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族,南天门。
一顶喜轿静坐于此,两侧喜鹊成排,嘴里叼着枣桂,送喜送福。
苏汐月穿着降红色魔族喜袍端坐在喜轿内,轿外却传来一句:“公主,褚时冥还是不肯来迎亲,要您自己去魔族。”
“荒唐!他褚时冥曾经不过是公主座下的一介马奴,公主与他结亲已是下嫁,他竟猖狂至此!”
是荒唐。
苏汐月黯然。
她等了五百年才等来的婚礼,没想到褚时冥连接她拜堂都不肯。
捏紧了手中的团扇,腕间手镯银铃轻响,苏汐月撩起了帷裳,只露出一截雪白的晧腕。
“他不来便不来吧,我自己去。”
“公主!”
“无碍,再耽搁下去,吉时该过了。”
她太了解褚时冥了,他说不来,就一定不会来了。
……
喜轿被送到魔族与仙族的交界处,浮运桥边。
褚时冥却穿着一身白衣,翘腿坐在桥的那头,嚣张乖戾。
送亲的司命忍着怒意质问:“魔族这是何意?屏障不开,公主如何过去?”
“屏障?哦,对还有屏障。”
褚时冥懒懒靠在太师椅上,愣是叫他坐出了王座的威严。
他只牢牢盯着那顶喜轿,嘴角勾起讽笑:“开启屏障的魔灵石,昨日被本殿养的猫儿吞进肚里还没取出来。”
“你们有意和亲,想必公主也不会矫情,走过来无外乎受点皮外伤罢了,仙族不会这点诚意都没有吧?”
喜轿内,苏汐月骤然白了脸。
浮运桥的屏障,硬闯无异于拨筋抽骨,就算是天帝硬闯,都得丢半条命,更遑论是她旧伤未愈?
“褚时冥,你不要欺人太甚!”
司命话落,桥对面的魔族却哈哈嘲笑——
“上赶着送上门的公主,本来就是个笑话,怎么还怕被人欺?”
“受不得苦就滚回去,我们魔族可更愿意开战,说不定今晚就能把仙族的南天门拆了,哈哈哈!”
讥笑细语落在耳边,那四四方方的轿子成了苏汐月的一块遮羞布。
她捏着团扇的指节挨个泛了白。
仙魔和亲,是她主动提出的,她固然有见褚时冥的私心,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看到生灵涂炭。
她下定决心,掀开那轿帘:“算了司命,我走过去。”
桥那边,是她五百年前就喜欢的人。
迈出第一步。
落脚的那一瞬,乌色的屏障微动,刺骨的疼瞬间席卷全身,没有半点缓冲的机会。
苏汐月咬牙忍着,抬头看向对面,试图找到一丝勇气。
却见褚时冥从魔姬白嫩的手上叼了颗果子,姿态愈发的桀骜肆意。
“苏汐月,你若是再慢慢吞吞,这亲不结也罢,本殿的后宫不缺你这个仙族公主。”
他语调随意又轻浮,讥讽的眸子比周边看热闹的人还漠然。
苏汐月只觉得,这一幕比屏障周围的罡风还要刺骨。
她想不通,自己沉睡十年醒来,爱她的褚时冥怎么完全变了个人,还成了魔族太子?
但她却听话加快脚步。
剧疼激的眼泪涌到眼边,她试图将喉间的猩红咽回去。
动作间,她察觉到了一丝灵力的波动。
欲闪躲,却来不及!
“嘭——”
苏汐月被击飞,狠狠撞上石壁,喉间鲜血顷刻间喷洒而出。
好疼。
意识溃散前,她看见褚时冥撤回施法的手,漠然凝着她。
“十年仙魔大战,仙族害我魔族死伤无数,这一掌是你该受的,往后,你便待在我魔族好好赎罪!”
第2章
昏沉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苏汐月拧眉转醒,卧房一片昏暗。
四下寂静,喜烛燃了大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她捂着胸口试图坐起身,耳边忽而传来一声清脆的讥笑:“醒了?”
苏汐月抻着身子坐起,循声望去。
来人竟然是她的庶姐苏瑶!
苏瑶走到床头,一改从前的温柔,竟摆出无比轻蔑的姿态。
“妹妹,新婚当夜,夫君不在身侧的感觉如何?今晚他对我,可是格外的怜惜呢,你屋里这喜烛点在我屋里,或许更应景些。”
她笑的妩媚,肩颈耸动,有意无意的抖落肩上的衣裳,露出了雪白的锁骨。
苏汐月只一眼便瞧见了她肩颈处大片暧昧的红痕。
瞳孔狠狠一缩,她骤然湿了眼。
不可置信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昏睡十年醒来,哥哥死了,褚时冥变成仙族敌人,怎么连你也变了?”
“我们明明是最好的姐妹,你自己说的,我们要姐妹一心,帮助父帝匡扶三界,难道那些话都是假的?”
“为什么?”
苏瑶冷笑一声,质问:“那我倒要问问,同为仙族公主,凭什么父帝哥哥只疼你,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我只能挑你剩下的?”
“不过,如今我倒是释怀了,当年褚时冥爱你爱到恨不得为你去死,现在还不是厌弃了你。”
“其实你哥哥神魂并没有消逝,他手中明明有可以复活你哥哥的上古圣物赋灵石,可他对你闭口不谈。”
“你说什么?”
苏汐月脑子一顿,不敢置信的抬头。
苏瑶却不欲再同她多说:“时冥该醒了,你啊,便自己慢慢熬过这长夜吧。”
苏汐月却怎么也待不住。
满脑子只有一句——
哥哥还能活!
她撑起羸弱的身子,偷偷跟上苏瑶。
可她刚跨出殿门口,却被魔兵挡了回来。
“殿下吩咐,你得在殿内焚香沐浴,斋戒七日,除去身上恶臭晦气后才能出门!”
苏汐月僵住。
她从没想过,曾经说疼她一辈子的男人会一而再的羞辱她。
七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