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晓起床时，沈川忱和过去八年一样，早就将早饭做好，先一步离开去了学校。
坐在桌旁，她一口一口吃着早饭，泪在眼眶中慢慢氤氲，落下来，又咸又苦。
但最后，顾清晓还是将沈川忱准备的东西全部吃光。
也不知道还能吃几次他做的早饭？
顾清晓想着，失魂落魄的去幼儿园上班。
这一天，她心不在焉。
晚上，顾清晓将孩子们送到家长手中后，独自走回家。
暗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莫名寂寥。
站在家门口，想起里面的空旷，顾清晓忽然就不想进去了。
她转身想要去上海大学，去找沈川忱。
可就在转身间，顾清晓怔在了原地。
街道旁的一辆出租车上，正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顾清晓甚至不需要仔细辨认，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沈川忱！
而他身旁的那个女孩，一头黑长直发散在身后，身穿着白色羽绒服，脸上洋溢着笑。
青春，活力。
是现在的顾清晓没有的，也不会拥有的年轻。
她也认出来，那个女孩就是昨天朋友圈照片里的那个人。
就在她出神间，那个女孩瞧见了顾清晓。
不知道她和沈川忱说了什么，男人转头看了过来。
顾清晓清楚的看见，在瞧见她的那一瞬间，沈川忱慢慢皱起了眉。
沈川忱，似乎不想看见自己！
这个可能，令顾清晓呼吸一窒。
她脑海一片空白，不知道如果沈川忱带那个女孩走过来，自己能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该如何在沈川忱喜欢的女孩面前，自我介绍。
幸好，沈川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将女孩送上出租车，目送她离开之后，沈川忱才走向顾清晓。
“怎么站在这儿？”
顾清晓攥了攥冰凉的手，声音沙哑：“想起有东西落在幼儿园里，本来想回去取。”
说着，她看向已经看不见车尾灯的马路：“怎么不介绍一下？”
“没必要。”
沈川忱说这话时，很认真。
顾清晓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假笑着：“你先回家吧，我回趟幼儿园。”
“我陪你。”沈川忱说着，迈步朝前走去。
雪慢慢落在他肩头，顾清晓莫名有些想哭。
但这脆弱只一瞬，就被压下。
她小跑了几步，跟上沈川忱的步子。
两个人并肩，一步一步，没入了风雪。
去往幼儿园的路并不长，却足够顾清晓想起那些曾经。
从前，两家是邻居。
所以每天放学，沈川忱都会等她一起回家。
后来工作了，她在这里工作，沈川忱每次下班早的时候，也都会来这里接她。
两个人也是这样走着。
可那时，他们有无数话聊。
此刻，却只有沉默。
许久，沈川忱先打破了沉默：“还有十二天就是你的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
顾清晓想要的东西不多，只一个沈川忱，却永远得不到。
最后，她摇了摇头。
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到了幼儿园。
顾清晓其实没有什么要拿的，却还是假装拿了条充电线放进包里。
沈川忱看在眼里，意识到了什么。
但他没有戳破，只是问：“今晚想吃什么，我回去做。”
顾清晓其实没什么想法，却在路过一家拉面店时，想起了沈川忱的那条朋友圈。
“就这家吧。”
沈川忱顺着顾清晓的视线看去，瞧见拉面店的一瞬，皱了皱眉。
但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走了进去。
拉面上来的很快。
顾清晓小口小口的吃着，却吃不出来什么滋味。
看着对面暖光下，正在吃面的男人，顾清晓忍不住问：“很好吃吗？”
她一向不喜欢清淡的食物，但是沈川忱喜欢。
所以在一起八年，她也吃了八年这样寡淡的饭菜。
但她真的说不上喜欢。
闻言，沈川忱停住了动作。
他抬头看着顾清晓，眼神在灯光下，有些不清明。
“柠柠，说想吃拉面的人，是你。”他提醒着。
就像先想要踏进这场无爱婚姻的人，是她一样。
顾清晓呼吸一颤，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口。
“当年你娶我，就是因为我想嫁吗？”
沈川忱叹了口气：“不止。”
迎着顾清晓眼中微弱的希冀，他缓缓道：“因为正如我清楚你爱我一样，我也清楚的知道，我需要一个不会离开的妻子。”
“而你，正合适。”
正合适？
顾清晓曾经听过一句话，只有最在乎之人说的话，最是伤人。
就好像沈川忱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她却已经心疼到呼吸困难。
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家。
顾清晓坐在沙发上，定定看着墙上那张婚纱照。
楼上，沈川忱打电话的声音被风吹来，虽然破碎，却依旧温柔。
没过多久，他从楼上下来，看着顾清晓：“苏雅有事，叫我过去。”
顾清晓没有说话。
沈川忱也沉默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