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旬闲适地开口:“道歉就不必了。”他微笑,“盛夫人说得对,陆盛两家毕竟交好,看在这个情分上我也会网开一面,只希望盛总裁以后不要再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来触犯我的底线。”
后面没有多加什么警告的话,但是积威之下,这样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也让人不寒而栗。
盛夫人双手置于小腹,弯腰十五度致谢:“多谢陆董事长肯给我这几分薄面,我一定不会再让这个逆子再冒犯你和令夫人。”
她目光往后一瞥:“还不跟我回去!”
盛于琛的眸底凝起冷峻。
他没有走,也没有让。
饶是他素来敬重的母亲亲自开口,他也只是没有反驳,但是要他把林安安交出去,绝不可能!
“于琛。”年过半百的叔父皱起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盛家的当家,你想让整个盛家都因为你的意气用事而承受代价吗?”
林安安喉咙一紧,终是低声开口:“盛总……你跟盛夫人回去吧。”
盛于琛猛地回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他走了,她要怎么办?!
林安安涩然一笑,现在的情况太明显了,他们又输了,她又输了,她走不掉的,她总算看明白了,自从她答应嫁给他开始……不,从他瞄准她开始,她想摆脱他,几乎没有可能。
是她痴心妄想挣脱牢笼。
是她不自量力反抗权威。
是她的错,还连累那么多人,还让盛于琛被母亲被族亲指责,都是她的错……
沈南旬喊她的名字:“林安安。”
林安安闭上眼睛,从盛于琛身后走出来。
盛于琛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去!”
“盛总,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林安安!”盛于琛怒目。
林安安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慢慢走向那边那个静候她多时的男人。
三五米的距离,她几乎走了一个世纪。
到最后,是男人先没了耐心,长臂一伸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拽,林安安趔趄着扑进他的怀里,听见他从喉咙底发出声音:“我说过,你无论想去哪里,到最后还是要乖乖回到我身边。”
刹那间,悲凉溢满心尖,林安安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像木偶一样被他拉着走。
他把她塞进车后座,林安安也感觉到他那些藏在平静表面下的狂风疾雨。
兰姐担心地想追上去:“陆少……”
傅逸生一把拉住她,似笑非笑道:“你今天做的事情可有点多,与其管别人死活,还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车子扬长而去,将港口远远丢在背后。
车内,沈南旬倏地一把握紧林安安的小臂,身体同时以一种极具压迫力和威胁力的姿势逼近,那些刻意收敛的火,终于彻底燎原。
“兰花也让你烧了,玫瑰也给你种了,厨子也给你请了,俞温的消息也告诉你了,连蓝兰我都让你见了!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你为什么还要走?”
“我沈南旬的妻子,名正言顺的陆太太,陆公馆的女主人,那么大的房子任你安排,那么多的佣人任你差遣,你过着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奢望却过不起的生活,你为什么还要走?”
“林安安,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你怎么能这么不知足!你怎么能这么不识好歹!”
他的咄问混淆视听。
他的质问指鹿为马。
他的诘问颠倒黑白。
他的斥责言辞凿凿。
于是到最后变成了她不知足她不识好歹!
林安安几乎嚼穿龈血,痛恨极了他的自以为是:“你以为这些是我想要的?”
“这些都是你强加在我身上的东西,我根本不稀罕!什么玫瑰什么厨子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什么陆太太的身份什么公馆的女主人我根本看不上!我要的是我哥的自由!我要的是我的自由,你要给我就给我这两样!给不了我就自己争取,失败一次两次我都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离开你!离你远远的!”
沈南旬掐住她的脸颊,很用力很用力,丝毫不克制地对她展现他的愤怒:“如果你说的自由是指和从前一样,每天早上从公馆去上班,每天晚上下班回到公馆,这样的自由我当然会给你!可你要的自由是彻底离开我!我决不允许!你是我的妻子,你必须跟我在一起,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陆太太的身份看不上是么?女主人的身份也看不上是么?排斥我?厌恶我?那又怎么样?你能怎么样?你摆脱得掉吗?想离婚?想离开我?林安安,俞笙,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休想!就算是百年之后你死了,也要葬在我的身边!”
死了也别想离开他!
这就是他对她的执念!
林安安脸上交织着惊和惧,骇然得无以复加,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她几乎忘记了说话的能力。
好半响,她才摇着头道:“你说我疯了,我看疯的人是你……沈南旬,你就是个疯子!”
“随你怎么想!你给我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沈南旬掐紧她的脸颊没有松开,凶猛而迅捷地夺住她的唇!
林安安逼红了眼睛,发狠地推他掐他捶他打他咬他,然而没有一点作用。
沈南旬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将这个混着血腥味的吻进行到底,势必要让她知道她在他面前根本没有抗拒的余地!
车子抵达陆公馆门口,他才分开唇结束这场硝烟弥漫,但是没有放开林安安,他抓着她的手把她拉下车,一路朝屋内疾步。
直到客厅,他们被人拦住。
“james,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半天了。”
是宋!
林安安不会忘记他!
就是他抓住她当人质!
就是他朝她哥开了四枪!
仇人近在眼前,林安安手指猛地捏紧成拳头!
沈南旬停下脚步。
宋追着沈南旬问:“你从小耗子嘴里问出账本的下落了吗?”
沈南旬冷冷:“没有。”
宋脸上很兴奋:“要不你把人交给我吧?我那里有的是东西对付这种嘴硬的人!”
林安安呼吸一重,脚步像是要上前,沈南旬攥住她:“不需要。”
宋遗憾叹气:“那好吧,你尽快点啊,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个词语叫着‘夜长梦多’吗?别忘了这只小耗子能在国外躲藏那么多年是有人庇护着他,不快点的话没准会招来麻烦。”
“嗯。”
沈南旬应完,想继续往楼上走。
可这时候宋忽然注意到了林安安,徒然睁大了眼睛:“这个就是俞温的mèimèi吧?”他惊喜,“上次我没来得及看清楚,原来她比她哥还漂亮啊!”
林安安眼中毫不掩饰对他的憎恨和厌恶——她真恨不得把那四枪都还给他!
可她不知道,她这副凶狠的表情看在宋眼里,像极了阿拉斯加大草原上露出犬齿的狼,他被她的野性和骨子里的恨意吸引,激动地对沈南旬说:“james,我要她!你把她给我吧!我可以跟你换!我有很多情妇,黑人白人黄种人什么人种都有,你随便挑!要是看上我老婆我也可以给你!我只要她,你把她给我!”
林安安微微一愕,旋即,嗤笑出声。
沈南旬的脸色极为难看,抬腿一脚把人踹到一边,拽着林安安快速上楼,可饶是如此也阻止不了林安安的笑声:“难怪你死也要把我绑在你身边,原来我还有这个用途,陆少,这是什么玩法?分享猎物?不对,是共妻吧?”
那么肮脏污秽的词语从她嘴里说出来,他根本无法忍受:“闭嘴!”
林安安偏偏没有停下,眼里流转的刺光不是讽刺就是嘲弄:“看自己的妻子被人玩和玩别人的妻子,光是听起来都很刺激,早就听说贵圈时兴这种游戏,没想到我也有机会见识。”
“闭嘴!”沈南旬捏住她的下巴,那要命的力道疼得林安安眼眶泛红。
她咬着下唇,笑得越发灿烂:“陆少放心,我有这张脸,你拿我跟谁换都不至于丢你的脸,床上技术也算还行,伺候得人欲仙欲死可能有点难,但是流连忘返还是可以的……”
“我让你闭嘴!”他额头上跳跃着青筋,随着厉喝他将她狠狠地甩向一旁的梅婶!
不是第一次惹怒他,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戾气横生阴鸷骇人,已然超出她能用言语形容的范围。
梅婶及时伸手接住林安安,可还是敌不过男人暴怒下的力道,两人都惯性向后接连退了几步。
林安安扶着梅婶的手臂抬起头,头发凌乱,目光穿过发丝落在他的身上,肩膀轻轻颤抖是她还在笑:“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那个人是你的合作伙伴吧?我看你还是把我送给他吧,既能让他欠你一个人情,也成全我离开你的夙愿,你好我好他好,何乐而不为?”
走廊花架上的花瓶被他粗暴地挥落在地,沈南旬一步上前卡住她的下巴,他的眼底覆盖着蜘蛛丝一样的血丝:“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每年被他玩死的女人有多少吗?你宁愿跟他走也要离开我,你简直没心没肺!!”
林安安目光森冷:“只要能离开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好……好……很好……”沈南旬松开捏得死紧的拳头,忽的一下,他将林安安扛到肩膀上!
梅婶大惊:“少爷!”
沈南旬大步走上楼梯,从三楼到四楼,他还要往上走,陆公馆很大很高,足足有五层,而他就一路扛着她上五楼!
“沈南旬!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你这个神经病!疯子!混蛋!变态!”
倒挂的姿势使得血液瞬间逆流直冲上脑门,林安安眼前发黑头痛欲裂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她怒骂挣扎,蹬着腿要从他的肩头下去,可沈南旬非但不为所动还把她的双腿桎梏住,她只能用手在他后背使劲捶打!
五楼是阁楼,只有一间房,他踹开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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