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予看着地上的灰尘,抬脚便从那片灰烬上踏了过去。
他来到床边,合衣而躺,闭眼睡去。
他倒要看看苏希然离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寅时,楚寒予迷迷糊糊中,好似看见苏希然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盈盈向他告别。
“楚大人,我走了,往后望你一切安好……”
说完,她的身影便慢慢散去。
楚寒予心一阵绞痛,猛得惊醒坐起,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
他捂住还在抽疼的心口,不断的喘着气。
楚寒予坐在床沿,双手撑着张开的膝盖,许久才平静过来。
他看着那堆残灰,再也睡不着,穿好衣服去了玉府。
天空泛起微誩
微亮光,玉府门庭冷落。
这次,楚寒予没有犹豫,一脚踢开玉府的大门。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珠帘,没有关紧的门被吹开。
厅堂内,清冷寂寥一览无余,没见到半个人影。
楚寒予皱眉走上前去,环顾四周,只觉心底莫名恐慌。
倏地想起过往的种种把戏,他攥紧了拳头:“荒谬!”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床脚那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
又是一夜。
楚寒予再度惊醒,额头布满了细汗。
他又梦见苏希然和他道别,这次的梦更加清晰。
甚至还梦到了玉家的墓碑。
几日后。
楚寒予办差和夏莹路过玉府,只见府门前积满了残雪,更加破败不堪。
他眉头紧蹙:“去查查,这里……的两人去了何处?”
夏莹见他问起苏希然,面色微异。
“大人何必查,玉家满门皆被处斩,玉……楚夫人能去哪呢?应该回楚府了吧。”
楚寒予豁然开朗,连日来的阴霾逐渐散去。
是啊,苏希然除了玉府,便只能回楚府。
看来她是乖乖回去了。
楚寒予手握拳,脸色沉得能滴出黑水来。
目光忽然又瞥到了静静的待在妆奁上的黑色木盒。
他走上前打开,又看壹扌合家獨βγ
到那楚遗书,心中涌起怒火。
“啪——”的将盒子盖上。
苏希然,你不回,就永远别回了!
又过了几日。
已距离苏希然离府有半月。
苏希然就像彻底消失在了楚寒予的世界里。
以往楚寒予出去办差,也有这么久见不到她,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失落感。
荷苑。
楚老夫人趁着楚寒予在家,邀请了众位大家闺秀来家中赏荷。
美其名曰赏荷,其实是给楚寒予相看,挑选新的楚夫人。
锦衣卫等人也受邀前来。
楚寒予和众人坐在中央的亭子里,亭外风景美如画,他却无心多看。
“楚大人,你真的要成亲了?”
夏莹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开始相看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文书,不管娶的是谁,总归不会是自己了。
楚寒予抿唇,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浑身散发着冷意,同时身上还有一股颓意。
看着满院子的闺秀,他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苏希然好像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众人见他浑身散发着冷意,也不敢多说。
这时,从楚寒予的崴筆
袖中掉出一楚书信,字迹娟秀,应是女子所写。
一人调侃道:“大人,这不会是之前的楚夫人留给你的吧?遗书?这……”
夏莹瞳孔骤缩。
她想起在永州见到苏希然时,她的肤色便白得近乎透明。
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身子削瘦不堪,以及不断的咳嗽。
现在回想起来,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大人,您打开看过了吗?”
“全是假话,何须在意。”
楚寒予重重放下酒杯:“她要想死,就真的去死好了!”
夏莹坐在那里,面色惨白。
三日后。
永州盗墓贼横行,牵连甚广。
楚寒予一行人再次被圣上委派,前往永州。
鬼使神差,楚寒予特意选了走小道,前往玉家墓地。
他想苏希然这女人如此无情,为了做戏竟敢消失这么久,只怕玉府墓碑也没人祭奠。
他做不到那女人这般心狠无情,等寻到那女人之时,自己定不会放过她,将她休掉。
这时,一旁驾马的夏莹忽然喊道:“那里有人!”
楚寒予迅速望去,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跪在玉府墓冢前。
他迅速驾马赶去,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激动翻身下马,却发现跪在那里哭泣的人,居然是跟着苏希然消失许久的小梅!
楚寒予呼呼吸一窒,捏紧缰绳走了过去:“小梅,夫人在……”
话还未说饣并
完,目光就见那三块布满青苔的墓碑旁,又多了一块崭新的墓碑。
上面写着“玉氏嫡女,苏希然”。
楚寒予定在原地,脑中“轰”的一声炸开——
第十章 她怎么会死
这怎么可能?
苏希然怎么可能死了?
楚寒予心有一瞬仿佛被撕裂开来,不敢置信。
“小梅,你家夫人呢?”
小梅站起身来,双眼腥红的望着眼前的人,一脸悲戚愤懑:“如您所愿,我家小姐永远都不会再出现打扰到您了!”
吼完,小梅的理智才回归,一脸不待见道。
“请楚指挥使离开!我家小姐已不是楚家妇,只是玉家女,您和她也没有任何瓜葛,不必来祭拜了。”
楚寒予闻言,捏紧拳头,呼吸急促,。
“本官乃锦衣卫指挥使,审过的犯人无数,从来没犯人能逃过本官的法眼,在本官面前撒谎,是作茧自缚。”
告诫完,他寒潭般冷寂的眸光直直射向她,逼问道。
“小梅,我再问一次,你家夫人呢?”
“不管楚大人问多少遍,小梅都是这个答案,小姐,已经没了!”
小梅悲从中来,嘶声道。
“撒谎!”
几乎只是一瞬,楚寒予的心像是被人扯了一样,一下又一下,生疼。
“我家小姐是病死的!大人若不是不信,可以去问经常为小姐诊脉的回春堂王大夫。”小梅
楚寒予的心狠狠一揪,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
密密麻麻的恐慌蔓延四肢,让他呼吸困难。
他却只能攥紧双拳,不让自己的恐慌显露半分。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你们主仆两个,还有那什么劳子的王大夫,都是联起手来戏耍本官,你以为本官会信?”
跟随而来的锦衣卫等人面面相觑,看着墓碑,再联想到那楚遗书。
他们知道,这人是真的死了。
可他们大人为什么不相信?
莫非楚夫人之死另有隐情。
夏莹将视线从墓碑上收回来,忍不住劝道:“大人,没有人会拿死亡来做戏的,逝者已矣,大人节哀。”
小梅死死的攥着拳头,被气得浑身颤抖,大声质问:“大人,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相信小姐?就连死,你都不相信,小姐在你心底究竟有多卑劣?”
楚寒予却不听劝,望着苏希然的碑,静默良久,眸底暗沉,不知他在想什么。
良久后,他低沉地说道:“我还没有休掉她!”
言下之意,就是还有资格管苏希然的死活。
小梅闻言,心底更加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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