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月心尖不觉颤了颤。命到临了,她忽然想尝试改变与陆清浔淡如清水的日子……案上红烛燃的只剩下了一寸,子时将过,满身风雪的陆清浔才回来。谢姝月的几许倦意立刻褪去,上前接过他身上的大氅,温声问:“今日怎么这么晚?可用膳了?”...
冰凉的脸上。
她温柔地拍着谢姝月乌黑的长发,声音低哑:“姐姐不叫你,睡吧……”
淑妃抬起另一只颤抖的手,慢慢覆在谢姝月的眼上,温柔地替她遮去了刺目的光。
……
少傅府。
春雨已连下了几日,天才见亮,陆清浔穿戴好准备去早朝。
一股还带着残冬冷意的风灌进袖中,他不禁想起了谢姝月。
她离府近半月,听闻入宫陪淑妃了。
可不知为何,他却心有不安。
谢姝月不在,他没由的烦躁,甚至一再拒绝了宋映岚的邀请。
来到外面,陆清浔停住脚步,望着瓦檐上滴落的水微微出神。
这时,腰间系着谢姝月赠予他的玉佩忽然滑落,“嘭”的一声脆响,玉佩碎成两截。
陆清浔看着断玉,眼底流过一丝诧异和慌乱,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渐渐袭来。
“大人!”
突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来,气喘吁吁地跪地道:“淑妃来了!”
陆清浔一愣,窒息感渐渐被一种欣喜替代,许是淑妃送谢姝月回来了。
他将断玉拾起放于袖中,快步至正厅。
正厅。
陆清浔还未站定,目光便扫视着整个前厅,不见谢姝月,他眼底不由划过一丝失落。
淑妃背身站着,周遭无宫人伺候,似是被刻意屏退了。
陆清浔压着心中的疑惑,行礼道:“参见娘娘。”
然淑妃并未转身,也没有说话。
陆清浔才见她身旁的桌上放着一雕花
木盒,他心莫名一窒,不由问:“娘娘,微臣妻……”
一声轻叹打断了他的话,淑妃缓缓转身,她一手抚上木盒,沙哑寂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正厅。
“这是谢姝月的遗物,现在物归原主。”
第十一章碎玉断情
淑妃话落,正厅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外头淅沥沥的雨声。
陆清浔怔怔看着那不过半臂长的木盒,许久才僵硬开口:“娘娘,她…”
“这里头都是大人给她置办的些簪环首饰。”淑妃声音越渐冷清,“至于谢姝月,你们即已和离,她也没有入你裴家祖坟的理儿,本宫都已办妥当了,大人也不用操劳。”
说完,她收回手,缓缓往外走。
看着陆清浔那紧缩的瞳孔,淑妃眼底掠过一丝怨怼:“枉你饱读圣贤书。”
候在外头的宫人忙撑着伞走了过来,搀着淑妃离开了正厅。
陆清浔如同石化了般站在原地,不知送,更不知已快到上朝时辰。
他看着那木匣,心脏忽地一阵抽痛,痛的他袖内的手紧紧握起。
宋若…死了?
怎么可能!她入宫前还好好的!
陆清浔向桌案去的脚步突然停住,眼前似是看到了谢姝月说着自己活不久的场景。
难道说,她早知大限将至?
来回话的小厮才到正厅门口,便见那快要倒下的身子,忙上前扶住:“大人!”
沉重的呼吸如同一个垂死的病人,陆清浔无论如何用力吸气,喉咙却似只有针眼大小,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
桌上那漆黑的木匣在他眼中竟慢慢变成了棺椁,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
小厮觉着越来越吃力,不想下一刻,陆清浔直接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大人一!”
……
日将暮,雨止。
陆清浔悠悠转醒,他望着空寂的房间,有一瞬以为谢姝月还在在几步外的房中。
未等他回神,小厮端了碗药来跪在跟前儿:“大人,方才皇上遣公公传来口谕,说您近来神思倦怠,这几日就不必上朝。”
陆清浔闻言,眼眸一暗,那苦涩的药气好似钻进了心里。
谢姝月一事皇上不会不知,只不过看着淑妃的面没有明说罢了。
“搁那儿吧。”陆清浔看了眼药,无心饮下,却望着院落中那红梅发了愣。
花瓣都已落完,只剩下枯枝了。
小厮将药放在榻边的月牙桌上后,又嗫嚅了片刻,才又开了口:“大人,宋小姐派人来,说请大人明日去宋府赴宴。”
陆清浔眉头一蹙,没有说话。
小厮暗瞧着他面色越渐阴沉,惊出一声冷汗。
夫人突然殁了,宋小姐又派人来请大人赴宴,这不是把大人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去叫张府医来。”
陆清浔掀被下榻,看也不看那还冒着热气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