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脸色苍白,嘴唇上的口红都被咬掉一块。
过去了怔怔三个月,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只有苏妗?
一个死人,凭什么占着她爱的人这么久?!
苏雅缓缓攥紧垂在身侧的手,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离开老宅,陆瑾辞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他不想回自己家,却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最后陆瑾辞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沿着街道走。
今天无疑是个好天气,灿烂的阳光透过路边梧桐树的叶子漏下来,稀稀疏疏的。
路上行人很多,不免有几对并肩而行的情侣。
陆瑾辞从他们中间走过,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想起苏妗。
两人结婚八年,似乎都没有这样逛过街,他们都太忙了。
但主要忙的人,还是陆瑾辞。
他想着想着就出了神,等突然回神时,已经不知道走到哪条街上来了。
而他的面前,是一家展览馆,正在展出一场摄影展。
门口的巨大海报采用黑红色调,三个白色大字横贯其中,“悲中喜”——五十名抑郁症患者的日常状态。
抑郁症。
这三个字让陆瑾辞内心一震,他瞬间就想起了苏妗的病历。
鬼使神差的,他买了票,走进了展览馆。
让陆瑾辞出乎意料的是,展览馆中的色调并不压抑,反而采用了粉色和白色,给人一种轻松的氛围。
而压抑的却是那些作品。
环形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人像作品,有的眼神空洞,有的面无表情。
一路走到尽头的圆形大厅,陆瑾辞心情沉重。
大厅的墙上依旧是那些照片,唯独中间那副照片上的人,在笑。
陆瑾辞抬眸看去,却在看清那人面容时浑身一僵,如坠冰窖!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心脏越跳越快,在胸腔中如雷般震响。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她?!
陆瑾辞活了三十年,从来没遇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他死在三个月之前的妻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场摄影展的照片里。
不知从哪儿来的寒意从陆瑾辞脚底升起,顺着背脊爬至头皮,让他一阵颤栗。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张照片,连眼皮都不眨,试图从上面寻找出来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她不是苏妗。
可是,失败了。
不管看多久,看多少次,陆瑾辞都不能证明那只是一个和苏妗长相相似的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苏妗……明明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就在陆瑾辞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时,一个男人从旁边走近。
他像是在和陆瑾辞说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副作品,同是抑郁症患者,只有她脸上会出现笑容。”
“但是谁能想到,拥有笑容的她,其实才是在场所有患者中病情最严重的那个。”
陆瑾辞浑身一怔,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男人。
有些眼熟,但他确定他不认识这个人。
男人还在说,只是这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不过还好,她挺过来了。”
尽管很轻,可陆瑾辞还是听清了。
他彻底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微笑抑郁症……挺过来了?
一个和苏妗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恰好也得了抑郁症?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就是苏妗?!
陆瑾辞突然回神,可一转头,身边刚才的那个男人早就没了踪影。
余光扫到手上的票,他拿起来看,突然发现男人就是这场展览的摄影师。
陆瑾辞盯着那个名字,眉心微微皱起。
沈骆?
身为大学老师,陆瑾辞认识的人很多,可偏偏就这么巧,他只认识一个姓沈的。
陆瑾辞在几秒之中迅速冷静下来。
他看着苏妗的照片,很快就意识到三个月前她的死亡,或许有蹊跷。
那时,陆瑾辞在赶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而刚醒来。他就被告知苏妗的遗体已经被带走火化。
从始至终,都是旁人说她死了,可他只看到了她的墓碑,没见过她的遗体或是骨灰。
越想,陆瑾辞的心就悬的越高。
如果苏妗没死……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瞒着他?
陆瑾辞大步离开展览馆,脚下步伐越来越快。
回到车上,他正要拉安全带,却陡然想起什么。
深吸了口气,陆瑾辞拨通了苏妗母亲的手机号码。
没响几声,那边就接起。
唐母的声音有些惊讶:“阿衍?”
“妈。”陆瑾辞嗓音干涩沙哑。
“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唐母问。
话就在嘴边,可陆瑾辞不知道该怎么问。
苏妗真的死了吗?这个问题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他希望唐母没骗他,可他又希望唐母骗了他,至少这样,苏妗还好好活着。
沉默半晌,陆瑾辞压下起伏的情绪,缓了口气:“没什么事,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柠柠她……现在还好吗?”
听筒里沉默了好几秒。
再开口时,唐母的语气变了些:“阿衍,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瑾辞不自觉攥紧手机。
“妈,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尽管他和苏妗离婚是事实,但他心里还是把唐母当做母亲。
他不想用“骗”这个字来把事情搞得太歇斯底里,他只是想知道,苏妗究竟还是不是活着。
但唐母的情绪却很明显的变了:“瞒着你?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阿衍,我拿你当半个儿子,柠柠离开不是你的错,你要学会放下,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陆瑾辞当下心里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