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为何送来这些,这些东西,对顾世子来说,应该是比命还贵重的东西,毕竟他身上也留着霍家的一丝血脉,这也是霍家曾经存在和辉煌过的象征吧。”
“娘,赶紧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锁起来,看着这些,我这心里不太踏实。”
简清婉也不知为何,看到这战甲,看着看着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会不由自主的肃然起敬。
这是霍家主将的战甲,是历经战火洗礼的,或许它见证了太多东西,这样一件聘礼,太过沉重。
为何要将它当成聘礼送给她?
不行,这东西她不能收,也受不起,这对世子也好,对霍家也罢,都不是寻常的东西。
池木莲也是同感,感觉帮着将东西放好收拾好。
看着重新落锁的箱子,简清婉赶紧将钥匙也收了起来,看着一切恢复原样,心里依然觉得不踏实。
“婉婉,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池木莲此刻看着这箱子,可不敢再随便放着了,这得随时待在身边才踏实,要不明天就放在轿子里吧。
“等到了国公府,交给世子吧,一会我交代苏儿,花轿到时候会停在府门口,太过显眼了,娘,您把它藏到一抬嫁妆中,仔细交代好苏儿是哪一抬,再告诉哥哥抬轿子的人一定要安排妥帖的靠得住的。”
池木莲连连点头,“你放心,娘一会就去安排,娘让你哥哥一路盯好,等到了国公府,你便将它交给世子。”
“恩,娘,看看什么时辰了?”
“时辰可是不早了,这会应该…你快歇会,再过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要催妆了。”
简清婉点了点头闭上眼闭目养神,尽管有些累,但是睡不着。
箱子里的东西她越想越是睡不着。
国公府这边,也是灯火通明一片忙碌景象,明日的婚礼特殊,很多细节之处都要把控好,不能出半点差池,深夜,老国公又让国公亲自去过了一遍。
“这会宫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祖父放心,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的,都才回来,他们便是在皇城有人,也离开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在变化,他们也未必就十分信任他们的人,总要见了面再说,今夜是不会有任何动静的,明日的喜宴,他们应该也不会动。”
况且,公里一定是层层布放,不说万无一失,至少,五王想要在今夜生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老国公颔首叹了口气,天家这盘棋下得太大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今夜怕是个不眠之夜啊,不知道多少人在家等着宫里的消息不敢入睡,明日,他们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可别在婚礼上出任何岔子。
“明日就是当新郎官的人了,赶紧去休息一下,一会天不亮就得去结亲,别让人瞧着气色不好。”
“祖父也休息会,您年纪大了,这夜里这么熬着哪受得了,明天可有一天忙的,您放心,今夜宫里定是太太平平的。”
顾烨曦扶着老国公去休息,老人家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便是睡不着,躺会儿也是好的。
“你小子要成亲,以后可就是有家室的人,凡事都要有所顾虑了,得三思而后行。”
“知道了祖父。”
老国公打了个哈欠,年纪大了,却是不中用了,年轻的时候,一宿不睡还真不至于。
慢步朝着床榻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烨曦,你说那个盒子她看了没?”
顾烨曦笑了笑道:“我把钥匙给她了,人都有些好奇心,怕是已经看了。”
“你说,那丫头会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吗?”
老国公在床上坐下,一边解开盘扣一边问着。
顾烨曦神情微微一边,随即浅笑道:“祖父,如今皇城的后生晚辈,有几个还记得霍家?又有多少人听说过霍家了?她便是不知也正常,不过武侯是军中之人,武侯夫人也是随过军的,或许听说过吧。”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提起霍家,老国公手上动作停下,良久又是一声长叹。
“烨曦,你记着,有些东西,会一直长存的,便是后人记不得了,也不能磨灭他们曾经存在过,霍家会一直活在一些人的心里,你身上留着霍家人的学,是霍家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点血脉,你可千万不能忘啊。”
顾烨曦挥袍跪下,“烨曦不敢忘,祖父从小就告诉我,没有霍家,就没有大雍。”
老国公闭上眼点了点头,神情有些伤怀。
“记住就好,你快起来吧,祖父知道,你定下这门亲事,选择门第不高家世简单清白的武侯府,有你良多的考虑,烨曦,祖父还跟你说过一句话,半伴君如伴虎,千万记住了,即便天家是你皇阿公,你也记着,不管什么时候,你是臣,他是君,你也知道,霍家当年为何会功成身退,便是为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天下太平。”
顾烨曦定睛看着老国公,其实,有句话他一直想问,但是一直忍着没问,因为一旦开口,很多东西就变了。
老国公也看出了顾烨曦的心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祖父知你心中对霍家一门灭门的事耿耿于怀,孩子,有些事不能太明白,你皇祖母当年孤身入皇城,最后嫁入皇家,便是她为霍家做出的选择,就如当年的霍家之主做出的选择一样,他们并非息事宁人,而是为了…”
“祖父不必说了,烨曦明白,他们都是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是啊…说起来,你小子的性子,不像你娘,反倒有些像你皇祖母。”
“皇祖母?她…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老国公面色微松,好似在追忆往昔。
“你皇祖母啊,她是个孤傲又孤勇的女子,聪明、大方、漂亮,文武双全……”
顾烨曦从未见老国公这般夸过一个人,这些话,他从来没听皇阿公说过。
因为他不敢去触碰霍家的问题,他身上又霍家血脉,也有皇家血脉,身后还有一个顾家,他如何敢去触碰这个问题?
他知道,一旦触碰有可能会是什么后果,皇阿公自小待他比那些皇孙都要亲,还有他皇舅舅,对他更是没话说。
这也是他一直不求甚解的原因之一,人非草木不是吗?
可内心深处,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不经意想起霍家,他觉得,霍家不该就这么被尘封了,不该就这么被人遗忘了,霍家可为天下太平舍弃一切,可这天下,又有谁能为霍家要一个公道?
“吉时催妆了!!!”
一声大喊,武侯府短暂的宁静就此结束。
简清婉屋里一时间挤满了人。
简清婉端坐在铜镜前任人摆布,任由喜娘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的,任她们为她穿上大红嫁衣。
上辈子出嫁时的场景再次映入脑海,一时间感觉周遭都有些不太现实。
她突然有些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没有新嫁娘心里的欢喜,也没有嫁为人妇的期待,只有宁静。
此刻,简清婉的心里无比宁静。
“新娘哭嫁了……”
房里的另一个喜娘又是一声大喊,可屋里许久都是一片安静。
“姑娘!”
苏儿连忙推了推简清婉,姑娘这是干嘛呢?赶紧哭啊,就是哭不出来也得挤出点眼泪,要不让人笑话了。
屋里一群人都尴尬看着。
想得正出神的简清婉被推了一下立刻清醒过来,很快知道怎么回事了,也是颇为尴尬。
这哭嫁是妆扮好了之后要开始哭,哭花了妆再补。
其实她属实不能理解这是为何。
女子离家,大多数都是万般不舍的,父母不舍女儿,女儿不舍父母,这都是人之常情,如果给人之常情设定了一个框架, 感觉味道就变了。
“好了,咱们家婉婉不用哭,大喜的事,咱们就要高高兴兴的,世子不是说了吗,便是你嫁入国公府,依然可以随时回家看爹娘。”
池木莲看出女儿的尴尬,干脆主动化解。
顺便接机把顾世子的话放出来, 如此,女儿以后便是嫁过去隔三差五回来,也没人说闲话了,是世子疼世子妃。
女眷们这才心中暗叹,难怪新娘子不哭呢,世子可是真疼世子妃啊。
“婉婉,来,娘给你点妆。”
池木莲拿起笔沾了朱砂胭脂在简清婉眉心一点,然后帮着梳头,一套规矩下来,天也渐亮了。
“木莲,给婉婉丫头弄点吃的垫垫肚子,别喝粥,少喝水…”
池老太太看着装扮好的外孙女心里也是开心的,今日这大喜的日子,新娘子可有的累,穿上这一身行头,可是诸多不便,得仔细些。
“对,吃点东西垫垫,指不定要饿到什么时候,苏儿,你回头装点点心在身上,婉婉饿了就让她吃点垫垫。”
池木莲忙东忙西的,在屋里像个陀螺一样,一会检查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一会又催人去看看国公府迎亲队伍出发了没有,总之,就是心慌静不下来。
女儿出家,这当娘的心里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娘,您别忙活,来了自有人通报,您也坐下歇会…”
“好,娘歇会,婉婉,记住娘交代的话了吗?到了国公府要敬重长辈、和睦妯娌,可不能像在家里这般没规矩了,国公府可不是咱们武侯府,规矩多,人多,凡事都得……”
“娘,婉婉知道了,您放心,女儿绝不会给武侯府丢脸,也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一旁的喜婆子不由看了一眼简清婉,这世子妃瞧着可不像是个好欺负的新妇。
不过人家是世子妃,谁能轻易欺负了去。
人还没过门,老太君已经替在国公府为她铺垫了,又是亲自张罗新房,处处托贴着世子妃,给添置了四季衣裳首饰,就连世子妃和世子院里的花草老太君都亲自过问了,院里伺候的人都是老太君精挑细选的。
最重要的是,世子稀罕世子妃,这个世子妃可是世子自己求娶来的,有世子的宠爱,便是有人替她撑腰了,世子妃在国公府的日子不会差的。
“来了来了!国公府的迎亲队已经出发好一会,已经快到了。”
简建业从外头走进来通知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他得去门口迎着了,烨曦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他妹子娶走了,今日他怎么也得为难为难她。
“建业,你们别闹得太凶了啊。”
门口拦门也是习俗,池木莲是怕他们闹腾的太凶了。
“娘放心,哥有分寸的。”
简清婉倒是一点都不心疼,让他们热闹去好了。
“你这孩子!”
池木莲无奈笑了笑,简建业转身而去,屋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了,要准备盖盖头了。
迎亲队伍从国公府出发,一路上百姓都早早等着了,都等着看今天这场热闹。
国公府这场婚礼可不得了啊,瞧瞧这排场。
顾烨曦一身喜服,精神奕奕坐在马背上,身后是长长的迎亲队伍,喜乐声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一路上,国公府的小斯们朝着围观的百姓撒喜糖,百姓抢得热火朝天,一声声恭喜不绝于耳。
陪同顾烨曦来迎亲的几位公国府公子,心情都是格外的复杂,同样都是国公府的公子,他们成亲时是不可能有这等热闹的,现在还没什么,一会喜宴才是热闹,昨夜,五王已经回城了。
再有一件事值得大家关注的就是新娘子的嫁妆了,国公府送聘礼那天的场面,百姓至今意犹未尽,都想看看这武侯府嫁女的时候嫁妆会有多少。
反正今天就是一个热闹。
“建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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