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南浅唯一没说出口的秘密,就算是对沈寻,她也没说过。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以后更不会说。
可现在,姬战却问出了这个问题。
沉默半晌,南浅看向他,扯出抹笑:“一个梦而已,你也当真,你几岁小孩?”
说完,她大步走回楼里。
被姬战折腾完这一番,她彻底没了吃水饺的心思。
回到家刚好十一点五十九分,南浅坐在沙发上在心里默数,最后一个数,窗外绽放出来大片的烟花。
好漂亮,好繁华。
但没有一朵属于她。
坐了很久,南浅起身走向阳台,往窗外看,发现姬战还站在那里。
那年他们承诺过的雪夜,竟然是这样度过的。
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
南浅拉上窗帘,穿过客厅走进卧室,她想,要是再早一点,在去年两人没离婚的时候,上海下这场雪,就好了。
可惜,就这样错过。
沈寻和沈骆到底是没在家多待两天,大年初二就回来了。
回来时却撞上南浅在收拾行李。
“柠柠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南浅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脸上却淡淡笑着。
“去巴黎。”
除夕夜那天晚上她就想好了,等到今天才走,就是为了当面和沈寻沈骆说一声。
她必须重新开始,必须去追求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没有姬战的,彻底脱离过去的人生。
机场的播报声和嘈杂的人声涌入耳中,沈寻和沈骆的叮嘱声持续不断,但南浅的目光却落在远处。
姬战站在那里,和她隔着很多个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是谁告诉他自己要走。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之前的二十多年,加上那八年的婚姻,全将在这一天之后,翻篇了,结束了。
结束代表着,以后或许不会再见面,记忆里相处的细节将会一点点模糊,余下的人生里都不会再拥有这个人,各自过上崭新的生活。
也许会在某一天想起旧年往事,也像是深秋树上枯黄的树叶无声落下,飘到地上没有重量,却让人切实感到一种悲寂和孤凉。
就是这样了。
短暂的相视而过,南浅转身,和沈寻沈骆告别,迈动脚步。
姬战没上前,更没勇气去和她说一声再见。
他看着南浅的身影彻底消失,看着沈寻和沈骆并肩走出大厅,他又看了很久,不知道在看什么。
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有人离开,有人回来。
他张了张嘴,却是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不知过去多久,姬战离开机场。
半路上,他看见一架白色客机呼啸着划过长空,在路边停车走下,抬头去望。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南浅乘坐的航班,但他直觉那是。
很快,轰鸣声渐小,姬战连飞机的影子都再也瞧不清。
他的心突然刺痛起来,逼得他不得不蹲下身,大口地深呼吸起来。
这一刻姬战才终于接受事实——他将无限期地失去南浅。
新年分明刚刚开始,他却感觉好像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两年后。
六月,正是上海热的时候。
南浅从人群中挤出来,就看到远处直蹦高的沈骆在激动地挥着双手。
而在他身边,沈寻安安静静站着,但嘴角带着淡淡笑意。
走近了,兄弟俩一人拿过一个行李箱,不让南浅拿一点重物。
“两年了,唐大编剧终于舍得回来了。”沈骆笑嘻嘻地说,被沈寻打了下后脑。
南浅看着他俩,忽然好像就回到了两年前。
一切都仿佛没变似的。
在离开上海的这两年,南浅写的小说一本本爆火,接二连三地被拍成影视剧。
但她还是不肯回来,所有事都交给吴茜负责。
沈寻问过一次原因,南浅回答:“写完就回去。”
刚开始他以为她是想写完手上的那一本,后来才知道,她是想彻底放下心里的执念。
两年,九本小说,每一本都是南浅曾经做过的梦。
那九生九世的梦。
她写书的速度真的很快,像是在赶进度,每一天除了写文什么都不做了一样。
连吴茜都没事劝她慢点,真的没那么急。
但沈寻明白,她是想快点写完,拜脱纠缠了她二十多年的心结。
被打了后脑勺,沈骆也不介意,随便揉了两下去问南浅:“柠柠姐,晚上想吃什么?”
南浅露出淡淡一抹笑:“什么都想吃。”
这话不是客套,是真情实意。
国外的东西到底是吃不惯的,待的时间长了,南浅格外想念国内的美食。
走出机场,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她深吸了口气,轻声低喃。
“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晚上三个人去吃了火锅,还是和当初与姬战重逢的那一家。
沈骆有些犹豫想换,但南浅云淡风轻地走进去,脸上没露出一点异样。
吃到一半,包厢门被推开,服务员送进来一个蛋糕。
南浅有些不明所以,沈骆一边插蜡烛一边说:“柠柠姐,今天我哥生日啊,忘了?”
她怔了怔,看向沈寻的目光中带着点歉意:“生日快乐……我没有礼物给你。”
沈寻温柔地摇摇头:“没事,你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两年过去,他的感情似乎一点都没变。
南浅像是被他的眼神烫到,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蜡烛插好,沈骆嚷嚷着要给沈寻带生日帽,被他一记警告的眼神给打消想法。
沈寻双手合十,默默许好愿望,睁眼吹灭蜡烛。
结果沈骆好像自己过生日一样,比他还激动,两只手啪啪地拍:“恭喜恭喜,我哥现在事业搞得风生水起,就差爱情美满了!”
他话中明里暗里的深意,南浅不是听不懂。
但她现在只能装作没听懂。
沈寻不冷不热地看过去:“你比我还着急,怎么,追到女朋友了?”
沈骆一下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哥,你怎么专往人家痛处上戳啊。”
前两个月他认识了个姑娘,比他大三岁,他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一见钟情,大肆追求,结果被人家给残忍拒绝。
南浅拍沈骆肩膀安慰他的时候,沈寻手机一震。
他看了眼,站起身:“我去上个洗手间。”
可出了包厢,沈寻却是直接往店外走去。
刚走出店,路灯旁站着一个人,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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