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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染轻声回答。
她的话让陆太太的脸色顿时变了，“你说什么？”
西染没再回答，但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思。
钟叔看着，赶紧上前来，“西染，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跟太太道歉！”
西染依旧没有动。
陆太太正要发作时，旁边的男人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她不想拉就不要勉强了，我记得林姨好像也懂是吧？母亲想要听，可以让林姨出来演奏一番。”
他的话音一落，那低头不语的人瞬间握紧了手，牙齿更是紧咬住嘴唇！
“钟叔，去将林姨请出来吧。”林旭依旧没看她一眼，直接对钟叔说道。
钟叔有些为难——刚林君是晕倒被人扶进去的，现在……
就在那时，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我拉。”
钟叔转头，正好对上西染那湿漉漉的，仿佛氤氲了一层水汽的眼睛。
声音中仿佛带了几分哽咽，“戚小姐想听什么？我拉给您听。”
室内的暖气充足，但西染的身体却始终冰凉，手指更是无比的僵硬，颤抖的琴弓甚至拉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一只被掐住喉咙的鸟儿一样，叫的悲鸣惨烈。
陆太太终于没忍住叫停，“难听死了，你是怎么当上首席的？”
西染停下动作，低着眼睛不说话。
前方是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似笑非笑。
“阿姨。”最后是戚瑶转开了话题，“我看我还是下次再听吧？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下次再来看您。”
面对戚瑶，陆太太立即换上了笑容，“今晚在这边休息吧，我跟你父母说一声。”
戚瑶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红着脸摇头，“不用了，下次我再来拜访。”
“我送你。”
林旭的声音传来，戚瑶笑着点点头。
西染就站在那里，一直到他们从自己眼前走过时她才抓着琴往旁边让了让，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连抬一下眼皮都没有。
在看着两人离开后，陆太太这才冷着脸看向她，“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滚！今天我的脸算是给你们母女两个丢尽了！再有下次，你们就别想在这里呆着了！到时候你们是死是活都跟我们陆家没有任何关系！”
西染没有回答，朝她鞠了个躬后才背着自己的琴往前走。
睡觉之前，她去了一趟林君的房间。
林君已经醒了，正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发现西染进来后也没管，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西染将一包感冒药放在桌上就要走。
但下一刻，她的声音传来，“你不要怪太太，今天老爷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了，她心情不好，需要发泄。”
西染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答。
林君又继续说道，“太太对我们有恩，你怨恨谁都不能怨恨她，知道吗？”
“我能怨谁？”西染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是红了眼眶，“我谁也不会怨，我……有什么资格？”
她没有等林君回答，用力的擦了一下眼睛后便走了出去。
关上自己的房门时，她听见了外面汽车的引擎声。
她立即将自己蒙入了被窝中，紧紧地闭上眼睛。
但这样的掩耳盗铃并不能阻止手机铃响。
那边人的声音依旧冷静薄凉。
“上来。”
西染咬着牙不说话，但呼吸显然沉重了几分。
那边的人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却是轻笑了一声，“怎么，是想我亲自下去抓你吗？”
西染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回答，“我知道了。”
话说完，她挂断了电话，连外套都没有穿，直接往楼上的方向走。
她的膝盖还是疼的，身体里的血液更是冰凉，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的到了三楼。
男人正站在阳台上抽着烟。
听见她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就伫在那里没动。
西染咬了咬牙后，终于还是主动上前，轻声说道，“少爷。”
她的话音落下，男人将烟头碾灭，眼睛在她身上看了一眼后，轻笑，“委屈？”
西染赶紧摇头。
林旭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深了几分，朝她招招手。
她乖巧的上前。
刚在他眼前站定，整个人便被他压着趴在了阳台上！
“委屈又如何？”他笑着说道，“现在还不是得乖乖让我干？”

西染睁开眼睛时人已经是在床上，男人的手环在她的腰上，就算在睡梦中也紧紧的箍着，不让她动弹半分。
西染努力了许久后才摆脱了他的桎梏，在他苏醒之前又将枕头塞入了他怀中。
男人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西染撑着疲软的身体将衣服一件件穿上，扶着墙壁一步步往楼梯走。
脑袋昏沉的可怕，身体冷一阵热一阵的，眼前的黑暗如同潮水一样向她涌来，西染拼命的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至少得等她回到一楼才能晕过去。
但身体没能让她如愿。
在她走到最后几层台阶时，黑暗终于彻底将她淹没，她的身体一晃，整个人便那样直直的栽了下去。
脑袋撞上台阶，痛楚让她短暂的清醒了一下，额头有黏糊糊的东西往下落，沉重的眼皮也再睁不开。
等她醒来时，人是在自己的房间中。
额头上缠着纱布，身体依旧是冷一阵热一阵的。
“你醒了？”
清朗的声音传来，西染立即抬起头，在看见眼前的人时不由一愣，“梁珍姐？”
“是我呀。”梁珍笑了笑，又已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发烧了。早上我看见你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楼梯口晕倒？”
西染回答不上来。
“是不是还不舒服？先喝点水吧？”
梁珍将水杯递给她，西染低头喝了一大口后，总算能开口说话，“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嗯啊，好在我们厨房干活我起的最早，要不然被别人看见就麻烦了。”梁珍说着，朝她笑了笑，“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其他人，你妈我都没说。”
西染顿时松了口气，“谢谢。”
“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你为什么会晕倒在楼梯口了吗？”
梁珍眨了眨眼睛。
在陆宅中，她和西染的年龄是最接近的，平时也算能说上话，但西染绝对不可能将她和林旭的事情告诉她。
此时，她也只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不是上去找少爷的？”梁珍突然又问。
西染的脸色顿时变成一片苍白！
然后，她想也不想的摇头！
“你怕什么？”梁珍又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真的没有……”
西染轻声解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晕倒在那里的，我似乎有梦游症……”
她这话听上去如此苍白无力，但梁珍好像相信了，只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如果让太太知道你上楼了的话肯定会生气的，你要是真梦游的话，晚上就得把门锁好了。”
“谢谢梁珍姐，我会的。”
“嗯，这是退烧药你记得吃，我厨房还有活，先走了。”
“谢谢。”
西染的眼睛里全是感激，梁珍也没再说什么，朝她笑了笑后，转身出去。
在将西染门关上的那瞬间，她脸上的笑容也直接消失。
梦游？
她以为她会信？
昨晚她亲眼看见了，她是从楼上下来的，太太的房间在二楼，她不可能去，那么……她只可能是去三楼！
果然，厨房里的刘妈之前就跟她说过了，她母亲之前就是个被人包养的二奶，后来被抛弃了才来的陆宅。
果然，狐狸精生的……也是个小狐狸精啊！







第17章我一定要走
西染在房间里睡了一天的时间。
手机屏幕亮起时她正在洗手间内，回来电话已经被挂断。
她没有回拨过去，直接套上衣服去三楼。
但在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娇嗔的声音，“少爷。”
西染的脚步顿时僵在原地，那扶着墙壁的手也在那瞬间收紧！
不知道用了多少勇气，她终于探出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女人的身体在那月光中显得白皙诱人。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西染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是今天还在她床前照顾她的人——梁珍。
而在她的前方，是那道西染再熟悉不过的颀长的身影。
他背对着月光，西染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那样子……不像是拒绝。
西染没有再看。
转身落荒而逃。
虽然震惊，但西染一点也不意外。
说真的，在林旭身上看见任何事情，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虽然他们有过很多纠缠不休的夜晚，也有过很多炙热有力的拥抱，但西染很清楚，他不属于她。
戚瑶，梁珍，甚至更多陌生的女人。
她从来不是他的唯一。
回到房间后，西染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林君居然在她房间中，凝重的眼神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西染下意识的挡了一下，却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很傻，于是又将手放了下来，“妈。”
“不小心摔的？”她问。
西染点点头。
“疼吗？”
眼眶莫名有些热了，但西染忍了下来，只摇摇头。
“没事就好。”林君摸了摸她的脸颊后，说道，“要不要我给你煮点吃的？”
“不用了，我在路上吃就好。”
说话间，西染已经起床，正准备去拿外套的时候，她突然又停止了动作，看向林君，“妈，我想出国。”
林君顿时愣住！
西染深吸口气，“我已经拿到学院的offer，还有三个月……我带你一起走，好吗？”
林君抿着嘴唇，看了她很久后，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我要等你二哥。”林君轻声说道。
“他不会回来了！大哥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回来！他现在姓慕，他早就忘了我们了！”
“你想一辈子在这里等他，我不想！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我要走，我一定要走！”
话说着，西染的眼眶终于还是忍不住红了，身体颤抖得厉害。
林君看了她一会儿后，说道，“你当然能走，但我不能。”
西染说不出话了。
她死死的咬着牙不让眼泪往下掉，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人。
但就算这样，她也依旧没能改变眼前人的决心。
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三儿，你可以走的，没关系。”
西染扭过头不再看她。
林君没再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西染一个人后，她才终于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然后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将外套穿上，背着琴盒出门。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发现有一辆小货车停在旁边，有人正往上面搬东西。
西染好奇的多看了两眼，正好厨房的刘妈也在，看见她后立即凑上来，兴奋的跟西染分享自己刚知道的八卦，“梁珍被辞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西染一愣，摇头。
“她啊，自不量力的去勾引少爷，就昨晚！听说被从楼梯上直接踹了下去，现在人还在医院呢！”
刘妈的话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说她是不是傻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下贱货色，少爷也是她能肖想的？”
她笑得兴奋，西染只能跟着扯了扯嘴角，“是吧？”









第18章云泥
路上有些塞车，西染抵达培训班时，戚禾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不仅是她，戚瑶也在里面。
看见她时，西染有些意外，却很快自然的朝她点点头，“戚小姐找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态度却是直接。
戚瑶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了淡定，笑着点头，“你先给小禾上课，下课了我们聊。”
“好。”
西染回答的很干脆，甚至给她指了休息室的方向，这才坐下来给戚禾上课。
四个小时很快过去。
西染再次抬起头时，女人已经准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西染将琴收好后，直接走了出去。
已经临近过年，培训班的空教室很多，西染随意的选了一间，在戚瑶进来后，又将门关上。
她那自然坦率的样子让戚瑶很不适，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戚小姐。”西染主动问了一声，“您想跟我说什么？”
戚瑶这才回过神，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上次不是看过你演出吗？我觉得许小姐你很有才华，不知道你有没有出国深造的想法？”
西染眨了眨眼睛，没有直接回答。
“你不要误会，其实我们公司一直都有类似的扶持项目，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是想出国，但学费的问题，我会自己想办法。”西染轻声回答，“不过还是很感谢戚小姐你对我的关注。”
她那不卑不亢的样子让戚瑶有些泄气，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戚小姐要是没别的事……”
“我有！”戚瑶深吸口气，“你和林旭从小一起长大是吗？你跟他是不是……”
“戚小姐不要误会，我跟少爷之间什么都没有。”西染将她的话打断，平静的回答，“您那天也看到了，我在陆家就是一个佣人，和少爷有着云泥之别，所以，怎么可能？”
似乎，也该是这样。
西染的这番话便是戚瑶最开始的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几次短暂的接触中，她总觉得许西染和林旭之间有一种不太寻常的氛围。
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
没有缘由，却又强烈真实。
可此时眼前的人又这样坦率平静，完全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样。
戚瑶到底还是松了口气，笑了笑说道，“你别误会，我就是问一下而已，其实我今天找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今晚我有一个重要的宴会，想要请你到那边演奏——报酬丰厚，不知道你有时间吗？”
……
理论上，除去乐团演出，西染是不能私下接活的，到培训班给人上课已经是团长给她开的特例。
但戚瑶说了，今晚是私人宴会，不会有记者更不会公开。
所以，西染犹豫了一会儿后便答应了下来。
此时她已经换上了演出服，正低头调着琴弦。
“许老师。”外面有人叫她，“可以上台了。”
西染应了一声，房门关上时，桌上的手机屏幕也正好亮起。
无人接听。
林旭握着手机，在听见里面传来的毫无感情的提示声时，他的手立即捏紧了酒杯，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就在那时，台上传来了舒缓的琴声。
附带着戚瑶轻笑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呀，给谁打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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