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冲上前紧紧抱住陵游，哑声道：“谢谢哥哥！”
如果不是为了她，陵游也不会主动提出日后替欣贵妃儿子承受一切刑罚，甚至替他上战场杀敌，功劳归贵妃儿子，刑罚他一身全担！
她不想再做他的累赘了。
陵游却不知柳晴心中所想，只当她见他回来太激动，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忽想起回京就听到的消息，他试探问：“我听闻二月十八，秦少寒要迎娶宛瑶，你……怎么看？”
柳晴身子一僵，缓缓退离，强撑笑道：“先生喜欢七姐，他们成婚，柳晴很开心。”
陵游一眼便看出她在说谎，又气又心疼：“那你呢？你不想嫁给他？”
这一问让柳晴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硬弯着唇角：“不想！”
陵游叹息，微颤的手将她脸颊旁的碎发挽在耳后，沉声道：“你若想嫁给他，哥哥定会帮你。”
柳晴强忍着泪，倔强的说着违心话：“他和七姐很般配，柳晴是真的开心。”
不等陵游再劝，她就以帮他上药为由扯开了话题。
等告别陵游，柳晴边走边算着秦少寒与宛瑶的婚期，转步朝太医院走去。
太医院。
柳晴看着老太医，神色怅然：“若我停药，能否多活些时日，至少让我挺过二月十八。”
那天是秦少寒和宛瑶成婚之日。
老太医一听这日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
“从公主用下第一颗药之时，命尽之日便已定了。停药无济于事，只会让公主走的更痛苦。”
老太医的话让柳晴眼眸一暗，只能无奈苦笑。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她注定要带着遗憾离开。
柳晴转身正要离去，忽地想起什么，转头问道：“您觉得我哥哥如何？”
老太医愣了一下，而后抚须应声：“六皇子文韬武略，必有作为，只不过……”
他话未尽，但柳晴已然明了。
只是哥哥有自己这么一个累赘、软肋和牵绊，只要自己还在，哥哥难有出头之日。
不过很快，她就不在了，哥哥也不用被她拖累。
“那我便放心了，日后哥哥还请您老多照拂。”柳晴安了心，拜别老太医。
太学院。
才下学，柳晴便拦住了将要回府的秦少寒。
秦少寒不耐，原以为六皇子回来了，她能安分些，不想竟是一点没变。
他冷眼绕步离开，不愿理会柳晴。
柳晴一急，连忙拉住他的衣袂，却见秦少寒眼角的一抹嫌弃后立刻松手。
嫌弃的目光她见多了，但从未有一次会像此刻这般尖锐，刺得她喘不过气。
她垂眸，喃声低语：“如果能回到你我初见该多好……”
至少那时候温暖如太阳的你只当我是众生，不曾偏爱，亦不曾厌弃。
秦少寒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心中的烦躁莫名褪去：“公主说什么？”
柳晴抬起头，将一直紧握的左手缓缓摊开，一块暖玉静静躺在掌心中。
“先生，你给我这玉时，曾说会允我一件事，不知可还算数？”
秦少寒闻言，才消去的怒意重新涌出，面色一冷：“公主想要什么？”
柳晴见他冷了脸，心间苦涩，却还是深吸了口气，将那从出现便就扎根在了脑海的心愿说了出来。
“你和七姐的婚事，交给我来操持吧！”
第五章 为自己活一次
秦少寒愣了，他没想到柳晴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嘴角慢慢勾起，笑意却让人发慌：“公主好生聪慧，过往是臣眼拙。”
柳晴神情一凝，连声解释：“先生误会了，我不是要破坏你和七姐的婚事，我只是想亲手替你们操办，只是如此！”
说完，她将玉塞进秦少寒的手中。
两手相触，秦少寒眼底掠过一丝莫名情绪：“公主想好了？此玉一用，今后你我再无瓜葛。”
柳晴脸色白了几分，他婚落，她身死，本就见不到了。
何况，这也是她能为秦少寒做的最后一件事，就当是报答他的恩情。
她扬起一抹笑，故作坚强地说：“想好了，所以先生答应了吗？”
见柳晴这样，秦少寒眸光一沉：“臣会派人协助公主，以保婚事无虞。”
言罢，他转身而去，衣袖翻飞间，那块沾染了两人温度的玉从他掌心滑落，坠入雪地不见踪迹。
柳晴一震，慌忙蹲下身将玉翻出拾起，她抬起头，怔然地看着秦少寒的背影。
不过几年，他一句关心都变成了她的奢望，就连他当年亲手赠她的玉，都能随意丢弃。
柳晴已经分不清此刻的他不要的是那块玉，还是她这个人……
冷宫。
在宫门口站了许久的陵游看柳晴终于回来，立刻迎了上去：“听闻你今日去找秦少寒了？”
才说完，他就见柳晴两眼通红，眼神黯淡毫无一丝神采。
一时间，陵游眼底溢满的心疼。
他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问：“告诉哥哥到底怎么了？”
柳晴沉默片刻后，强撑着唇角的笑意道：“我去求了先生，说要操办先生和七姐的婚事。”
陵游闻言，恨不得将如此痴傻的柳晴痛骂一顿，可看着她眼中泪水，怎么也狠不下心。
“你是公主，他的婚事本就和你毫无干系。”他眉眼带着愠怒，似责似劝。
然而柳晴却扯着他的衣袖，央求：“哥哥，我知道你疼我，但就让我放肆这么一回吧，唯这一回！”
“其他事可以，这件事绝对不行。”陵游铁青着脸拒绝。
他拼命护着疼着的妹妹，凭什么要这般委屈自己？
柳晴没想到陵游会如此坚决，缓缓松开了手，将一直固封于心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哥哥，我知道你为何不同意，可我不过空有个公主的名头，这些年若不是你护着，我早就死了。”
陵游身形一怔，下意识反驳：“你在胡说什么，欣贵妃在，你怎么可能出事！”
“为了我，你明明聪慧不凡却装成一介莽夫，战功赫赫却尽数归给他人。”柳晴攥着他的手，哽咽道，“哥哥，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为自己活一次，而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她这几句话如同山一般压在了陵游身上，将他直挺挺的背压垮了。
一种疲惫感从心底蔓延开来，陵游深深地看了眼柳晴一眼，喉间发涩：“我终究……没能护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