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太子爷,这是疯了吧。
神父主持过那么多场婚礼,这是第一次,主持活人与死人的婚礼。
说不惊骇是不可能的,但傅云深是什么人,就算他真的要做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又有谁敢阻止。
于是,神父稳了稳心神,开始宣读誓词。
“傅先生,请你是否愿意沈渺小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那副水晶棺材前,牵起那具无疑是尸体的女人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动作温柔,眼神深情。
“我愿意。”
以前阿渺在的时候,他从没有过片刻的珍惜,现在她不在了,他痛不欲生的恨不得让时光倒流。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什么都听她的。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会好好对她。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会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将珍爱的她用力揽入怀中。
阿渺,对不起,我欠你的婚礼终于补给你了,哪怕,太迟了。
随着“我愿意”那三个字落下,唯美的音乐声响起,天上的粉色气球在礼堂外飞舞。
情深缘浅,阴阳相隔。
这场婚礼,轰动了全城。
远在国外的傅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匆匆赶回来,落地的那一瞬差些气晕了,只因这么大的荒唐过后,傅云深做得更出格,他竟然要和沈渺圆房!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开心,因为傅云深终于开窍了,他也可以赶在半截身子都入土之前抱上孙子了。
但现在,沈渺都已经死了,他却像是疯了一样,举办了一场盛世的阴阳婚礼,还说要和沈渺共度一生。
傅老爷子派了上十个保镖钳制住他,甚至连家法都拿出来了,也没能阻挡他要奔去傅宅新房的决心。
他被打得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神情却不卑不亢,“爷爷,如果打够了,就请快点放我走,阿渺还在新房等我。”
傅老爷子气急败坏的捂住胸口,这个孽障是疯了吧。
第十九章
“我今天就算打死你这个孽障,也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你现在为她要死要活,之前又干嘛去了!傅云深,我今天再明明白白告诉你一遍,她已经死了!被你害得从天台上跳下来,整个人摔得血肉模糊!你想和她圆房,有没有问过她同不同意?你今天想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傅云深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早就红得不像话,以前的事情是他错,是他对不起她,如果阿渺拒绝他,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他却宁愿她能醒过来,和他说说话,骂骂他,不要像现在这样,他连摸她一下,都心痛到难以自抑。
傅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打在他脸上,他跪在地上啐出一口血,“爷爷,我可以今天不去和阿渺圆房,这些年,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我身上,明明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但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光阴,她全都义无反顾的扑在我身上。”
“她的脸伤了,我会去找最好的医生把她的脸治好,然后带她去环游世界,爷爷,您以前也是很疼爱阿渺的,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放我离开吧。”
前二十多年,他为傅家而活,下一辈子,就让他为阿渺而活。
傅老爷子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是一拐杖打在傅云深的脸上,踉跄离去。
傅云深亲自去了一趟美国。
那儿有一个医术极其高超的整形医生,据说只要是在他手上动过手术的,哪怕脸毁得父母都不认识,他也能重新给她恢复容貌。
只是,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不愿再动手术了。
手艺高的人总是如此,不然,不会有三顾茅庐这种词。
但呼风唤雨的傅云深终究是请到了,费尽无数心力和金钱,对方这才答应来港城,为他沈渺进行容貌恢复。
坐在直升机上,傅云深的心里有着多年来第一次的期待和欣悦,很快,他就可以再次见到阿渺了。
她不喜欢照相,所以从未留下一张相片,可傅云深实在是太想她了,这些天来,积压的思念没有一个释放的出口,他要发狂了。
他满心期待,但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带着可以让阿渺恢复容貌的医生到达傅宅时,等待他的,会是那么一个残忍的事实。
傅云深本想拒绝,因为他从来都不吃面。
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拒绝的话到了嘴里,却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你家店在哪儿?”
“就在前面江边不远,不用走几步路就到了。”一听傅云深有意,小男孩开心得都快要跳起来,“叔叔,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傅云深唇角微不可觉的勾了勾,“好,你给我带路。”
小男孩走路沉稳,但偶尔也会踢着路上的石子,见到小镇里的每个人都会问好,十分的有礼貌。
傅云深走在身后,恍惚的盯着小男孩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才笑自己当真是疯魔了。
竟然还在一个小男孩身上看到了阿渺的影子。
他当真是……太想她了。
想到这,傅云深不由得将怀里的盒子抱得用力了几分,却听到男孩回过头,冲着他道:“叔叔,到了。”
傅云深抬头一看,这是坐落在小镇里的一家面馆,装修看上去十分的舒服,但一走进去,却发现里面人烟稀少,偌大的店,几乎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小男孩热情的招呼着他,“叔叔,我妈妈马上就把阳春面下好了,你等一下。”
说着,他好奇的看向傅云深手上的那个黑子盒子,伸手就准备去摸,“叔叔,为什么你一直要抱着这个盒子啊,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啊。”
见小男孩如此,傅云深眸色一深,立刻伸手抓住了小男孩的手。
“这不是你可以碰的!”
他的阿渺,没有任何人可以动。
虽然傅云深用的力气不大,但小孩子到底细皮嫩肉,被傅云深这么一抓,漂亮的小脸一皱,眼泪立马就要掉下来了。
傅云深立刻松了手,刚要道歉,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此生他都以为无法再听到的声音。
“安安,妈妈说过多少次了,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碰,乱摸,你要是再这样,爸爸回来可要说你了。”
“爸爸才不会说我呢……”
一听到妈妈的声音,那个叫安安的男孩立刻收起满脸委屈,规规矩矩的跑到了她身边。
“小家伙,就你滑头。”
那女人微微一笑,端着手上的那碗面走到了傅云深的面前,“这位先生,是您点的面条吗?我手艺不是很好,您凑合着慢慢吃。”
“先生?”
那女人把面条放下,见傅云深没有反应,反而只顾紧紧的盯着她看,眼底的情绪像是不可置信的荒唐,又像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不由得疑惑的又唤了一声。
傅云深依旧没有反应,那女人沉吟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没想到他却突然站起身来,猛的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都像是不可置信的从喉咙里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