。
我想抱抱他。
可在我伸出手之前，郁承灏却先开了口。
「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远离……现在你都知道了，如果想解约，我同意。」
他的声音低哑疲倦，落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指节发白。
我问：「解约？谁说要解约了？」
郁承灏愕然抬头：「你不介意？」
「我是你的经纪人，必须对你负责。」我边琢磨边说，「这些事，席峰能查到，说明别人也能查到。需要尽快给你造一个更干净的履历。」
郁承灏黯淡的眼中生出两簇光，但身体仍是僵硬的。
我继续让他宽心：
「当然，这并不是说你的经历不光彩。相反，你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说明你拥有比常人更坚韧的力量，更值得被尊重。给你造一个全新的履历，只是为了避免你承受更多非议。明白吗？」
郁承灏却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眶越来越红。
「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我想要摸摸脸，下一秒，却被拉入一个宽阔有力的怀抱。
这个拥抱重得让人肋骨都发疼，但我还是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想说的，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我在。
「谢谢你，偀偀。」郁承灏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纠正他：「你该叫我老板。」
郁承灏没应声。
我又嘱咐：
「这是你的第一部男主戏，好好演，别惹事，让我赚得盆满钵满才是正道。就算之后席峰挑衅你，你也别搭理他，能做到吗？」
「没问题。」
郁承灏的尾音勾着笑意，声线干净清冽，像一根羽毛划过我的心：
「你签了我，我绝不会让你后悔的，偀偀。」
「说过了，叫我老板。」
「好的，偀偀。」
07
郁承灏说到做到，整个拍摄期间，专心演戏，从未惹事。
听说席峰多次对他挑衅，但郁承灏直接把他当空气，看都懒得看一眼。
而剧组的人也惯会捧高踩低，统统围着郁承灏转，对席峰这个男二多有冷待。
比敌对更让人扎心的，是无视。
而郁承灏的专注也收到了回馈。
这部剧和前世一样，成为暑期档的一匹黑马，播放量节节攀升。
郁承灏的粉丝每日都在疯长，一群网友嗑生嗑死，夸他清冷挺拔的气质，更夸他身临其境的演技。
这影响力，比前世的席峰更甚。
郁承灏的行程开始繁忙起来，光靠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决定给他招一个助理。
对此，郁承灏有些排斥：
「就我们两个不行吗？我不需要助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我哄着他：
「可我有时候分身乏术，想多些时间休息。」
郁承灏便不吭声了，默许了招助理这件事。
没想到，这一招，竟遇见了老熟人。
一个叫董倩倩的年轻女孩，前来应聘。
而她，正是上一世席峰的助理，也是席峰的出轨对象。
08
董倩倩写了一篇小作文给郁承灏，热切表达了对他的喜欢。
连具体的句子，都跟上一世写给席峰的一模一样。
「别人只爱你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样子，但我不一样，我更关心你过得开不开心、累不累。」
亏得当年席峰还为她的小作文感动涕零。
原来，这小作文并不是单单写给他的，而是撒网海投。
这董倩倩也是一杯好绿茶，当年，她通过撒娇示弱、无脑崇拜等各种手段，得到了席峰的怜惜。
两人瞒着我双宿双飞、暗通款曲，却又舍不得我提供的资源，只得做一对见不得人的苦命鸳鸯。
直到我爸的公司出现重大投资失误，宣布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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