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让人去散播消息,皇后有孕时,曾有一道士指点,所生之子会为家中带来灾祸,须得送去道观同这位道士修行祈福,方能转灾为喜。
皇子上官煜祈福二十三年,预言灵验,大渊朝建立,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如今皇子功德圆满,遂接回燕都。
我办的这件事总算入了母后的眼,她难得同我说了两句好话,然而,她才夸了我两句,便将话锋转到了我的婚事上。
「媱儿已经过了双十年华了,该成婚了。」
她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劝我。
当天,她便让我见了三四个燕都贵族,大多是她的旁系亲族,有的甚至已经四十多岁,还丧过妻。
这后宫的日子她想必是过得太舒坦了,既然她不想安分地待着,那我便给她找点事做。
回到府中,我将压箱底的金丝羽衣找了出来,让景随安替我送去给周贵妃。
周贵妃善舞,一曲霓裳羽衣舞更是惊艳绝伦。听闻她早些年重金求衣,未果,一直是心中遗憾,如今我便替她了结了这桩憾事。
景随安回来时带了周贵妃的亲笔信,她邀我入宫喝茶赏花。
不愧是丞相千金,就是上道。
一壶茶喝完,我们相谈甚欢,若非她是我父皇的妃子,恐怕我们已经姐妹相称了。
出了贵妃寝宫,恰巧碰到了二妹上官樱,她朝我跑过来,抱着我的胳膊,叫我「哥哥」。
我已是女儿身了,她还是改不过来口,我也只好由她这样叫。
「哥哥,母后总张罗着给我说婚事,我还不想成亲。」她嘟着嘴,一脸烦闷地跟我倒苦水。
我安慰道:「你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再拖下去就和我一样,成了老姑娘了。」
她紧紧抱住我的胳膊,「我就不,我喜欢哥哥这样的男子,有勇有谋,还这么温柔体贴,母后找的人没有一个能和你比的。」
我哭笑不得,「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女儿家,是你姐姐。」
「女儿家又怎么了,你就是比他们厉害啊,在我心里,父皇是天下第一,你是天下第二。」
我急忙捂住她的嘴,「以后这种话不可再说。」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往我身边挤了挤。
8
不知不觉间,她跟着我到了宫门口,看她一脸期待的模样,我只好带她出了宫。
为了躲避母后为她寻的驸马,她便同我住在了宫外,嬷嬷几番来传她回去,她次次都将人赶了出去。
她那素未谋面的准驸马是礼部侍郎的二公子,谢运。
景随安打听过,谢运乃燕都第一才子,满腹经纶,为人儒雅随和,谦逊有礼。
可阿樱却一口咬定,谢运是个又矮又丑还喜欢折磨女人的变态,说什么都不肯见他一面。
「你都没见过侍郎家的公子,怎么就断定他又矮又丑了?」
「我……我听槿儿说的。」她的说着便低下了头,自知没了理。
槿儿向来听母后的话,是母后的心肝宝贝小棉袄,不像我和阿樱,处处跟母后作对。
可这次,她为何要违背母后的意思,在阿樱面前说谢运的坏话?
景随安冷嗤一声,「羡慕嫉妒恨呗。」
阿樱立马嘟起嘴,一脸生气地看向他,「就你话多。」
景随安不肯示弱,回嘴道:「被骗了还帮人数钱,太笨了。」
阿樱被说得委屈极了,扑到我怀里大哭,要我为她出气。
我无奈地瞪了一眼景随安,「你很闲吗?」
景随安耸耸肩,「不然呢?」
「去后院开块地,种点菜。」
本来是罚景随安干的活,结果阿樱也来了兴致,又眼巴巴地缠着景随安,要同他一起去种菜。
在街上买菜种子时,没想到遇到了槿妹和……
「他是谁?」我问景随安。
他双手环胸,笑道:「我怎么知道。」
「哟,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我笑他,他却满不在乎。
槿妹女扮男装,倒挺像个唇红齿白的隽秀书生。
阿樱没心没肺地跑了过去,从后面拍了一下槿妹的肩膀。
槿妹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慌乱了。
她将阿樱拉到一旁,两人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两人朝我看来,阿樱笑着朝我挥着手,槿妹则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过了会儿,阿樱独自过来,说槿妹找了位夫子学习,那位夫子只收男弟子,不收女弟子,所以她才女扮男装,让我们别拆穿。
我看了看远处说笑的俩人,心中了然,想必槿妹是喜欢那个男子的。
我问阿樱:「她可有说那夫子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
「没说。」
我拉起她的手,朝槿妹走去,「既然遇到了,我也该过去打个招呼,对吗?」
阿樱点头,「哥哥说得都对。」
行至槿妹跟前,她的神色甚至有些害怕起来,匆匆朝我问了句好之后,她便拉着那男子要走。
我拦住去路,「槿……槿弟,不介绍一下吗?」
那位公子倒是大方,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小可谢运,燕都人氏,几位贵人有礼了。」
我瞥了一眼神色紧张的槿妹,转而对谢运道:「谢运,可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
他浅笑点头,「是。」
阿樱忽然大叫一声,「你是谢运?」
谢运不解地看着她,「是我,姑娘认识我吗?」
我以为阿樱会当场拆穿槿妹骗她的事情,谁知她却低下头,退到我身边,抱住我的胳膊,笑着摇摇头,「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你的才子之名,有些好奇罢了。」
谢运红了耳朵,「姑娘谬赞了。」
我们一行人去了酒楼,落座后,我问谢运:「公子可有婚配?」
他低下头,兴致不高地回了一句,「有。」
「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有福分,能得燕都第一才子的青睐?」
这话一出,阿樱立马挠了挠我的手心,我转头一看,她的头都快垂到桌子下去了。
谢运笑道:「是我高攀了,我的未婚妻是当今圣上的二女儿,寰宁公主。」
「哦,是公主呀,那公子有没有见过寰宁公主,万一她是个刁蛮跋扈之人,你娶回家,岂不是要气死爹娘?」
谢运脸色冷了下来,「姑娘慎言,我的未婚妻再不好,也不是可以随意谈论的。」
「冒犯了。」我颔首道歉。
一旁的阿樱看了看斜对面坐着的槿妹,愧疚地低下了头,好像是她抢了槿妹的未婚夫似的,倒是叫人看了着急。
我在一旁坐镇,槿妹再怎么不甘也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多说一句话。
回府的路上,阿樱心事重重,本来话多的她却是一言不发,沉默了一路。
从小她便处处让着槿妹,让习惯了,竟是连自己受的委屈都忘了。
我几番问她,对那谢运可有好感,她每次都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
她一退缩,槿妹便钻了空子。
9
嬷嬷拿着母后的凤谕而来,我看了之后,无奈地叹了叹气。
母后把阿樱的婚事退了,改成了槿妹。
坊间也不知何时流行了一种说法,说是寰宁公主嚣张跋扈,蛮横无理,侍郎公子瞧不上她,所以才退了婚。
阿樱听了只是低下头,紧紧地拉住我的手,不肯松开。
我问道:「你刁蛮吗?跋扈吗?」
她抬头看着我,眼底满是迷茫,「我也不知道,应该很刁蛮吧,不然也不会被退婚。」
「阿樱,你从小便是这样,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笑了笑,「可是每次都有哥哥你为我讨公道啊。」
「我能为你讨一辈子公道吗?」
「只要我死在哥哥前面,你就能为我讨一辈子公道了。」
我捂住她的嘴,「别胡说。」
景随安走在后面,忽而出声提醒:「前面右拐,就是谢府。」
「是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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