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舟一进门,看到满地的尸体,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乱箭射死的,当下愣了一愣,假装找人,小步朝殷五郎走过去。
走到跟前,他小声道:“殿下,东厂的人就在外面,肃平王不敢再乱来,您快离开这里吧!”
殷五郎当下拉住林依依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林依依知他心里有火,但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忙闷头跟他走。
只是走到门口,那肃平王揽到了跟前,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
“七殿下,你这样不合适吧?”
殷五郎挑眉,“哪里不合适?”
“太后已经下旨,这苏氏将于十五嫁进我王府,你这般拉拉扯扯,还当着本王的面,你觉得合适吗?”
殷五郎脸一沉,转头看向林依依。
见她不说话,便知是真的了。
他抓着林依依的手紧了紧,继而冲肃平王道:“在本殿下这里,只要本殿下高兴,便没有不合适的。”
“呵,七殿下果然是肆意妄为!”肃平王神色冷了冷,又看向林依依怀里的砚儿,轻嗤一声:“本王的亲孙子竟然也在善念营,劳七殿下挂心了。”
说着,肃平王要从林依依怀里抱走,但被她躲开了。
肃平王也不气,伸手摸了摸砚儿的脸,“乖孙儿,叫祖父!”
这一下惹恼了殷五郎,一把将肃平王推开,“你再敢碰他!”
“七殿下,这孩子是我儿陆长安之子,你有什么立场说这话?”
“他是本殿下……”
殷五郎已经气疯了,林依依一急,用力撞了他一下,赶紧推着他往外走。
等走出善念营,殷五郎转头瞪着林依依,气得呼哧呼哧的,眼睛都红了。
“林依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怎么忍心……”
“我连给我儿子当父亲的资格都没有吗?
第二百八十五章撕破脸
怀里的砚儿又有些发烧了,林依依没空跟殷五郎解释。她想回家,但被他强硬的带回了七皇子府。
之后砚儿的情况时好时坏,林依依哪还有心情顾其他,等过了几日,砚儿病情稳定了,林依依这才安下心来。
这时再一算日子,今日就是十五。
婚礼怎么办?陆长安知不知道她和砚儿在这里?
正在林依依焦灼的时候,木槿把行意送来了。
小丫头好些日子不见她,搂着她脖子,嘤嘤的哭着。
“娘亲,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会!”
林依依亲亲行意的小脸,“娘最最爱你了!”
“那我呢?”砚儿忙凑上来问。
“娘也最最爱你,爱你们两个!”
行意放开林依依,转而抱住砚儿,歪着头瞅他:“弟弟,你生病了吗?”
“嗯,长小豆豆。”砚儿给行意看他胳膊上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疹子印儿。
“爹爹跟我说的,说等你好了,我们才能一起玩。”
“我现在好了。”
“那姐姐亲亲你。”
行意搂着砚儿,在他小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林依依想见殷五郎,但木槿说殷五郎不想见她。这时她似乎听到了锣鼓的声音,很近,仿佛就在府里。
“外面出什么事了?”
“夫人不必理会。”
林依依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陆世子?”
木槿不语,只是伸手拦着她。
林依依皱眉,“他打算关我一辈子?”
“也不是不行!”
这时殷五郎走了来。
几日不见,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神色有些颓废,眼神也沉沉的,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他走到她面前,瞳孔微缩,带着怒气。
“你想抛下我跟他远走高飞,不可能!”
林依依心思一转,“陆世子在外面对不对?”
“他还敢在我面前提他!”殷五郎咬牙切齿道。
林依依见殷五郎眼神发狠,呼出一口气道:“太后赐婚,不能儿戏……”
“闭嘴!”
“那你至少让我见见他!”
殷五郎紧盯着林依依,“那我问你,我和陆长安,你选谁?”
“……”
“我和他,你选一个!”
林依依这时看到殷五郎袖子上有血迹,不由担心起陆长安来,“殷五郎,你别发疯,陆世子他是为了帮我,她……”
“你选谁?”他低吼一声。
林依依也急了,“我选陆长安!”
这话落,殷五郎一下僵住,继而是死寂般的沉默。
“殷五郎,我努力过了,真的,但我没有办法。”
“所以你就不要我了。”
“……”
殷五郎低低笑了一声,“我以为我们在飞鹰寨拜堂时说的那些誓言都是真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即便不能偕老,也能同生共死,不是吗?”
林依依看殷五郎这样,心里很难受,很痛,此时她发觉自己好像真的错了。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殷五郎从未放弃过她。而她明知殷五郎会被金悠害死,她觉得自己努力过了,便能心安理得的放弃他。
林依依看到殷五郎眼里的泪,伸手想帮他擦一擦,但他避开了。
“即便如此,林依依,你也休想离开我!”
说完,殷五郎转身大步离开。
林依依皱紧眉头,转而看向木槿,“陆世子是不是在府上?他怎么样了?殷五郎到底想干什么?”
“夫人……”
“殷五郎这样会闯大祸的!”
木槿思量了片刻,这才道:“不是殿下要拿那陆世子怎样,而是他上门跟殿下要人,还说了很多激怒殿下的话,殿下赶他赶不走,便将他关到暗室了。”
“暗室在哪儿?”
“这……”
“快说!”
夜里,林依依在木槿的掩护下从院子里出来,她打算去暗室偷偷把陆长安放走。暗室在殷五郎那院,木槿说用晚饭的时候,他被召进宫了。
林依依刚潜进殷五郎那院,听到有脚步声,忙躲在廊庑下面,然后借着月光见殷五郎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上官胥!
他身秀如兰,穿着一件绛红色的褂子,莹润的脸在月光下仿若能发光一般。
“朝廷派去接管镇北军的张虎将军,他莫名死在了驿馆里。”
殷五郎在院中石凳上坐下,“镇北军可不是谁都能接手的。”
“张虎是我们的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义父的人。”
殷五郎抬头看向上官胥,而上官胥也看向他,二人眼神交锋,往日的情意,此刻撕得粉碎。
“实话与你说吧,你调遣再多人过去,也别想从我手里夺走镇北军的军权,因为军心在我这儿。”
“你居然背着义父留了这一手。”
“关键时候保命用的,没想到真用上了。”
前线来报,北金边境大军异动,可镇北军却不听调派,除非殷五郎去领兵。
皇上大怒,恨不得杀了殷五郎,可杀了他,难保镇北军不会叛变。
此时镇北军已不是为朝廷所用,而是为殷五郎是从了。上官胥在殷五郎一再忤逆他时,便生了弃他之心,所以和皇上暗中商议,派了自己这边的人去接管,结果到达雁归城第一晚就被杀了。
殷五郎嗤笑一声,“义父,这还是你教我的,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便是最亲近的人。”
上官胥眯眼,“好儿子,但你真学到精髓吗?”
“哦?”
上官胥笑了笑,这时又有两个人走了来,两个女子,和硕长公主和金悠。
殷五郎看到二人,笑意猛地一敛。
“金悠,我和义父之间,你选择站他那边?”
金悠柳眉皱紧,“小七,咱们是一家人啊,你给义父道个歉,表明忠心,便什么事都没了。”
“我是问你,你站在他那边?”
金悠叹了口气,继而好笑道:“我也想站你这边啊,可你能助九皇子登上那皇位吗?大概是不能的,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殷五郎拳头猛地握紧,“你说你是为了我进宫的,为了我可以舍命,权势和富贵都不及我重要……”
“小七,我还是那句话,除了九皇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你可以我我一起享受着荣华富贵的。但若你有异心,我们也只能忍痛舍弃你了。”
殷五郎身子晃了一晃,“我竟没有怀疑过你!”
“因为我对你是真心的啊!”
“这样的真心,真可笑!”
“可笑?其实你才是最可笑的,你不知道吧?”金悠挽住旁边和硕长公主的手腕,“小七,姐姐真可怜你,一直想着为父母报仇,竟不知道母亲还活着。”
殷五郎呆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和硕长公主,又看向金悠:“什么意思?”
这时和硕长叹了口气,看向殷五郎,嗤笑了一声:“你想为我报仇?”
“你!”殷五郎整个人僵住。
“我生下了你,但我并不是你的母亲,如果当时容我选择的话,我会亲手掐死你。不过现在,看你这么可怜可笑,倒也挺解气的。”
殷五郎傻了一般,“你是我……娘……”
“闭嘴,你不配叫我娘!”
“你没死?”
“你不是想为我报仇么?”和硕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拔出来扔到地上,“现在杀了自己,便是为我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