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兴高采烈的说:“我可了解爸爸了,他受伤了,他更要来你面前卖惨。他很喜欢你心疼他的。”
林枳捏捏她的脸,赶她做功课去了。
小蝴蝶誓死捍卫爸爸的地位,道:“妈妈,我去写作业,但是你以后要少跟王叔叔接触,爸爸知道了,又得伤心了。”
林枳道:“你怎么知道,他知道了,不会早点过来?”
小蝴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不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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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国,小雨连绵的天气,屈琳琅总是回去得很早。她换好无菌衣服,去给男人换药。
要脱衣服时,男人避开她,蹙眉道:“我有老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喊医生来。要不我就不换了。”
“贺怀槿!”屈琳琅气的直跺脚,“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喊人及时,你就被烧死了!林枳她救你了吗?”
“我又没说不感谢你。”贺怀槿往常,对她都是爱答不理的,今天提到林枳,他话多了点,道,“但感谢你就要以身相许?我不愿意,我是救我老婆受伤的,这次回去,很光荣的,她会对我很好,我不想耗在你这。”
贺怀槿回去,就能过老婆心疼的好日子了。屈琳琅救他,反而是一种累赘。
他也心烦,不知道回去该怎么解释,害怕林枳以为他真的跟她跑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自己这模样,浑身伤痕累累,背上那么狰狞,你怎么好意思回去?让她见一个这么丑的你?你的腿还不好使了,你能忍受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吗?”屈琳琅道。
“那更好了,她得心疼死我了。”贺怀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瘦削,皮肤因为伤痕显得很粗糙,但他没觉得自己丑得见不得人。何况丑点也没有什么,再丑只要还活着,他就好意思跟她在一起。
就算身体不好了快死了,他也是要死在她身边,让她一直记住自己的。
屈琳琅这四个月以来,跟贺怀槿的交流并不和谐。最开始他醒来,问的第一句话是:“你是不是有病?”
可她救了贺怀槿,没有她,他活不了。她就是不肯让他走。
贺怀槿当时的伤势,很严重,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坚信只要关着他的时间足够久,他就会慢慢放下林枳,感情是最容易被时间冲淡的。
“贺怀槿,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屈琳琅道。
贺怀槿笑了。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关不住我的。心在她那里,我会回去的。”他那样自信,那样肯定。
屈琳琅半个字也不相信,依旧关着他,偶尔来给他讲讲故事,他这种时候就会拒绝跟她的一切交流。屈琳琅也不在意。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贺怀槿好像越来越平和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她提起林枳,他也不怎么回答了。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屈琳琅热泪盈眶,说:“贺怀槿,跟我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也就是这天半夜,她突然听到了一生巨大的响动。屈琳琅意识到不对劲,慌忙起来,去到贺怀槿的房间时,早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屈琳琅惊慌之余,看见了留在桌面上的纸条。三句话。
白天那幅画,我跟你讲的那些,是她曾经讲给我听的。我没什么艺术天赋,但她说了,我就记住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还有就是,很久了,我想她了,所以我要回去找她了。明天国内是大年夜,嗯,我也应该,回去过年了。
屈琳琅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哭了。
原来他今天这么高兴,是因为他要走了。她带他出去玩,而他记住了离开的路线。他应该谋划已久,今天知道怎么离开了,便一刻也不再停留。
屈琳琅很不想承认,但她明白了,她一直在干一件很愚蠢,并且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留不住的人,原来真的留不住的。
她彻彻底底输给林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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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年,还算热闹。
绛军接来了自己父母,顾泽元也在这里过,谌英芝喜欢热闹,烧了一大桌子菜,从早上一起来,就开始忙了。
顾泽元是最后一个到的,进来时衣服上都是雪,他搓着手,道:“除夕夜下雪,在这边这不多见。不知道是什么好兆头。”
谌英芝笑道:“你们自己家那边年夜饭吃的什么?”
顾泽元是吃了自己家的才过来的,顾家年夜饭人多,吃的不自在,他喜欢来林枳这边,吐槽道:“年夜饭聊的都是生意,我露了个脸就溜了,要吃饱还得来您这边。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您烧的菜。”
“就你这张嘴会说,帮忙珞楮摆桌子去。”
一行人忙的忙,闹的闹,忽闻一阵敲门声。
谌英芝纳闷道:“该来的人都来了,能是谁在过年这个时候,还往我们家赶?”
话音刚落,众人像是明白了什么,纷纷往林枳看去。但谁也没有说出口。怕万一不是,害她希望落空。
这一年,她一直在等待。
这一年,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怎么想,但总能感觉到,她在等待。
林枳坐了好一会儿,起身朝门口走去。
拉开门,暴雪随着风,飘进来。落在她的眼皮上,林枳下意识闭上眼睛。
伸手拂去雪花后,再睁眼时,忽见面前站一人。
门口的人,穿得淡薄,身上不过一家薄薄的病号服。他蜷缩着身子,发着抖,在她开门时,却控制不住的眉眼带笑,像是一只小狗,摆出的讨好一般的嬉皮笑脸。
飞扬的神采,全然是曾经少年模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