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潇不想她太心疼，凑过去亲亲她的脸蛋，“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看得卫生员不好意思地别开眼。
小年轻什么的，真是恩爱呀。
“别闹。”顾云歆横了他一眼，但因为他这个举动，心里的恐慌终究散去了些。
等到伤口包扎好，去审讯室的时候，公安正在头疼。
伤害叶临潇的村民，肯定要受到法律的惩罚，毕竟是在公安眼皮底下伤人，人证物证俱在，跑不了。
但是关于滚雪球销售模式这个骗局，谁也不肯松口。
几个村民力挺曹贵，认为曹贵是他们致富的大善人，而曹贵因为有大家袒护，一开始还有点慌，但是现在完全镇定了。
“公安同志你们抓我来，还说我犯法，不合适吧？钱是大家自愿给我保管的，我一没偷二没抢，还给大家发钱，哪里犯法了？”
厚颜无耻的程度，让人目瞪口呆。
难怪村民们对他深信不疑，原来他这张嘴也很厉害。
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这么理直气壮。
几名公安拿他没办法。
这个年代，法律还没有相关规定，他们明知道曹贵有问题，可是受害的村民们觉得他是大善人，谁敢动他就跟谁拼命的架势，实在让他们难办。
之前好几次，就是这样不了了之的。
这次再这么放人走，下次就更没理由抓人了。
几名公安急得火烧眉毛，求助地看向叶临潇和顾云歆。
叶临潇受伤，顾云歆不想让他再劳心，于是上前一步，看向杨村长。
“杨村长，你到现在还觉得，这个致富方法没有问题吗？”
“这……”杨村长很纠结。
在顾云歆之前，叶临潇就跟大家分析过滚雪球销售模式的巨大隐患，杨村长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加上顾云歆一席话，他现在真要觉得这是个骗局了。
“可是，大家确实每天都能收钱，曹贵也不像是坏人……”
话没说完，公安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动静闹得很大。
是隔壁寿旺村的村民。
一个个情绪激动，鬼哭狼嚎的，非常吓人。
几个公安也吓一跳，把人带进来，一问，竟然跟寿山村是同一回事。
只不过，情况更糟糕。
“骗钱跑路，还有没有王法？那可是我一辈子的积蓄，要留给我儿子娶媳妇的钱啊！”
“公安同志，你一定要帮我们抓到那骗子，他骗了全村人的钱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吵成一团。
顾云歆眯起眼。
这个寿旺村，好像也是滚雪球销售模式的受害重灾区。
她站出来，扬声道：“大家先冷静，慢慢说！”
掷地有声的话，加上那一身沉稳凌厉的气场，让众人一静。
然后，是一个朴素的大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是我们村的村长，说有法子让大家一起发财，叫什么滚雪球销售模式，让大家交钱入会，然后每天给大家发钱。”
“他是村长啊，大家都信他，一开始他也真的发钱，大家都觉得没毛病，所以把继续全给他了，想利滚利，让他发更多钱。
哪知道等大家都交钱之后，他突然不见了！大家交的钱，也都被他拿走了！那个骗子，骗了全村人的钱！”
听完，寿山村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于是，大家齐刷刷看向叶临潇和顾云歆，最后盯着曹贵。
难道真被他们说中，这就是个骗局，等到曹贵拿到全村人的钱，也会跑路？
杨村长第一个忍不住，“曹贵，我要退会，把我的钱退了吧。”
曹贵表情僵住，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杨村长，当初入会的时候，咱们就签了协议，只要入会就不能退，就算退会也不能退钱。”
换做之前，这个条款没有毛病。
可是，隔壁寿旺村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面前，这个条款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他要圈钱跑路的征兆！
顾云歆冷笑，扬声说：“大家还没听出来有问题吗？就算去银行存钱，也没有哪家银行说存进去就拿不出来的，这摆明了是要骗钱！”
本来就动摇的人心，这下直接崩不住了。
寿山村的几个人，纷纷冲上去，叫嚷着要退会拿钱。
曹贵终于慌了，“我是什么人大家还不了解吗？我怎么可能骗大家的钱，大家不要听外人挑拨，怀疑自己人！”
“自己人为什么不让退钱？寿旺村的村长不也是他们自己人，最后又是什么结果？你不肯退钱，是不是也要跟寿旺村的村长一样，要卷走我们的钱跑路？”
“别瞎说，我不是这种人！”
“那就退钱！”
曹贵冷汗涔涔，被逼得急了，不小心脱口而出，“我哪有那么多钱退给你们？”
这话一出，大家都炸了。
“我们全部积蓄都给你了，怎么会没钱？是不是你私吞了？你果然是要卷钱跑路，骗子！”
“我没骗！钱都用来给你们发利息了，你们不是每天都拿到钱了吗？”
本以为是解释，结果不小心把底牌全部抖出来了。
用大家交的本金，来给别人发利息，并自己中饱私囊，这就是滚雪球销售模式的本质。
到这里，寿山村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然后，全都愤怒了。
“这么说，那位叶临潇先生，还有这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我拿到的所谓利息，其实就是每天返还一点本金给我而已，其实还是我自己的钱，对不对？你每天还我一点就算了，还拿我的钱给别人发利息，对不对？”
“天哪！原来真的是骗局！”
“把我的钱还给我，现在就还，不然我打死你这个骗子！”
现场一片混乱。
但是顾云歆知道，这件事算是落幕了，曹贵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等做完笔录之后，顾云歆没再多留，而是扶着受伤的叶临潇离开公安局。
陆会长和何秘书一直在外头等着，这时终于松一口气。
“没事吧？”
“没事，就是叶临潇这伤要休养一阵子。”
叶临潇拍拍顾云歆的手背，安慰道：“只是皮肉伤，真没事，至少事情解决了，村民们终于清醒过来，避免蒙受更大的损失，所以我说这点伤，还算值得。”
陆会长油然而生出一股敬佩。
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有这么强烈的社会责任心。
明明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换做别人，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可他们做到了，即使为此受伤，也认为是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