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
时霜打断丫鬟的话，眼中带着几丝惊惧与紧张。
她听得出这男子话中又另一层意思。
男子看了丫鬟一眼，并未说话。
时霜便将丫鬟打发回府，才问道：“你说我是无命之人，此话怎讲？”
男子才一张口，目光忽地落在她身后，笑道：“断你命之人来了。”
时霜眼眸一怔。
她转过身，只见江司寒阴沉着脸向她走了过来。
她心霎时犹如跌进了深渊，不久前的记忆一点点涌入脑海中。
江司寒是断她命之人！
时霜猛的回过头，想再问几句，却见那男子早已离去。
江司寒在她身侧停下脚步，目光也定在那渐渐远去的幡上。
见时霜神情微微呆滞，以为她那男子同她说了什么话。
他冷然道：“不过苏湖术士，说的话岂可当真。”
时霜回过神，抬头怔怔望着江司寒。
若她未重生，兴许只当那男子胡言乱语。
可是一句“断你命之人来了”让她彻底慌了。
她命难道又要断在她的枕边人手中吗？
江司寒见她脸色苍白，心一紧，语气也缓了下来：“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时霜回神后，不安地眨着眼：“没事。”
她看向江司寒，扯了扯嘴角：“你忙吧，我自己走走。”
时霜忍着心尖的颤疼，抬腿准备离开。
忽然，手腕被一只大手攥住。
江司寒看着她，沉声道：“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买东西。”
第十六章 锋芒
一路无言。
时霜心中一直想着那男子那句话。
而江司寒思及怎么先入主刑部于都察院，只是总有些心思在身旁人之上。
“萧寒。”
时霜突然开口。
“嗯？”江司寒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话。
时霜停下脚步，用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问：“你可知何为臣之道？”
江司寒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抿抿唇：“世路无如贪欲险，几人到此勿平生。”
闻言，江司寒眸色猛地一沉。
时霜抬起头，看着他：“这是你在看到上任凉州县令因以权谋私而遭斩首后的感叹。”
江司寒不言，只是眼底多了一丝警惕：“君子谋国，而小人谋身，我自是同那些污浊之辈不同。”
半晌，时霜才垂眸呢喃一句：“但愿你能始终如一。”
望着她的背影，江司寒心思百转千回。
时霜近两日的话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有些事是不是做的太暴露了。
他抿抿唇，抬腿跟了上去。
时霜挑了几匹缎子打算给陆成杰做几身新衣裳。
让布庄的人把缎子送去府里后，她才和江司寒一道回去。
只是不想路上竟遇到了萧颜，她还带着个抱着琵琶的丫鬟。
时霜看着她，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恨意。
此刻的萧颜还不是贵妃，衣着虽朴素，却也掩盖不住她的姿容和骨子里的风华绝代。
她看一眼身旁的江司寒，他面色如常，目光竟一点没有在萧颜身上。
萧颜的出现倒引的行人多看了几眼。
“萧颜见过大人。”萧颜欠了个身，视线落在时霜身上，“想必这位就是夫人了吧。”
时霜目光淡然，并未理会。
“大人常提起夫人，虽为仵作，却是心怀仁义之人。”萧颜含笑道。
闻言，江司寒蹙起了眉。
时霜却觉好笑，萧颜是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她太蠢才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她道：“过奖，我自是不比妹妹倾城名花，旖旎才情。”
萧颜神情一狞。
时霜居然用风尘女子之词形容她。
她目光落向江司寒，却见他看着时霜，眼底居然带着惊讶。
萧颜暗自咬咬牙，只当没听见：“那就不扰大人和夫人了。”
她又欠了身，与时霜擦肩而过。
风吹间，时霜闻见了她身上那股几乎快要让她窒息的香气。
她心不觉微微发紧。
“我竟不知你有这样锋芒毕露的一面。”
江司寒忽然开口，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是在赞许还是在诧异。
时霜待风将那香气吹散了才舒了口气：“我也不知你竟会识得她。”
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结识的，只是萧颜才情过人，探花出身的江司寒想必也是因为这才高看她的吧。
念及此，时霜不免有些落寞。
她也曾想和江司寒一样饱读诗书，但他做了官，她满口的学问并不能帮助他。
所以才拾砭镰为仵作。
“柳音诗社中偶识。”江司寒简短而清楚的解释了一句。
时霜嗯了一声后道：“回府吧。”
她的反映让江司寒心中甚为不快。
难道她连一丝醋意都没有吗？
第十七章 怯情
入夜。
时霜才换上中衣，后背一暖，顷刻落入一个熟悉的怀中。
鬓发旁的呼吸让她不觉脸色泛红：“天晚了，快歇息吧。”
“婉婉。”江司寒在她耳边低语着，“你位至一品，是看不上我了吗？”
闻言，时霜一愣，苦笑道：“你何时会与我论品级了？”
哪怕她做了皇太女，不也是落入他的股掌之间吗？
只是话一丽嘉落，她整个人都被打横抱起，不轻不重地落在了床榻上。
时霜抬手挡住将要落下的薄唇，杏眸微眯：“萧颜才貌双全，你若喜欢，便纳她进府吧。”
江司寒握着柔荑的手一僵：“你想让我纳妾？”
“夫君喜欢，我岂能不顺水推舟。”时霜戚然一笑。
她忍着心中的涩意，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不用重蹈覆辙。
将萧颜置于眼皮子底下总归让她入宫为祸好。
江司寒神情一冷，
他本就因白日时霜不在乎的模样而带了丝愠怒，这会儿居然要让他娶萧颜。
难道因为他回府回的少，时霜对他已然没了情意不成，否则怎么会将自己夫君推给别人！
时霜没等到江司寒的回答，反而是一次次带着些许怒意的侵占。
直到外头天已经有了丝淡青色的光线，江司寒才放开早已累昏过去的人。
他将时霜紧紧抱在怀中，微亮的晨光下，只见她莹白的雪肤上满是紫青的暧昧痕迹。
江司寒心底划过一丝懊恼，却又久久无法释怀。
他抚着时霜微湿的鬓发，心思沉重。
世路无如贪欲险……
他何尝不知贪念能让人陷入深渊，他也想做个好官。
但满腔热血终抵不过一个“权利”二字。
他怎能让自己一次次的被人踩在脚底。
江司寒心越发狠硬，他又将怀中人搂进了几分。
大业未成之前，只能先委屈时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