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下的红色向四周扩散。
慕念西惊恐抬头，厉右年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啊——不要！”
慕念西猛地睁开眼睛，尖叫出声，她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却不小心扯掉了输液管。
重症室的护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赶过去，输液支架直接摔在了地上。
心跳仪飞快地涨着数字，嘀嘀声频繁地回荡在病房里。
护士长一见慕念西都快从病床上爬下来了，自己的心也狂跳。
她连忙拉过慕念西，看到了腹部渗出的血。
“胃部渗血！快点控制病人！”
“快！镇定剂！”
“伤口二次撕裂！注意轻重！”
镇定剂一扎，慕念西终于安静了下来，眼睛一闭再次沉睡了过去。
护士们松了一口气。
“这是重创应激反应？”
“看起来不像，联系一下病人家属，查一下病史。”
……
厉右年已经醒了，他因为长时间疲劳工作，加上突然情绪波动过大，所以导致的晕厥。
姜玉珏在医院里忙碌着照顾两个病人，刚交完费用，就接到了慕念西主刀医生的电话。
他没有避开厉右年。
“病史？”
姜玉珏抬头瞥了一眼厉右年，只见他也神色紧张。
“我妹妹以前有精神病史，但是具体多严重并不知道。”姜玉珏一一解释道。
随着医生的话，姜玉珏的神色越来越复杂。
等他挂了电话，厉右年连忙问道：“怎么了？”
“小时醒了，但是疑似有重创应激反应，听说小时有精神病史，医生希望我们能联系上小时的心理医生。小时现在不方便对话。”
厉右年点点头，说：“我会去查。”
这时，之前出现的警官敲响了他们的病房，他一进来就把一个文件递给了厉右年。
“我们找到了重要证物和凶器，黑色大衣和匕首。同时，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你的指纹和毛发。”
厉右年和姜玉珏同时一愣。
姜玉珏立刻反驳道：“不可能！司城不会对小时做这种事情！”
警官点头，“这我们也知道，傅检察官当时在检察院大楼，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我们想问一下……傅检察官对这个大衣有没有印象，或者说你在何处接触过？”
厉右年拿着文件回想，但是他暂时想不到什么。
在检察院里穿黑大衣的人太多了，他也经常穿。
警官叮嘱厉右年要是想起什么就联系他们，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没过多久，护士找上门来。
“伤患慕念西已经醒了，你们可以去探望了。”
第31章
二人赶到重症室。
隔着一层玻璃，他们看到慕念西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那是一片死灰的眼神。
“我们可以进去看吗？”姜玉珏问医生。
医生摇头，“现在伤患情绪不稳定，暂时不能接受任何刺激。”
二人只能作罢。
慕念西闭了闭眼睛，她现在一睁开眼睛就是一片血红。
虽然清楚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无法控制。
她一想到口罩后的那双眼睛就害怕地发抖。
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神如同蛆虫一般啃食她的理智。
慕念西当然知道那个人不是厉右年，但是她还是害怕。
害怕自己看到厉右年的一瞬间就控制不了自己，然后伤害到他。
果然，身为精神患者的她不配站在厉右年身边。
得出这个结论，慕念西忽然觉得腹部的两刀还不及心痛。
探望玻璃外，人影晃动。
慕念西偏头看了一会儿，旋即便撇开了目光。
她现在根本不敢看到厉右年。
……
病房里的日子很漫长，慕念西好了一点才敢坐起身。
她见了陈医生，他来诊断自己的情况。
谈了一些常见的话题，陈医生一副常态的样子，但是慕念西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凝重。
过来一会儿，陈医生说：“你哥哥和你男朋友都在外面，你要见他们吗？”
“不要。”慕念西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
陈医生也是一愣，“你哥哥也不行吗？”
慕念西迟疑了好一会儿。
陈医生明白了，只能带着病历本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重归安静，这让慕念西紧绷的神经放松了。
她现在不仅害怕陌生人，连熟悉的人都会让她畏惧。
“慕念西，你彻底完了……”慕念西低头低喃着，似嘲讽，似绝句。
出院的那一天，只有姜玉珏来了。
他今天特地穿着白衣过来，为了避免引起慕念西的应激。
慕念西站在病房门口，吐槽了一句：“真丑。”
黑不溜秋的姜玉珏穿着黑衣服显得更黑了。
姜玉珏苦笑了一句：“还记得怼我，看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慕念西对她哥翻了一个白眼。
“他呢？”
姜玉珏一愣，随即知道她在问谁了。
“司城还在查犯人，手里还有个案子没结，估计比之前还要忙。”
姜玉珏一边说起近况一边带着慕念西往医院外面走。
慕念西神游天外，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问了一句：“那个案子到底是什么，怎么查这么久？”
厉右年身为调查人员，自然不能泄露机密，所以慕念西也没有问他。
“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商业案，涉及资金很庞大，但是司城他们找不到证据，就一直拖着。”
慕念西点点头。
两兄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走到医院大门，姜玉珏把行李一放，“你在这里呆着，我去开车。”
为了照顾慕念西，姜玉珏租了一辆车方便出行。
姜玉珏走远，慕念西无所事事的盯着地上的地板。
突然，一群医生从她身边走过去，她下意识让开位置，顺势抬头看了一眼。
白色的口罩遮住了面容，一双黝黑的眼睛缓缓看过来。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慕念西僵住了身子，眼前的世界慢慢涌出红色血液。
“啊——”慕念西尖叫一声，抱着头蹲下。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慕念西害怕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凶手。
她挣扎着抬起头，却没有看到那双眼睛。
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慕念西回过神来，捡起手机。
刚准备收起来，突然看到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让厉右年老实一点，不然你就永远活在噩梦里吧。
慕念西瞳孔疯狂颤抖，刀刃刺入腹部，疯狂在其中搅动。
世界一切变得虚无，她呆愣着蹲在原地，失去了神采。
第32章
厉右年毕竟是检察院有名的检察官，仅仅通过一条短信立刻查到了刘总的头上。
虽然暂时找不到证据，但是不妨碍他开始加快对他的资金的调查。
慕念西被接回家，再呆在魔都更危险。
等厉右年逮捕刘总的时候，离慕念西回家已经过了两个月。
厉右年的出差也结束了。
算上慕念西住院的时间，他和她已有五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厉右年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去姜家。
姜玉珏沉默的开了门，看到厉右年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一下，把厉右年弄得紧张起来。
“还是不行吗？”厉右年问道。
逮捕到伤人的犯人，所有人都不禁感慨犯人的眼睛和厉右年很像。
真的不怪慕念西会认错。
姜玉珏说：“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厉右年一愣，呆滞的和他上了楼。
在姜玉珏的示意下，厉右年敲了敲门，门内毫无反应。
“时念，是我。”
房间里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好像是从高处摔了下来。
听得厉右年心一紧。
姜玉珏递上钥匙。
厉右年心思纠结地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昏暗，所有东西都堆积在一起，根本找不到慕念西的身影。
厉右年捡起地上的文件和书籍放到桌子上。
他侧头一看，柜子大门大开，被子和衣服混在一起，而慕念西蜷缩在柜子里。
听到有人靠近，慕念西更加抱紧了自己，脸埋在膝盖里，披头散发挡住了神情。
厉右年耐心地蹲到外面，他说：“时念，我回来了。”
慕念西身子一僵，尖叫了一声，“不要开门！厉右年要杀我的！”
厉右年一听皱起了眉头，伸手抓住慕念西，好声好气地劝导：“时念，厉右年不会伤害你的，你抬头看看我好吗？”
慕念西拼命要扯回自己手，疯狂地摇头。
“厉右年从来都不爱我，他只会伤害我，我不要出去！”
她的挣扎和抗拒如同鱼刺掐住了厉右年的咽喉，他哽咽地连唾液都无法吞咽。
慕念西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儿，从小风风火火，乐观向上。
就算是被他一次次拒绝也能坚强地挺过去。
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
厉右年第一次感受到绝望，这比那天看到慕念西昏迷的状态更加心碎。
他不是一个会表达的人，就算心中的情绪已经溢出，依旧没有落泪。
厉右年用力攥紧慕念西的手，安慰道：“时念，厉右年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对吗？”
慕念西挣扎的动作一顿。
见到这句话起了作用，厉右年微笑着一遍遍重复这句话，就像哄着小孩子一样。
忽然，慕念西开口：“慕念西不能喜欢厉右年。”
厉右年的笑意凝固住，他觉得掌心的手越来越凉。
她乘着此时抽回手。
然后，他看到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双美丽而充满活力的杏眼此刻被灰暗笼罩。
没有光彩，没有希望，没有爱意。
她如同机器人一样重复着说：“慕念西不能喜欢厉右年。”
第33章
厉右年失语。
包裹在被子里的慕念西乱糟糟的，一点都没有了往日的模样。
姜玉珏站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说：“偏执症精神分裂，正常的时候和以前没有两样，发作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
厉右年背对着姜玉珏，一直盯着慕念西，问：“有办法治吗？”
“有，不过治疗过程很漫长，你等不了的。”
厉右年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捋了捋慕念西的头发。
“没关系，我会陪着她的。”
话毕，姜玉珏深深叹了一口气。
为他的妹妹和他的挚友的前路感到无力。
姜玉珏离开了这里。
独留厉右年和慕念西独处。
厉右年席地而坐，平静地陪着慕念西。
他从来没有觉得世界这么安静过，只有他和她。
……
慕念西感觉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后后背非常痛。
她摸着黑从衣柜里爬出来。
这时，窗户前逆光的背影突然传过头来，禁止的画面突然活动把慕念西吓了一跳。
那人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静默的对视后，慕念西察觉到对方是谁了。
慕念西站着，厉右年坐着，两人就这么对视，谁也没有率先说话。
可是彼此之间的气氛已经藏了太多想说的心里话。
他们自知对方的想法。
终于，厉右年开口了：“犯人已经抓到了。”
慕念西一愣，随即点点头，“我听我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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