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托着下巴凑近他,脑袋一歪,“我漂亮吧?”
席砚琛别开视线,冷冷问,“你吃饱了?”
“当然没有。”裴月往嘴巴里塞了一个大福,脸鼓成了一个包子。
席砚琛有些嫌弃,“多咬两口会死么。”
裴月把大福吞下去,舌头舔了下嘴唇,“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很难改了。”
席砚琛忽然想起来,她是港城福利院的,那种地方……
裴月:“我小时候在福利院,都要抢着吃饭的,不吃快一点,好吃的都被别人抢走了。”
这是裴月第一次主动和席砚琛提起自己的私事。
席砚琛眯起眼睛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裴月:“对哦,说这个干嘛,你早就查到了。”
席砚琛:“你十六岁之前一直在福利院?”
裴月笑出来,“哥哥真厉害,这个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席砚琛:“为什么十六岁才被收养?”
裴月:“因为我有病啊。”
席砚琛:“……”
他虽然没说话,但裴月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觉得她在扯谎。
裴月用叉子叉了个大福,送到席砚琛嘴边,“哥哥不累么,卖力耕耘那么久,还没吃东西呢。”
席砚琛:“拿开,我不吃甜食。”
裴月:“尝尝嘛。”
席砚琛:“拿——”
这回裴月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直接含住大福,亲自用嘴巴喂给了他。
席砚琛被迫吃下了大福,裴月还不忘在他唇角亲了亲,“哥哥好甜。”
席砚琛的脸黑了几个度,嘴巴里甜腻的味道让他倍感不适,喝了半杯水才缓解过来。
裴月幸灾乐祸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她倒真不知道席砚琛这么讨厌吃甜的,要不再塞他一颗?
席砚琛看穿了她的坏心思,“你敢。”
裴月:“喂你药都敢,大福有什么不敢的。”
席砚琛冷笑了一声,“你还挺得意。”
裴月挑眉,“那当然了,如果不是那一晚,你怎么会对我的身体上瘾呢。”
裴月得意笑的时候,席砚琛给她嘴巴里塞了一颗大福,“谁给你的自信。”
温泉酒店住了两天,除了吃就是做,导致裴月看见席砚琛都有些后怕。
不过,回到城区,席砚琛又恢复了平时的冰山脸,看到她以后也没有多余的眼神。
这两天被他做怕了,裴月竟然觉得这样挺好的。
回程的航班,裴月独自坐了一排,美美地睡了一觉,后来空姐来通知她快降落了,她才醒过来。
下飞机后,裴月和梁聪一起跟在席砚琛身后往出口的方向走。
裴月拿着手机跟方沁阳发微信,全程低着头,忽然听见了詹语白的声音。
“席砚琛。”
裴月下意识抬起头来,就看见詹语白笑盈盈地站在席砚琛对面。
席砚琛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詹语白:“问了秘书办你的航班号,给你个惊喜。”
席砚琛:“嗯。”
詹语白的视线越过席砚琛,看向了身后的裴月,四目相对,她朝裴月笑了起来。
“念汐,出差辛苦你了。”
裴月:“詹总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
詹语白:“看来你在万华适应得还不错,最近和彦青联系了么?”
裴月浅浅笑了一下,还没回答,就被席砚琛打断。
席砚琛:“你开车来的?”
詹语白:“嗯,伯父伯母说你好久没老宅了,给我派了任务,让我带你回去吃饭呢。”
席砚琛:“那还不走?”
梁聪很有眼力见地接话:“裴总,那您坐詹总的车回老宅,我这边和姜助回公司处理一下工作。”
席砚琛:“嗯,去吧。”
裴月到底是没回答上詹语白的问题,就跟着梁聪走了。
上车以后,裴月和梁聪说,“谢谢梁助。”
梁聪微笑着点点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裴月不得不感叹梁聪人如其名,不愧是在席砚琛的心腹,情商在大气层。
回裴家老宅是詹语白开的车。
席砚琛想起前几日的事,问她:“詹彦青这两天怎么样?”
詹语白:“对公司的事情挺上心的,爸妈很开心。”
席砚琛:“能源案子交给他了?”
詹语白:“嗯,他非要,我也不好和他争,毕竟……他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
说到后面这句,詹语白的语气明显哽咽了。
席砚琛客观地评价,“他的能力还撑不起那个案子。”
詹语白:“可他不肯听我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他现在对我很防备,好像怕我和他抢公司的继承权。”
席砚琛双手交叠在一起,两手的拇指摩擦着,陷入了深思。
从不学无术一心玩乐,到幡然醒悟进公司争权夺利,詹彦青的转变十分突兀。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从他和裴月“分手”开始的。
不止詹彦青的转变突兀,裴月也是。
之前他威逼利诱让她和詹彦青划清界限,她一次都没有松过口,前几天还在因为这件事情和他对峙,后来忽然就说放弃了。
这之后,詹彦青便开始干预公司的事,大刀阔斧地针对詹语白。
沉思许久,席砚琛问詹语白:“你以前认识裴月么?”
詹语白愣了一下,“……嗯?”
她没反应过来,席砚琛怎么忽然问她这个?
席砚琛:“不认识?”
詹语白:“不认识啊,见都没见过。”
席砚琛:“嗯。”
不认识,没见过,可裴月的种种表现,不像是这样的。
席砚琛以前怀疑她是针对峰合或是詹家,可她并没有真的对峰合做什么,甚至还让詹彦青回公司承担责任了。
但她的确用了极其高明的手段,让詹彦青和詹语白之间产生了嫌隙。
先是迷惑詹彦青,让他对她死心塌地,随后又上演了一番被家人逼迫分手的剧情。
如此一来,她正好有了理由让詹彦青回去和詹语白“夺权”。
詹彦青被裴月迷昏了头,必定是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和詹语白这些年的姐弟情,都因为裴月这个女人化作了泡影。
裴月怂恿詹彦青去接手峰合,既能借詹彦青一塌糊涂的管理能力毁了峰合、替郑凛叙夺下能源项目,又能让詹彦青和詹语白敌对,可谓一箭双雕。
但比起前者,直觉告诉席砚琛,裴月的目的主要在于让詹彦青和詹语白闹翻。
詹语白是詹家的养女,詹丹云那老狐狸从来没想过把公司交给她。
这些年,无非也是利用她的能力给詹彦青做嫁衣。
如今詹彦青突然回去,詹语白心里必定不好受,若是有冲动,詹丹云肯定无条件站在亲儿子那边。
说不定,詹语白会就此被詹家排除在外。
裴家老宅很热闹,席砚琛和詹语白一到,他的一对龙凤胎侄子便蹦了过来。
“四叔!想死你啦!”
席砚琛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看向跟在两个孩子身后的裴仁,“大哥。”
裴仁是席砚琛的堂哥,这一辈里排行老大,裴家没分家,宅邸大,裴仁成家后一直住在这边。
“回来了,爷爷成天念叨你。”裴仁看向詹语白,“语白也来了。”
詹语白:“大哥。”
席砚琛带詹语白进了老宅,裴老爷子在和管家下棋,他父亲裴章回则是在一旁为母亲靳柔剥山竹。
靳柔看见詹语白,马上笑着同她招手,比对亲儿子还热情,“语白来了啊,快来坐。”
詹语白听话地去靳柔身边坐下,裴章回则是看向席砚琛,“回来了。”
席砚琛去和裴章回坐在了另外一张沙发上。
靳柔拉着詹语白嘘寒问暖,“最近公司忙不忙?你要注意身体,不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詹语白:“不忙,最近彦青回公司了,我压力小了很多。”
靳柔:“彦青这孩子终于想通了?对了,前阵子那个事情,你父亲出院了么?”
詹语白:“嗯,已经好了。”
靳柔:“彦青也和那个女人断了吧?”
詹语白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靳柔拍拍她的胳膊,“还是你辛苦,彦青一闯祸,都得你出来收拾烂摊子。”
詹语白:“彦青是我弟弟,是我应该做的。”
靳柔去提点席砚琛:“小四,语白这么辛苦,你这个未婚夫怎么都不知道关心关心?”
席砚琛:“谨记教诲。”
靳柔:“你这冷冰冰的脾气,也就语白忍得了你!”
詹语白把善解人意演绎到了极致:“伯母,席砚琛对我很好,他只是做得多,说得少。”
靳柔:“你瞧瞧,这恩爱的,我说几句都不行了!”
裴家家庭氛围很好,席砚琛被靳柔“教训”过后,去和裴章回聊了几句公司的事情。
他们父子之间话不多,但感情一向不错。
后来席砚琛又陪老爷子下了几盘棋,便到了晚饭时间。
裴家老宅的人都是一起吃晚饭的,今晚桌上坐了几十个人,格外热闹。
席砚琛许久没回来了,话题几乎都是围绕他和詹语白展开的。
裴仁家的两个小朋友喜欢粘着席砚琛,吃饭时,席砚琛一直为两人夹菜。
裴仁的妻子明悦笑着说,“看来老四以后也是个好爸爸。”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追着问,“老四,什么时候和语白要个孩子啊?你们这都在一起三年了,也该步入新阶段了吧!”
詹语白屏住呼吸去看席砚琛,他泰然自若,淡淡说:“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