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要一直同他过下去的。
再犹豫这种事,好像也没必要。
顾青媛劝服了自己,强忍住羞涩,哑着声音,“我会。”
说着,她闭上眼,睫毛轻颤,飞快地在他唇角点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可裴谨廷又怎会轻易地放过她,用力攥紧她的腰,带着些凶狠失控吻了过来。
顾青媛被压得靠在车壁上。
她就知道,无论她有没有按照他的要求主动亲他,最后都没差别。
他总是会自己索取报酬。
更多更多。
许是知道等下要见长辈,裴谨廷掠夺她口内的香气,稍稍解馋就放开她了。
饶是如此,顾青媛身上的衣裳也乱了,眼尾湿润发红,衣领开处,脖颈细腻如雪,越发让人想要采撷。
顾青媛羞恼地背过身去,整理被弄乱的衣物。
裴谨廷凝视着她盈盈一握的那把细腰,带着戏谑的兴味低沉夸奖,
“圆圆可教。”
顾青媛背对着他,但他的视线太强烈,强烈到她忽视不了,听到她的话,回头,怒瞪他,
“闭嘴,不要看我了。”
裴谨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懒洋洋地回,
“嗯。”
却是眼睛一动不动地不曾挪开。
好不容易熬到裴府门前,顾青媛慌不迭忙的从车上下去。
虽说人人都知皇后和陆贵妃不对付,太子和大皇子之间私底下也都是暗流涌动。
但两边的簇拥的人却是面上很和睦的。
从前,顾青媛也曾跟着阮氏来过裴府。
那时,她作为客人,不过是一个过客。
今日上门却不一样。
也许,往后这里,将是她的另外一个栖身之所。
等到裴谨廷踏上门前的石阶。
顾青媛这才微提裙摆,正也要跟上。
前面的裴谨廷忽然转身,伸出手,“走吧。”
顾青媛看着那手,鼻尖冒汗。
裴谨廷见她傻愣愣的,迈步到她跟前,自然无比地攥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施施然牵着她往府内走去。
顾青媛垂眸,看着两人交握在一处的手,听到心中细微的碎裂声。
见她沉默着,裴谨廷神色淡淡的,连语气也是漫不经心,
“不用怕。”
“若是女眷刨根问底的,你无需理会。”
顾青媛现在一举一动都在风口浪尖。
哪怕裴谨廷捏着顾致远的把柄,把他和顾青媛的这桩姻缘坐实了,名目也好听。
那不过是面子光。
内里,尤其是裴家人那里,里头都还是一团烂棉絮。
谁个姻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当事人自己没有决定自己姻缘的权利。
顶着被抢来的新嫁娘身份,裴家人显然不会向着她。
他们的手直到了正厅的时候才放开。
两人规规矩矩以合乎礼法的姿态一起走进厅里。
无论是谁,见到他们一起入内,很难不说一声“好一对璧人。”
屋内坐满了人,顾青媛飞快地扫了一遍。
看到上头坐着的脸色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带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拜见公婆,喝媳妇茶时,承恩公夫妇并未有半点的磕绊,很爽快地接了,并还赏赐了顾青媛。
这意味着,承恩公府接受她成为自家人,真正接纳了她这个儿媳。
太过顺利,让顾青媛不禁眨了眨眼,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侧的裴谨廷。
是因为在皇帝那里过了明路,所以承恩公府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她?
不管如何,顾青媛以后就是裴家的人了。
承恩公起身道,
“时候不早了,散了吧。老三,你随我去书房。”
大家长发话,众人自然收起看戏的姿态,纷纷起身告退。
承恩公夫人招手,示意顾青媛上前,随她去后院。
裴谨廷也是颔首,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跟着承恩公去了外院书房。
才刚入书房,承恩公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呵一声,
“都出去。”
承恩公在裴氏中极有威严,他一发怒,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噤声,退了出去。
裴谨廷拿着折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承恩公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望着裴谨廷许久,才慢慢说道,
“她不适合当你媳妇。”
承恩公的语调虽慢,却好似在凝聚着一场狂风骤雨。
裴谨廷合上手中半开的折扇,莞尔一笑,
“父亲,她不适合,谁适合?张氏的,黄氏的?还是说,皇家的?”
承恩公阴沉的面色下,压着熊熊怒火,
“那也不是镇国公府的姑娘。你实话与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裴谨廷垂眸轻笑,片刻之后,他随口说道,
“不想怎么样。多年了,父亲不是一直想让我娶亲吗?”
“如今遂了愿,又何必计较那样多?”
他斜睨着承恩公,
说到最后一句,他唇边似笑非笑。
承恩公再也忍不住,厉喝一声,
“你,跪下!”
裴谨廷如同无事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跪了下去。
承恩公见他这样,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景珩,你实在糊涂。”
“镇国公府无论如何都拉拢不过来的,他会在大皇子这条路上走到底,那么,我们家的儿媳,绝对不能有出自大皇子一系的。”
承恩公的语气中除了怒火,更多的是失望。
“顾家的女儿,哪怕是个过继的,那也不是玩意儿。不是你能随便抢的。”
“你就不怕有人借她的手发落你?”
承恩公一向对裴谨廷很慈爱,更别说呼呼喝喝了。
往日里,裴谨廷胡闹归胡闹,可他找的不过是些玩意儿。
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如今,却是对贵女伸手,那性质又不一样了。
承恩公面色不耐,冷声道,
“既然你在皇帝那里把她的身份过了明路,那裴家就认下这个儿媳。”
“只是。最多三个月,无论是病逝,还是出府,裴家必要办一场丧事!”
裴谨廷垂了垂眼,面容平静,
“请恕不能从命。”
话未说完,承恩公忍无可忍,抄起桌上滚烫的茶盏砸在地上。
“混账。逆子。你以为你是谁?这件事已与太子商议过,由不得你不同意。”
裴谨廷擦掉溅在脸颊边的茶水,并未恼怒,淡淡地瞥着承恩公,说道,
“是啊。太子与父亲做了决定,我当然不能不同意。”
“但是镇国公府的姑娘不是玩意儿,不可能随便的死去。”
“父亲,太子只是太子,陛下却已认下这个儿媳,还是说父亲想要忤逆上意?”
承恩公盯着裴谨廷的脸,满脸愠怒。
后院。
顾青媛坐在椅子上,感受着屋内女眷络绎不绝的眼风。
一下又一下。
像黄梅天的雨,绵绵不绝。
她不动声色,脸上始终挂着恬淡安然的微笑。
这是她在闺中练出的本事。
承恩公夫人这些年为了裴谨廷的婚事都快愁白了头。
曾经不是没把主意打到顾家大姑娘的身上。
可奈何两边走得路不同。
她端坐在上首,仔细端详着这位儿子抢来的新妇。
模样确实生得出挑,眉眼精致,肤色白嫩,一双眼水灵灵的,往那一坐,如白梨花一般清秀可人。
可是,京中这样的姑娘很多,何至于让儿子将人强抢回来?
儿子此番作为,到底为了什么?
承恩公夫人一想起这事,就气得脑仁疼。
偏偏,又没法对着眼前这姑娘发作。
何况一切已成定局,再找这个儿媳妇的麻烦,无疑就是找儿子的麻烦。
还不如面子上做得再漂亮些。
想到这,承恩公夫人露出极和善的笑容,
“往后你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一样。”
“初来乍到,总有些不合习惯的事,若有难处,不要自己扛着,同我说就是,不必外道。”
顾青媛,“是,多谢母亲。”
母亲两个字在她的舌尖转了两圈,终于流利地吐了出来。
承恩公夫人喝口茶,拍拍她的手,带着她一圈圈的认人。
“你就是顾青媛?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最后一个认亲的是一位年轻的女郎。
面色微白脆弱,声音娇软。
这样熟稔的语气,顾青媛有些好奇,她好似并不认识这位年轻的女郎。
方才已经认过裴家其他的小娘子,单单这里又多出一位。
顾青媛犹豫了一瞬,她不知该如何的称呼。
承恩公夫人,“她是景珩的表姐,出生陈氏,名昭。与景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原来这样。
只,她为何会认识自己?
往常她并不知裴府有一位寄居的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