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有人按时来送饭,都是放下即走,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曾经温暖熟悉的殿宇,同魏西西每况愈下的身体般,越发死气沉沉。
又过了两日,燕辰笙派人请她去云巍殿。
魏西西步入殿中,一眼便看见了正在试穿皇后凤袍的虞音!
宫人一个手抖,虞音冷眼扫去:“连伺候人都不会吗?!”
“娘娘恕罪!”宫人跪地求饶。
燕辰笙不耐皱眉,忽的却望向魏西西:“既然宫人笨手笨脚,就请太后过来伺候皇后穿凤袍。”
魏西西呼吸一窒。
“非我不可吗?”
她没有再自称哀家,那是自取其辱。
燕辰笙冰冷眼神已然回答。
魏西西缓步走向虞音,接过宫人手中繁琐礼服。
伺候虞音之时,她的心是痛的,手也是颤抖的。
又听燕辰笙冷声嘲讽:“太后倒是很会伺候人,帝后大婚那日,便也由你服侍皇后吧。”
魏西西呼吸一窒,疼的喘不上气。
这时,宫人通传,礼部尚书求见,燕辰笙大步离开。
直到他身影远去。
虞音却忽的开口屏退了左右。
魏西西抬眸望她:“皇后有话要说?”
虞音掩饰不住的得意:“看在你尽心伺候的份上,本宫赏你一样东西。”
一块沾血的白玉扣扔在魏西西脚下。
叫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她怀瀛儿之时,亲手为他雕刻的平安扣!
虞音刺耳的声音响起。
“阿诀已命人将秦瀛诛杀,这个物件儿,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第十章
手中握着冰凉的白玉扣,魏西西心如死灰,如游魂般不知去向何处。
冷雨淅沥。
不知不觉,她走到御花园桃林。
却见满园桃树,竟已被砍大半!
宫人一边砍树一边感慨:“陛下亲令,宫中不许留下一株桃树,可惜了这片桃林……”
说话间,又一颗桃树在魏西西眼前倒下,花雨落了一地。
只有魏西西知道,燕辰笙并不厌恶桃树,而是恨毒了她。
雨渐渐变大。
冰冷雨滴一寸寸夺走魏西西的温度。
看着满院残花,魏西西忽的想起燕辰笙曾对她说过的话。
“待我有了自己的府邸,便为你在家中种满桃花。”
十四岁桃林初见,她在一片花雨中转身,与燕辰笙一见钟情。
十七岁约定终生,燕辰笙远赴边关,她日日向神佛祈求他平安归来。
十八岁,他从边关寄来休书一封,两人分道扬镳。
如今她二十八岁,他们终于从水火不容,走到了恩断义绝。
意识涣散之际,她连恨都没了力气。
“早知今日,不如当初……”
“莫相逢。”
彻骨的寒凉席卷全身,魏西西再没了一丝力气,缓缓靠着桃树坐下。
雨水打落桃花。
她伸手去接。
但花未落下,她的手已重重垂落。
……
翌日,便是登基仪式。
金銮殿前。
威严的钟声响起,百官跪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辰笙身着龙袍,缓缓走上金銮殿,威严迫人。
他蹙眉扫视一圈,未曾找到魏西西身影。
“魏西西呢?朕说过要让她亲眼看着!”
内侍抹了把冷汗:“先太后昨日……在桃林殡天了!”
燕辰笙心头一震,旋即冷笑:“朕倒要看看,同样的把戏,她到底要玩几回。”
说罢,他竟丢下文武百官,带着金甲卫直奔玉明殿。
还未入殿,燕辰笙便高声讥讽:“上回诈死是为了帮他们逃走,这回是不是在灵堂设了伏,准备替秦瀛夺回皇位?”
无人回应,燕辰笙快步走向内殿。
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拦在殿前,竟是带着秦瀛逃出皇宫的夙夜!
燕辰笙顿足冷笑:“你还敢回来送死?”
夙夜并不理会他,兀自打开明黄色卷轴:“太后遗诏!吾儿年幼,无慧无德,难继天下。”
“宗室之内,燕辰笙平定边关,居功至伟,哀家立下亲笔诏书,将皇位禅让于燕辰笙!”
“另则有传国玉玺、全军虎符、国库钥匙,皆传于燕辰笙!”
燕辰笙心神大震!
魏西西竟将这些保命符尽数给了他,她究竟想做什么!
燕辰笙劈手夺过遗诏阅览,确是魏西西的字迹!
“她根本没死,你们以为这些手段能糊弄我吗?!”
把遗诏狠狠摔在地上,燕辰笙推开夙夜闯入寝殿。
却见床榻边烛火莹莹,那是用为亡魂引路的七星灯。
她宁愿如此诅咒自己,也要骗他上钩?!
燕辰笙攥紧了拳头,心中愈发愤怒,可不知为何,竟还有些难言的心慌与恐惧。
他冲到床前,脚步忽然停住。
只见魏西西身着太后朝服,双手交叠。
那面上妆容精致,栩栩如生。
这样的魏西西,比起病容苍白的她更令燕辰笙慌乱。
“魏西西!你起来,别再装了!”
燕辰笙箭步上前,伸手去拉魏西西。
可那触手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