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文学黎念卿牧野-（黎念卿牧野）全文无弹窗阅读
时间：2023-03-14 21:47:46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几分钟后，牧军继续稳当的背着她，到村里，怕别人说闲话，就改成扶着她走。
村医给黎念卿包扎的时候，他也一直抿着唇，有些不安的说：“轻一点。”
村医用方言说：“人家自己都没有觉得疼。”
牧军站在一旁不说话了，神情紧张。
黎念卿在包扎的时候，把牧军给她拍的那张照片，发了朋友圈，网速不好，传了好久。
照片上腿伤也拍进去了，不少人慰问她。
黎念卿一一回复没事，牧野的那一条，她忽略过去了。
她在几分钟以后，就接到了牧野的电话。
黎念卿没有接，除开谈离婚，她现在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牧野见黎念卿不接电话，就改成了发语音。
他沙哑的说：“念卿姐，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吧。其他事情咱们先不说，我先过去带你去医院。”
牧军带着黎念卿回去以后，她躺在床上听了他这句语音。
犹豫了一会儿，她到底是把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信号不稳定，他前面几句话她都没有听清楚。
“没关系，我可以过来。”牧野说。
“真的很远。”
牧野直接说：“你是不是，只是不想我过来？”
黎念卿沉默了。
牧野扯了扯嘴角，说：“其实我都猜到了，你回所有人的消息，唯独忽略我。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不可能看不见的。你只是，不想回我。”
就跟她跳楼后的那一年里，他们除开两次碰面，再无联系。她给他的朋友过生日，也能跟顾越偶尔联系，遇上事情也会找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帮忙，几乎跟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有交集，只是独独不联系他，好的坏的，一次都没有。
吃饭那天碰面，她也是一句话都没有，光坐着，对他如同一个陌生人。
最后是他主动上去说：“等会儿长辈面前演个戏吧，两家熟，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不在一起的消息。”
她平静的说：“可以。”
其实，他们分明都没有说出过“分手”二字。
至于他们恋爱时候住的家，她再未踏足，而他状态好了回国后，一直在那里生活着。
这次这条朋友圈大概也一样。
牧野其实在黎念卿回人家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期待的等着，想着她每一条都回复了，应该不至于不回自己的。但她把每一条回完了，也没有回复自己一个字。
牧野甚至不愿意相信，确认了好几遍。她甚至连顾越的话都回了，唯独忽略了他那条。
可是分明他们才是夫妻。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但是在那一刻真实感觉到了黎念卿的疏远。
黎念卿安静了片刻，说：“离婚的事，牧阿姨应该跟你说了吧。”
牧野恳求说：“温远辉的事情，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念卿姐，能不能不要因为他，跟我赌气？”
黎念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等我回来，我们当面谈吧。”
“具体哪一天？”
“我不知道。”黎念卿皱眉说，“你不要再问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想回来。我现在，并不想待在那个城市。”
牧野说：“我不逼问你了，你好好玩，想玩多久玩多久，我等你回来。”
也不知道他说的哪个字影响到了黎念卿，她把电话给挂了。
牧野知道自己不用再找黎念卿了，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只是等待太难熬了。
牧野只能跟着狐朋狗友荒唐度日，喝喝酒，说说笑，日子过得倒是快了不少。
三天时间，不过晃眼就过了。
牧母却看不下去自己儿子这幅颓废状，牧野一直都是一个，事业心不算弱的人，玩乐和正事能够分得很开。
这天牧野喝得半醉的时候，她出去找上了他。
顾越他们看到牧母都严肃起来，不敢胡乱折腾了，牧野扫了牧母一眼，却没什么表情。
“阿野，你爸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既然念卿还没有回来，那你就先去公司帮帮你爸。”牧母在旁边劝道，“最近项目挺大，你自己做好了，就有威望了。”
牧野冷淡的说：“我不想去。”
“阿野，你就非要这样过日子？”牧母皱眉道，“即便你这样，念卿也不会回来。”
牧野听得烦了，起来转身就走。
牧母跟在他身后，依旧在念叨：“念卿是个好孩子，你多哄哄，她肯定能哄回来的。”
牧野的脚步顿住了，回头看了牧母一眼，她不知道她怎么会以为，黎念卿很好哄的。
黎念卿好哄，只是因为她懒得计较，会不会牧母就是觉得她好哄，所以不在意有没有伤害到她？
“妈，其实这一次，我真的挺记恨你的。我不知道你身为一个母亲，为什么要插手儿子的婚姻，难不成您觉得我还没有到独立的年纪？我也不是没在你面前对温湉甩过冷脸，您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温远辉的事情，也是您非要帮他做什么生意，我没插什么手，到头来，这些事情全部算在了我头上。”牧野声音艰涩，也越发冷淡，“所以麻烦你在我面前少说两句，不然我怕我以后，连家都不想回了。”
牧母脸色难看，僵在原地，到底是没有追上去。
而牧野呢，明明黎念卿不在他身边，路过药店，他还是忍不住买了很多药，仿佛买了药，黎念卿就能快点好似的。
这样颓废过日子虽然过得快，但也伤身体，牧野酒喝得多，终于有一天酒精中毒了。
昏迷了一天一夜，最开始酒吧经理以为他只是喝醉了，便把他抬进了休息室，结果他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没有醒，这可把老板吓坏了，赶紧把人送到医院。
老板只记得牧野在昏迷之前喊了几声老婆，想着他跟黎念卿已经在闹离婚了，老婆指得也应该是新人，于是赶紧让人去联系了温湉。
牧野一醒他就说：“小牧总，我已经联系你爱人了，她正在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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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本来还有点头晕，听到这话人不由得精神了几分，又有点不太确定道：“她说要来么？”
经理点点头，忙说：“来的来的，打电话过去，她还有点担心，似乎是在忙着什么事情，听到以后，就好像顾不及手头上的事情了。”
牧野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心底又隐隐约约在期待。黎念卿如果还会担心他，那说明，她还是有些在意他的。
“谢谢。”他挺真诚的跟酒吧经理说。
牧野这人，挺眼高于天的，几乎很少有他跟别人道谢的时候，这会儿听见他说这两个字，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应该的，小牧总毕竟照顾了我的生意这么久。我也希望小牧总家庭和美，能够跟牧太太好好生活在一起。牧于总，以后你也别总是喝酒了，伤身体。”
牧野想坐起来，但头晕的厉害，最后不得不重新躺了下去，他说：“她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理过我了，连人影我都找不到，只能干等着。我等得煎熬，才喝得酒。”
酒吧经理一听这句话，就有些纳闷了，说：“牧太太不是最近都在a市里待着么？”
牧野一听这句话，脸色猛的一变，警觉说：“你找的谁？”
“温小姐啊。”酒吧经理理所当然道。
牧野僵硬了那么几秒，最后扯扯嘴角，他就知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黎念卿的电话也很少给外人，酒吧经理怎么可能会有。
空欢喜一场的滋味不太好受。
酒吧经理见他这幅状态，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可能好心办坏事了：“小牧总……”
牧野说：“你走吧，让她别过来了，我要等的不是她。”
酒吧经理琢磨了一会儿，说：“小牧总，你在等跟你领证的那位？”
牧野没做声。
酒吧经理心里有底了，果然是在等黎念卿。
“小牧总，希望你也别怪我，确实所有人，都觉得你现在的对象是温小姐。温小姐在外，也是这么默认的。”酒吧老板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委屈，道，“不知者无罪啊！”
牧野听得心烦，颓然的摆摆手说：“说了，叫你走。”
“哎，我马上就走。”
只不过，他也还算有良心，又替牧野联系了牧母。
牧母赶来时，也是急匆匆的，牧野几年没生过病，她许多年没有尝过他生病的紧张，这突然一次，让她慌了神。
等见到牧野，就发现他憔悴得很，整个人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阿野。”因为那天的争执，牧母跟他说话也带了点小心翼翼。
牧野看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说：“您来了。”
“以后喝酒，注意点分寸。”牧母却是说不出叫他别喝酒的话，到底是心里有了愧疚。
牧野没吭声。
她本来想说温湉还在外头，这会儿怎么样说不出口了，牧野现在未必就肯见温湉。
“妈给念卿打个电话？”牧母开口问。
只不过那边传来的是嘟嘟的关机声，现在这个社会的人，哪里又会关了手机？显然是被拉黑了。
牧野这下更加沉默了，一个人坐在床上。
牧母只能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他今天肯定什么也没有吃，牧母去楼下给他买了粥，上来时，看见他自己也在打什么电话，一直打一直打，但是始终都没有人接。
打给谁的，似乎很好猜。
牧母突然觉得有点心酸，明明是小两口，现在一个在医院躺着，却连告诉另一方的机会都没有，还有比这更加伤感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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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母没有进去打扰他，在病房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里面的声音停止了，她才抬脚走了进去。
她一副刚刚才过来的姿态，仿佛并不知道他刚才打电话的事情，道：“你现在不能饿着，来喝点粥。”
牧野倒是也没有拒绝，示意牧母端过来，这么大的人了自然不用喂，牧母打算替他收拾收拾东西，回头时，却看见整碗粥都快要被他灌下去了。
这粥可是刚出锅的，十分滚烫，他就像是一点感觉不到这粥不对劲似的。
牧母赶紧过去给他拍开，皱眉道：“你自己怎么这么不注意？这粥刚出锅的，这么喝喉咙得烫坏了。”
牧野反应过来，已经感觉舌尖上起了两个泡，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我没注意。”
牧母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吓死我，这都能不注意。”
“没什么事。”牧野说，“粥还挺好喝的。”
牧母道：“希望你是真的尝出味道了。”
牧野扯了扯嘴角，说：“妈，我要休息了。”
牧母迟疑后叹气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却看见温湉，牧母疏离的说：“你回去吧，阿野不想见你。”
温湉红着眼睛说：“可是阿姨，我真的很担心他，我今天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过来了。我总不能没见到他就走吧。”
“可是阿野不愿意见你，我有什么办法？”牧母淡淡道，“我向着你，也只是因为阿野向着你。我不是非得你当我儿媳妇不可。”
牧母说完话，就直接走了。
温湉咬咬唇，扫了牧野的病房一眼，只能跟着牧母离开。
……
下午的时候，顾越也来看牧野。
其实不只是他，得知消息的人都送了果篮过来，只不过怕打扰他休息，都没有进来。
顾越见他一副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模样，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说：“牧野哥，要不我给念卿姐打个电话？”
牧野沉默了片刻，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现实，淡淡的说：“不用了，她不会接的。”
“指不定念卿姐今天上午就是忙，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呢？”顾越劝道，“也许下午就有时间了也不一定，我给你试试吧。”
牧野顿了一会儿，随机一副随他去的模样。
顾越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胸有成竹，毕竟他没回联系黎念卿，黎念卿都会回复他，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黎念卿会不接他的电话。
铃声响的太久都没有被接起，顾越多少有点尴尬：“牧野哥……”
牧野轻笑了一声，状似轻松的说：“我都说了，她不会接的。”
顾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他虽然看着神色轻松，眼底到底是有几分落寞。
在病房里待久了，顾越也有些尴尬，他总觉得有他在，牧野是在强撑。
几分钟后，他的强撑，到底是没有撑下去，难看的要命，自嘲的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她。打她的电话，她就是一直都不接的，接了也没两句话。”
顾越不知道该劝什么好。
“是不是因为你们当中，横着个温湉？”
牧野似乎有些愣神，没有说话。
“牧野哥，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良久的沉默后，顾越道。
牧野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起伏。
顾越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牧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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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其实有没有其他人，牧野都觉得区别不是很大，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第二天牧母再过来给他送饭，就被牧野给拒绝了，他也不是什么重病，恢复过来了，打饭之类的事情自己也能做。
去医院食堂的路上还撞见过一回温湉，他皱了皱眉，当作没看见，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这个举动，让温湉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有点难堪的说：“牧野，你一定要这个样子对我吗？”
牧野冷淡道：“我通知你离职的时候，就告诉你，没必要再来找我。”
“我不会那么容易就退缩的。”温湉眼睛开始湿润，说，“牧野，不论你要生多久的气都可以。”
牧野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懒得搭理她，很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他最近没什么胃口，对吃的也没有什么要求，去楼下买饭的时间点都很随意，下午去买饭的时候，排在他前面的是一对情侣。
生病的是男方，穿着病号服。
女方说：“我来排队，你一个人去一边坐着。”
男人说：“你一个人端两份饭不好端。”
女方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娇弱。”
男人冷哼说：“得了吧，你还不够娇弱啊，你不娇弱就没人娇弱了。在家里矿泉水瓶都得我拧。”
只是说完话，他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女人吓坏了，骂道：“你看，生病了也不好好爱惜自己，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谁愿意在乎你。病死算了，我还不用天天这么辛苦的照顾你。”
男人笑：“你这什么心理？这么喜欢当寡妇呢？”
“我用得着当寡妇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一死我就改嫁。”
“你敢！”
“我就敢！”
“你改嫁，那我就去勾你的魂，你在下面还得跟我在一起。”男人笑。
牧野却从女人的话语里面，听出了浓浓的担忧。
两个人吵完架，正好轮到他们买饭。他们条件大概不好，就挑选了两个便宜的小菜，米饭倒是要得多。买完饭，就自顾自走到角落的位置里吃饭去了。
反观牧野一个人，吃得倒是丰盛。
他坐在了人家小夫妻的旁边。
牧野默默的吃着，一只手看着手机，发消息来慰问他的人非常多，他也懒得看。然后无意中一抬眼，看见男人正宠溺的看着女方，所有的荤菜刻意没动。
女人皱眉说：“你吃呀。”
男人懒洋洋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肉。”
女人生气的说：“你又撒谎。”
牧野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有点同情心理，站了起来，朝他们走过去，说：“你们很缺钱？”
女方警惕的看着他：“我们可不干坏事！”
牧野盯着男方的脸，棱角分明，看上去其实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反而应该有点冷漠，对女人却挺话多。
见男人不说话，女人又转过头来，凶巴巴的说：“许如慕，你要是再干坏事，我就，我就……”就不出来。
男人懒洋洋的说：“跟了你了，我哪里还敢啊？你那么凶，我重操旧业你不得宰了我。”
牧野被这小两口虐得心头有点扎，他冷淡的说：“我不要求你们什么，我可以借你们一笔钱，以后你们还我就行。”
许如慕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我们家，不是我做主。”
牧野转头看女人。
女人咬着唇，他们确实缺钱，看病的钱几乎都没有了。她对牧野的提议，有点心动。挣扎了半天，说：“我，我不卖、身的。”
许如慕先笑了，他轻飘飘的说：“小十，你还挺自信。你这模样，人家真看不上的，只有我眼瞎，才被你拐跑了。”
女人却相当严肃，说：“如果你承诺不要我卖、身，我很感谢你借我们钱，到时候我们也会支付利息。”
牧野无语的说：“我没那个兴趣。”
许如慕一手揽住女人的腰，往后带了带，提醒道：“这位先生，已婚。”
女人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微微脸红。
牧野则是表情有一瞬间的黯然，只掏出手机，加了男人的微信，给男人转了一笔钱。
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哪怕他们以后不还，也无所谓。
许如慕道：“以后我帮你做一件事。”
牧野显然没放在心上，冷淡的点了点头，而后朝楼上走去。
回到病房以后，他盯着床头柜的手机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给黎念卿发了一条消息。
——老婆，我在医院，很难受。
……
黎念卿腿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得当，发炎了。
牧军急坏了，恨不得替她受这份伤，又自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黎念卿无奈的安慰他说：“这很正常，真的没事。”
“是不是小诊所的药不太好？”牧军抬头问。
二十岁的少年，就是这么的可爱，什么事情都担心得不得了。黎念卿跳过一次楼，经历过心理生理双重痛彻心扉，对这种轻微的伤，倒是不在意。
“过两天，就好了。”
“但是会留疤。”牧军又自责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黎念卿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起身去镇上给她买药去了。
牧父牧母都外出了，黎念卿一个人找不到人，就往外走了走，然后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问路。
那是她很熟悉的一个人。
男人回头看到她，就没有再问，而是快步朝她走过来。
黎念卿不动声色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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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言的视线在她伤口上略过，道：“来给你送药。”
“开七八个小时的车，只是为了来送药？”
徐斯言眉毛微挑道：“不可以？”
“当然可以，只是觉得耽误你是时间了。”黎念卿垂眸道。
她给他发过定位，他能顺着定位找过来，倒是也不奇怪。而那天她发的牧军给她拍的照片，他就问过她伤口的事情。
黎念卿带着他到了她的房间，坐了没一会儿，牧军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牧小姐，我给你买到药了。”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徐斯言时，愣住了。
徐斯言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不觉得这人有任何威胁，便收回了视线，对黎念卿说：“我给你上药。”
黎念卿笑着看了眼牧军，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牧军忙不迭道。
徐斯言上药的手法一直很轻，等到给她上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打算回去？”
“交了半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住满。”黎念卿说，“你在急什么？”
“显而易见。”徐斯言难得笑了笑，说，“黎念卿，我以为我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急的自然是你离婚的事。”
黎念卿不动声色道：“你喜欢我？”
“新的公司名叫义出，通忆楮。”徐斯言道：“我以为，你早该知道。”
黎念卿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徐斯言对她的感觉，很多时候确实好的有些刻意了，只不过她一直在回避。
徐斯言没有在她情感最热烈的时候给她答复，而现在，她也没法给他答复了。
黎念卿朝他弯起嘴角，语气平静，让人说不上来是不是冷意，“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徐斯言又笑了笑，笑容当中多了几分苦涩，他说：“黎念卿，这一次，我一定会等你的。要么我给你幸福，要么我陪着你找到那个让你幸福的人，你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行不行？”
他们纠缠的那些年啊，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成为对方的唯一。
只是每一次，都被他硬生生的推开了。
黎念卿笑容也苦，语气却越发寡淡：“一开始，我觉得牧野像你。可是后来他一声一声念卿姐的喊，小心翼翼的特别遭人心疼，我就没忍住，把心给出去了。”
徐斯言听不得这些，听到她说其他男人的事，就是钻心的疼，却只能劝道：“黎念卿，往前看，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了。回去之后解决完婚姻问题，我会陪你商讨上一辈的事情。”
黎念卿自嘲道：“其实我自己都疲倦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那如果，真相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呢，甚至会牵连到你身边的人？”她盯着他问。
徐斯言郑重道：“那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黎念卿却没有再说话。
……
徐斯言走，是在下午。
他怕他太久不在，有人会起疑，调查他的出行记录，找到这儿。毕竟他知道黎念卿来了这，是因为她给了他定位，除了他，没有人还能找到这。
离开前，他看着黎念卿，欲言又止，最后到底只说：“回来了，记得联系我。”
黎念卿“嗯”了一声。
她也确实该走了，得去把一堆烂摊子给收拾干净。拖在这儿，确实不是事。
黎念卿收拾东西的时候，牧军就在旁边看着，良久才问：“今天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男人吗？”
黎念卿怔了怔，摇头说：“不是他。”
“你要走了吗？”牧军沙哑的说，“我是不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黎念卿无言以对。
越淳朴的地方，产生的感情就越浓烈，她其实贪恋这样的感情，在那个冷冰冰的城市，没有人对她这样热情。
“大城市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去过，我……也有些想去看看。”牧军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能不能……”
带我去看看？
可是他说不出口，大城市要花很多很多钱，他不想黎念卿给他花那么多钱，赚钱很累，他舍不得她辛苦。
黎念卿心里百感交集，居然生出一个冲动的念头，她很多时候，都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她很久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了。
她甚至没想清楚，就脱口而出：“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
或许她可以试着帮助他，让他走出这里，外面机会多，她也总能帮上一点忙。
牧军有点惊讶，更加无措了，还有些迷茫，但是却坚定的说：“我愿意的，我想出去，学好多好多东西。”
“那你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走。”
此刻黎念卿还不知道，这个二十岁的纯朴少年，能为自己付出到何种地步。她这会儿做的，只是想帮助一个少年完成自己的愿望。
牧军要走的事，牧父牧母都很担忧。踏出这里，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天大的事。可他们也想完成孩子的愿望，最后拿出家里四分之三的积蓄给他。
牧军只拿了一半，剩下的怎么都不肯要。
牧母跟他吵了几句，最后抹着泪走到黎念卿身边，说：“黎小姐，他什么都不懂的，你帮我，帮我照顾照顾他，不要被坏人骗。”
黎念卿安慰道：“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也算有点钱，会帮他学点本事过日子。”
牧母颤抖着嘴唇道谢。
而牧军跟黎念卿上了车以后，整个人的眼眶也有点红，不过他坚定的说：“黎小姐，村里的人都说外面的世界好，很多人都是进过城的，我想赚钱，以后能带着他们出来看看，就不用一直从别人嘴里听说了。”
黎念卿说：“嗯，会的。”
跟离开时一样，黎念卿回到a市，也是悄无声息的。
不过身边倒是有一些亲近的人知道她回来了。
接她的人是黎英芝，看到牧军时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有评价，只道：“念卿，我给牧国山打了个电话，我让他来家里谈你们离婚后的财产分割，家里好避开牧野。”
“牧国山知道我回国了？”
”嗯，我跟他说了。“黎英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念卿你放心，牧野不会知道，知道你回来这件事的人，都不会跟他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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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念卿笑着说：“嗯，这样也行，总要找他聊的。”
而牧军自从下了飞机，整个人都很是拘谨，这地方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上了黎英芝的豪车，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但黎念卿一直在跟他说话，分散他此刻的紧张：“这个是我姑姑。”
她指了指黎英芝。
牧军便礼貌的说，“姑姑好。”
黎英芝勉强应了一声，不热络不疏离。
等到了黎家，黎念卿带着他进了一个次卧，一一给他介绍智能设备是怎么用的，然后让他自己琢磨，她关上他房间的门下了楼。
黎英芝这才开口道：“出去玩一趟，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他是个好孩子，您对他热情点。”黎念卿说，“今天晚上，我想带他一起去吃个饭。”
等到了高档餐厅，牧军又是无所适从，尤其是黎英芝的笑声，一张黑脸红的格外明显，坦诚的说：“黎小姐，我不会用，你教教我。”
最后连洗手间也是黎念卿带他去的，他教他用感应水龙头，他理解得很快，最后她欣慰的摸摸他的头。
牧军有些不好意思。
牧野也是好一点了，才被顾越叫出来放松，他一直都兴致缺缺，没一会儿就打算来洗手间抽根烟，这段时间，他烟酒几乎不离手，没好彻底，又抽上烟了。
只不过他点了烟，随意一瞥，却僵在了原地。
黎念卿在摸一个男人的头，这是仅次于接吻的亲密动作。而那个男的还很配合的低下头任由她摸，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黎念卿是一个极其在意男女距离的人，她对异性向来都有很好的分寸感。
眼前的人，甚至不是徐斯言。
以至于他这一会儿，极度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迅速阴翳。
黎念卿察觉到了门口的人不对劲，侧目看到牧野那张脸时，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念卿看见牧野的第一反应是，他是真的有点瘦了，整个人的气色似乎也不好，挺颓废的，她记得他是生病了，按道理来说还在休养阶段，没想到他手里居然还拿着烟。
这无疑于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只不过黎念卿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怎么样都是跟自己无关的。
她没有在意牧野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带着牧军想往包间走，路过他面前时，到底是被他伸手拦住了。
牧军下意识的挡在了黎念卿面前。
牧野阴鸷的说：“滚开。”
尽管牧军知道眼前这位大概是他惹不起的什么人物，可是他还是站着一动没动，跟牧野倔强的对峙着。
黎念卿看着牧野逐渐泛出冷意的眼神，皱了皱眉，对牧军说：“你先进包厢吧，进去等我。”
“可是他要欺负你。”牧军整张脸都不认可的皱了起来，说，“他会欺负你的。”
牧野几乎是想上手了，他从小练的散打，黎念卿生怕他伤了牧军，忙说：“不会的，我们认识，他不会欺负我的。”
“程小姐……”
“听话。”她说。
牧军怔了怔。
黎念卿顿了片刻，放低音量说：“真的没事，这里到处都是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牧军看了看四周，果然来来往往都是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包厢里面走。
黎念卿这才看向牧野，他整个人紧绷得厉害，下颌线也咬得紧紧的，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
她深吸一口气，道：“说吧。”
“可真护着啊。”牧野讽刺的说，“一个乡巴佬而已，又丑又土，就你当成宝。”
黎念卿淡然：“他挺好的。”
牧野不说话了，手里紧紧拽着香烟，打火机掉在地上。
黎念卿见他没话可说，便要走，他也不让。
“既然生着病，就别抽烟了。”她好心劝了一句。
“为什么不抽？反正死了也没人心疼，抽死算了。”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冲，仔细听去，琢磨一下，就知道这是在找存在感。但凡稍微好言好语劝他别抽了，保准立刻就把烟丢了。
黎念卿淡淡说：“你再这样，我要走了。”
牧野抿了下唇，红着眼睛说：“那个是谁？”
黎念卿说：“你问谁？”
“那个黑人。”
黎念卿声音冷下去：“你说话就不能放尊重点？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牧野心寒得厉害，她情愿帮一个陌生人说话，也不愿意问问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让他等着她回来，他这些天就听话的没有再找她，那么心急也还是等着，可是她连回来也没有通知他。
如果不是今天撞见，谁又知道她会什么时间通知自己？
牧野抓住她的手，不甘心极了，声音因为这些天纵情烟酒，沙哑得厉害，“我现在差劲到连一个乡巴佬也比不过了？”
黎念卿没说话。
牧军因为担心黎念卿，出来看到黎念卿被抓住了，下意识以为她被欺负了，连忙朝他冲了过来，狠狠的一把推开牧野。
放在以往，牧野当然出不了什么事。可是最近，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一推就被推倒了，他撞在了洗手台上，呕出一口血来。
这可把牧军和黎念卿吓坏了。
牧野要出什么事，牧家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黎念卿几乎是立刻从旁边抽了几张纸，蹲在了他身边，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渍，皱着眉头问：“你没事吧？”
牧野捂着胸口，有些艰难的说：“老婆，我疼。”
黎念卿问：“那儿？”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说：“这儿，好疼。”
黎念卿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村医给黎念卿包扎的时候，他也一直抿着唇，有些不安的说：“轻一点。”
村医用方言说：“人家自己都没有觉得疼。”
牧军站在一旁不说话了，神情紧张。
黎念卿在包扎的时候，把牧军给她拍的那张照片，发了朋友圈，网速不好，传了好久。
照片上腿伤也拍进去了，不少人慰问她。
黎念卿一一回复没事，牧野的那一条，她忽略过去了。
她在几分钟以后，就接到了牧野的电话。
黎念卿没有接，除开谈离婚，她现在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牧野见黎念卿不接电话，就改成了发语音。
他沙哑的说：“念卿姐，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吧。其他事情咱们先不说，我先过去带你去医院。”
牧军带着黎念卿回去以后，她躺在床上听了他这句语音。
犹豫了一会儿，她到底是把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信号不稳定，他前面几句话她都没有听清楚。
牧野见她一直没说话，开口道：“我过去接你，不然腿上要留疤了。”
“我很好。”她淡淡说，“地方很偏，开车费时间。你好好工作吧。”
“没关系，我可以过来。”牧野说。
“真的很远。”
牧野直接说：“你是不是，只是不想我过来？”
黎念卿沉默了。
牧野扯了扯嘴角，说：“其实我都猜到了，你回所有人的消息，唯独忽略我。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不可能看不见的。你只是，不想回我。”
就跟她跳楼后的那一年里，他们除开两次碰面，再无联系。她给他的朋友过生日，也能跟顾越偶尔联系，遇上事情也会找他那个圈子里的人帮忙，几乎跟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有交集，只是独独不联系他，好的坏的，一次都没有。
吃饭那天碰面，她也是一句话都没有，光坐着，对他如同一个陌生人。
最后是他主动上去说：“等会儿长辈面前演个戏吧，两家熟，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不在一起的消息。”
她平静的说：“可以。”
其实，他们分明都没有说出过“分手”二字。
至于他们恋爱时候住的家，她再未踏足，而他状态好了回国后，一直在那里生活着。
这次这条朋友圈大概也一样。
牧野其实在黎念卿回人家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期待的等着，想着她每一条都回复了，应该不至于不回自己的。但她把每一条回完了，也没有回复自己一个字。
牧野甚至不愿意相信，确认了好几遍。她甚至连顾越的话都回了，唯独忽略了他那条。
可是分明他们才是夫妻。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但是在那一刻真实感觉到了黎念卿的疏远。
黎念卿安静了片刻，说：“离婚的事，牧阿姨应该跟你说了吧。”
牧野恳求说：“温远辉的事情，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念卿姐，能不能不要因为他，跟我赌气？”
黎念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等我回来，我们当面谈吧。”
“具体哪一天？”
“我不知道。”黎念卿皱眉说，“你不要再问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想回来。我现在，并不想待在那个城市。”
牧野说：“我不逼问你了，你好好玩，想玩多久玩多久，我等你回来。”
也不知道他说的哪个字影响到了黎念卿，她把电话给挂了。
牧野知道自己不用再找黎念卿了，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只是等待太难熬了。
牧野只能跟着狐朋狗友荒唐度日，喝喝酒，说说笑，日子过得倒是快了不少。
三天时间，不过晃眼就过了。
牧母却看不下去自己儿子这幅颓废状，牧野一直都是一个，事业心不算弱的人，玩乐和正事能够分得很开。
这天牧野喝得半醉的时候，她出去找上了他。
顾越他们看到牧母都严肃起来，不敢胡乱折腾了，牧野扫了牧母一眼，却没什么表情。
“阿野，你爸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既然念卿还没有回来，那你就先去公司帮帮你爸。”牧母在旁边劝道，“最近项目挺大，你自己做好了，就有威望了。”
牧野冷淡的说：“我不想去。”
“阿野，你就非要这样过日子？”牧母皱眉道，“即便你这样，念卿也不会回来。”
牧野听得烦了，起来转身就走。
牧母跟在他身后，依旧在念叨：“念卿是个好孩子，你多哄哄，她肯定能哄回来的。”
牧野的脚步顿住了，回头看了牧母一眼，她不知道她怎么会以为，黎念卿很好哄的。
黎念卿好哄，只是因为她懒得计较，会不会牧母就是觉得她好哄，所以不在意有没有伤害到她？
“妈，其实这一次，我真的挺记恨你的。我不知道你身为一个母亲，为什么要插手儿子的婚姻，难不成您觉得我还没有到独立的年纪？我也不是没在你面前对温湉甩过冷脸，您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温远辉的事情，也是您非要帮他做什么生意，我没插什么手，到头来，这些事情全部算在了我头上。”牧野声音艰涩，也越发冷淡，“所以麻烦你在我面前少说两句，不然我怕我以后，连家都不想回了。”
牧母脸色难看，僵在原地，到底是没有追上去。
而牧野呢，明明黎念卿不在他身边，路过药店，他还是忍不住买了很多药，仿佛买了药，黎念卿就能快点好似的。
这样颓废过日子虽然过得快，但也伤身体，牧野酒喝得多，终于有一天酒精中毒了。
昏迷了一天一夜，最开始酒吧经理以为他只是喝醉了，便把他抬进了休息室，结果他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没有醒，这可把老板吓坏了，赶紧把人送到医院。
老板只记得牧野在昏迷之前喊了几声老婆，想着他跟黎念卿已经在闹离婚了，老婆指得也应该是新人，于是赶紧让人去联系了温湉。
牧野一醒他就说：“小牧总，我已经联系你爱人了，她正在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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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本来还有点头晕，听到这话人不由得精神了几分，又有点不太确定道：“她说要来么？”
经理点点头，忙说：“来的来的，打电话过去，她还有点担心，似乎是在忙着什么事情，听到以后，就好像顾不及手头上的事情了。”
牧野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心底又隐隐约约在期待。黎念卿如果还会担心他，那说明，她还是有些在意他的。
“谢谢。”他挺真诚的跟酒吧经理说。
牧野这人，挺眼高于天的，几乎很少有他跟别人道谢的时候，这会儿听见他说这两个字，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应该的，小牧总毕竟照顾了我的生意这么久。我也希望小牧总家庭和美，能够跟牧太太好好生活在一起。牧于总，以后你也别总是喝酒了，伤身体。”
牧野想坐起来，但头晕的厉害，最后不得不重新躺了下去，他说：“她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理过我了，连人影我都找不到，只能干等着。我等得煎熬，才喝得酒。”
酒吧经理一听这句话，就有些纳闷了，说：“牧太太不是最近都在a市里待着么？”
牧野一听这句话，脸色猛的一变，警觉说：“你找的谁？”
“温小姐啊。”酒吧经理理所当然道。
牧野僵硬了那么几秒，最后扯扯嘴角，他就知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黎念卿的电话也很少给外人，酒吧经理怎么可能会有。
空欢喜一场的滋味不太好受。
酒吧经理见他这幅状态，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可能好心办坏事了：“小牧总……”
牧野说：“你走吧，让她别过来了，我要等的不是她。”
酒吧经理琢磨了一会儿，说：“小牧总，你在等跟你领证的那位？”
牧野没做声。
酒吧经理心里有底了，果然是在等黎念卿。
“小牧总，希望你也别怪我，确实所有人，都觉得你现在的对象是温小姐。温小姐在外，也是这么默认的。”酒吧老板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委屈，道，“不知者无罪啊！”
牧野听得心烦，颓然的摆摆手说：“说了，叫你走。”
“哎，我马上就走。”
只不过，他也还算有良心，又替牧野联系了牧母。
牧母赶来时，也是急匆匆的，牧野几年没生过病，她许多年没有尝过他生病的紧张，这突然一次，让她慌了神。
等见到牧野，就发现他憔悴得很，整个人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阿野。”因为那天的争执，牧母跟他说话也带了点小心翼翼。
牧野看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说：“您来了。”
“以后喝酒，注意点分寸。”牧母却是说不出叫他别喝酒的话，到底是心里有了愧疚。
牧野没吭声。
她本来想说温湉还在外头，这会儿怎么样说不出口了，牧野现在未必就肯见温湉。
“妈给念卿打个电话？”牧母开口问。
只不过那边传来的是嘟嘟的关机声，现在这个社会的人，哪里又会关了手机？显然是被拉黑了。
牧野这下更加沉默了，一个人坐在床上。
牧母只能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他今天肯定什么也没有吃，牧母去楼下给他买了粥，上来时，看见他自己也在打什么电话，一直打一直打，但是始终都没有人接。
打给谁的，似乎很好猜。
牧母突然觉得有点心酸，明明是小两口，现在一个在医院躺着，却连告诉另一方的机会都没有，还有比这更加伤感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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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母没有进去打扰他，在病房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里面的声音停止了，她才抬脚走了进去。
她一副刚刚才过来的姿态，仿佛并不知道他刚才打电话的事情，道：“你现在不能饿着，来喝点粥。”
牧野倒是也没有拒绝，示意牧母端过来，这么大的人了自然不用喂，牧母打算替他收拾收拾东西，回头时，却看见整碗粥都快要被他灌下去了。
这粥可是刚出锅的，十分滚烫，他就像是一点感觉不到这粥不对劲似的。
牧母赶紧过去给他拍开，皱眉道：“你自己怎么这么不注意？这粥刚出锅的，这么喝喉咙得烫坏了。”
牧野反应过来，已经感觉舌尖上起了两个泡，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我没注意。”
牧母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吓死我，这都能不注意。”
“没什么事。”牧野说，“粥还挺好喝的。”
牧母道：“希望你是真的尝出味道了。”
牧野扯了扯嘴角，说：“妈，我要休息了。”
牧母迟疑后叹气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却看见温湉，牧母疏离的说：“你回去吧，阿野不想见你。”
温湉红着眼睛说：“可是阿姨，我真的很担心他，我今天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过来了。我总不能没见到他就走吧。”
“可是阿野不愿意见你，我有什么办法？”牧母淡淡道，“我向着你，也只是因为阿野向着你。我不是非得你当我儿媳妇不可。”
牧母说完话，就直接走了。
温湉咬咬唇，扫了牧野的病房一眼，只能跟着牧母离开。
……
下午的时候，顾越也来看牧野。
其实不只是他，得知消息的人都送了果篮过来，只不过怕打扰他休息，都没有进来。
顾越见他一副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模样，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说：“牧野哥，要不我给念卿姐打个电话？”
牧野沉默了片刻，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现实，淡淡的说：“不用了，她不会接的。”
“指不定念卿姐今天上午就是忙，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呢？”顾越劝道，“也许下午就有时间了也不一定，我给你试试吧。”
牧野顿了一会儿，随机一副随他去的模样。
顾越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胸有成竹，毕竟他没回联系黎念卿，黎念卿都会回复他，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黎念卿会不接他的电话。
铃声响的太久都没有被接起，顾越多少有点尴尬：“牧野哥……”
牧野轻笑了一声，状似轻松的说：“我都说了，她不会接的。”
顾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他虽然看着神色轻松，眼底到底是有几分落寞。
在病房里待久了，顾越也有些尴尬，他总觉得有他在，牧野是在强撑。
几分钟后，他的强撑，到底是没有撑下去，难看的要命，自嘲的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她。打她的电话，她就是一直都不接的，接了也没两句话。”
顾越不知道该劝什么好。
“是不是因为你们当中，横着个温湉？”
牧野似乎有些愣神，没有说话。
“牧野哥，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良久的沉默后，顾越道。
牧野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起伏。
顾越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牧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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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其实有没有其他人，牧野都觉得区别不是很大，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第二天牧母再过来给他送饭，就被牧野给拒绝了，他也不是什么重病，恢复过来了，打饭之类的事情自己也能做。
去医院食堂的路上还撞见过一回温湉，他皱了皱眉，当作没看见，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这个举动，让温湉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有点难堪的说：“牧野，你一定要这个样子对我吗？”
牧野冷淡道：“我通知你离职的时候，就告诉你，没必要再来找我。”
“我不会那么容易就退缩的。”温湉眼睛开始湿润，说，“牧野，不论你要生多久的气都可以。”
牧野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懒得搭理她，很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他最近没什么胃口，对吃的也没有什么要求，去楼下买饭的时间点都很随意，下午去买饭的时候，排在他前面的是一对情侣。
生病的是男方，穿着病号服。
女方说：“我来排队，你一个人去一边坐着。”
男人说：“你一个人端两份饭不好端。”
女方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娇弱。”
男人冷哼说：“得了吧，你还不够娇弱啊，你不娇弱就没人娇弱了。在家里矿泉水瓶都得我拧。”
只是说完话，他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女人吓坏了，骂道：“你看，生病了也不好好爱惜自己，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谁愿意在乎你。病死算了，我还不用天天这么辛苦的照顾你。”
男人笑：“你这什么心理？这么喜欢当寡妇呢？”
“我用得着当寡妇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一死我就改嫁。”
“你敢！”
“我就敢！”
“你改嫁，那我就去勾你的魂，你在下面还得跟我在一起。”男人笑。
牧野却从女人的话语里面，听出了浓浓的担忧。
两个人吵完架，正好轮到他们买饭。他们条件大概不好，就挑选了两个便宜的小菜，米饭倒是要得多。买完饭，就自顾自走到角落的位置里吃饭去了。
反观牧野一个人，吃得倒是丰盛。
他坐在了人家小夫妻的旁边。
牧野默默的吃着，一只手看着手机，发消息来慰问他的人非常多，他也懒得看。然后无意中一抬眼，看见男人正宠溺的看着女方，所有的荤菜刻意没动。
女人皱眉说：“你吃呀。”
男人懒洋洋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肉。”
女人生气的说：“你又撒谎。”
牧野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有点同情心理，站了起来，朝他们走过去，说：“你们很缺钱？”
女方警惕的看着他：“我们可不干坏事！”
牧野盯着男方的脸，棱角分明，看上去其实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反而应该有点冷漠，对女人却挺话多。
见男人不说话，女人又转过头来，凶巴巴的说：“许如慕，你要是再干坏事，我就，我就……”就不出来。
男人懒洋洋的说：“跟了你了，我哪里还敢啊？你那么凶，我重操旧业你不得宰了我。”
牧野被这小两口虐得心头有点扎，他冷淡的说：“我不要求你们什么，我可以借你们一笔钱，以后你们还我就行。”
许如慕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我们家，不是我做主。”
牧野转头看女人。
女人咬着唇，他们确实缺钱，看病的钱几乎都没有了。她对牧野的提议，有点心动。挣扎了半天，说：“我，我不卖、身的。”
许如慕先笑了，他轻飘飘的说：“小十，你还挺自信。你这模样，人家真看不上的，只有我眼瞎，才被你拐跑了。”
女人却相当严肃，说：“如果你承诺不要我卖、身，我很感谢你借我们钱，到时候我们也会支付利息。”
牧野无语的说：“我没那个兴趣。”
许如慕一手揽住女人的腰，往后带了带，提醒道：“这位先生，已婚。”
女人看了看他手上的戒指，微微脸红。
牧野则是表情有一瞬间的黯然，只掏出手机，加了男人的微信，给男人转了一笔钱。
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哪怕他们以后不还，也无所谓。
许如慕道：“以后我帮你做一件事。”
牧野显然没放在心上，冷淡的点了点头，而后朝楼上走去。
回到病房以后，他盯着床头柜的手机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给黎念卿发了一条消息。
——老婆，我在医院，很难受。
……
黎念卿腿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得当，发炎了。
牧军急坏了，恨不得替她受这份伤，又自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黎念卿无奈的安慰他说：“这很正常，真的没事。”
“是不是小诊所的药不太好？”牧军抬头问。
二十岁的少年，就是这么的可爱，什么事情都担心得不得了。黎念卿跳过一次楼，经历过心理生理双重痛彻心扉，对这种轻微的伤，倒是不在意。
“过两天，就好了。”
“但是会留疤。”牧军又自责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黎念卿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起身去镇上给她买药去了。
牧父牧母都外出了，黎念卿一个人找不到人，就往外走了走，然后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问路。
那是她很熟悉的一个人。
男人回头看到她，就没有再问，而是快步朝她走过来。
黎念卿不动声色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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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言的视线在她伤口上略过，道：“来给你送药。”
“开七八个小时的车，只是为了来送药？”
徐斯言眉毛微挑道：“不可以？”
“当然可以，只是觉得耽误你是时间了。”黎念卿垂眸道。
她给他发过定位，他能顺着定位找过来，倒是也不奇怪。而那天她发的牧军给她拍的照片，他就问过她伤口的事情。
黎念卿带着他到了她的房间，坐了没一会儿，牧军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牧小姐，我给你买到药了。”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徐斯言时，愣住了。
徐斯言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一眼，不觉得这人有任何威胁，便收回了视线，对黎念卿说：“我给你上药。”
黎念卿笑着看了眼牧军，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牧军忙不迭道。
徐斯言上药的手法一直很轻，等到给她上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打算回去？”
“交了半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住满。”黎念卿说，“你在急什么？”
“显而易见。”徐斯言难得笑了笑，说，“黎念卿，我以为我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急的自然是你离婚的事。”
黎念卿不动声色道：“你喜欢我？”
“新的公司名叫义出，通忆楮。”徐斯言道：“我以为，你早该知道。”
黎念卿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徐斯言对她的感觉，很多时候确实好的有些刻意了，只不过她一直在回避。
徐斯言没有在她情感最热烈的时候给她答复，而现在，她也没法给他答复了。
黎念卿朝他弯起嘴角，语气平静，让人说不上来是不是冷意，“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徐斯言又笑了笑，笑容当中多了几分苦涩，他说：“黎念卿，这一次，我一定会等你的。要么我给你幸福，要么我陪着你找到那个让你幸福的人，你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行不行？”
他们纠缠的那些年啊，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成为对方的唯一。
只是每一次，都被他硬生生的推开了。
黎念卿笑容也苦，语气却越发寡淡：“一开始，我觉得牧野像你。可是后来他一声一声念卿姐的喊，小心翼翼的特别遭人心疼，我就没忍住，把心给出去了。”
徐斯言听不得这些，听到她说其他男人的事，就是钻心的疼，却只能劝道：“黎念卿，往前看，不要再想之前的事情了。回去之后解决完婚姻问题，我会陪你商讨上一辈的事情。”
黎念卿自嘲道：“其实我自己都疲倦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那如果，真相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呢，甚至会牵连到你身边的人？”她盯着他问。
徐斯言郑重道：“那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黎念卿却没有再说话。
……
徐斯言走，是在下午。
他怕他太久不在，有人会起疑，调查他的出行记录，找到这儿。毕竟他知道黎念卿来了这，是因为她给了他定位，除了他，没有人还能找到这。
离开前，他看着黎念卿，欲言又止，最后到底只说：“回来了，记得联系我。”
黎念卿“嗯”了一声。
她也确实该走了，得去把一堆烂摊子给收拾干净。拖在这儿，确实不是事。
黎念卿收拾东西的时候，牧军就在旁边看着，良久才问：“今天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男人吗？”
黎念卿怔了怔，摇头说：“不是他。”
“你要走了吗？”牧军沙哑的说，“我是不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黎念卿无言以对。
越淳朴的地方，产生的感情就越浓烈，她其实贪恋这样的感情，在那个冷冰冰的城市，没有人对她这样热情。
“大城市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去过，我……也有些想去看看。”牧军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你能不能……”
带我去看看？
可是他说不出口，大城市要花很多很多钱，他不想黎念卿给他花那么多钱，赚钱很累，他舍不得她辛苦。
黎念卿心里百感交集，居然生出一个冲动的念头，她很多时候，都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她很久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了。
她甚至没想清楚，就脱口而出：“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
或许她可以试着帮助他，让他走出这里，外面机会多，她也总能帮上一点忙。
牧军有点惊讶，更加无措了，还有些迷茫，但是却坚定的说：“我愿意的，我想出去，学好多好多东西。”
“那你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走。”
此刻黎念卿还不知道，这个二十岁的纯朴少年，能为自己付出到何种地步。她这会儿做的，只是想帮助一个少年完成自己的愿望。
牧军要走的事，牧父牧母都很担忧。踏出这里，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天大的事。可他们也想完成孩子的愿望，最后拿出家里四分之三的积蓄给他。
牧军只拿了一半，剩下的怎么都不肯要。
牧母跟他吵了几句，最后抹着泪走到黎念卿身边，说：“黎小姐，他什么都不懂的，你帮我，帮我照顾照顾他，不要被坏人骗。”
黎念卿安慰道：“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也算有点钱，会帮他学点本事过日子。”
牧母颤抖着嘴唇道谢。
而牧军跟黎念卿上了车以后，整个人的眼眶也有点红，不过他坚定的说：“黎小姐，村里的人都说外面的世界好，很多人都是进过城的，我想赚钱，以后能带着他们出来看看，就不用一直从别人嘴里听说了。”
黎念卿说：“嗯，会的。”
跟离开时一样，黎念卿回到a市，也是悄无声息的。
不过身边倒是有一些亲近的人知道她回来了。
接她的人是黎英芝，看到牧军时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有评价，只道：“念卿，我给牧国山打了个电话，我让他来家里谈你们离婚后的财产分割，家里好避开牧野。”
“牧国山知道我回国了？”
”嗯，我跟他说了。“黎英芝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念卿你放心，牧野不会知道，知道你回来这件事的人，都不会跟他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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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念卿笑着说：“嗯，这样也行，总要找他聊的。”
而牧军自从下了飞机，整个人都很是拘谨，这地方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上了黎英芝的豪车，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但黎念卿一直在跟他说话，分散他此刻的紧张：“这个是我姑姑。”
她指了指黎英芝。
牧军便礼貌的说，“姑姑好。”
黎英芝勉强应了一声，不热络不疏离。
等到了黎家，黎念卿带着他进了一个次卧，一一给他介绍智能设备是怎么用的，然后让他自己琢磨，她关上他房间的门下了楼。
黎英芝这才开口道：“出去玩一趟，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他是个好孩子，您对他热情点。”黎念卿说，“今天晚上，我想带他一起去吃个饭。”
等到了高档餐厅，牧军又是无所适从，尤其是黎英芝的笑声，一张黑脸红的格外明显，坦诚的说：“黎小姐，我不会用，你教教我。”
最后连洗手间也是黎念卿带他去的，他教他用感应水龙头，他理解得很快，最后她欣慰的摸摸他的头。
牧军有些不好意思。
牧野也是好一点了，才被顾越叫出来放松，他一直都兴致缺缺，没一会儿就打算来洗手间抽根烟，这段时间，他烟酒几乎不离手，没好彻底，又抽上烟了。
只不过他点了烟，随意一瞥，却僵在了原地。
黎念卿在摸一个男人的头，这是仅次于接吻的亲密动作。而那个男的还很配合的低下头任由她摸，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黎念卿是一个极其在意男女距离的人，她对异性向来都有很好的分寸感。
眼前的人，甚至不是徐斯言。
以至于他这一会儿，极度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迅速阴翳。
黎念卿察觉到了门口的人不对劲，侧目看到牧野那张脸时，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念卿看见牧野的第一反应是，他是真的有点瘦了，整个人的气色似乎也不好，挺颓废的，她记得他是生病了，按道理来说还在休养阶段，没想到他手里居然还拿着烟。
这无疑于在伤害自己的身体。
只不过黎念卿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怎么样都是跟自己无关的。
她没有在意牧野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带着牧军想往包间走，路过他面前时，到底是被他伸手拦住了。
牧军下意识的挡在了黎念卿面前。
牧野阴鸷的说：“滚开。”
尽管牧军知道眼前这位大概是他惹不起的什么人物，可是他还是站着一动没动，跟牧野倔强的对峙着。
黎念卿看着牧野逐渐泛出冷意的眼神，皱了皱眉，对牧军说：“你先进包厢吧，进去等我。”
“可是他要欺负你。”牧军整张脸都不认可的皱了起来，说，“他会欺负你的。”
牧野几乎是想上手了，他从小练的散打，黎念卿生怕他伤了牧军，忙说：“不会的，我们认识，他不会欺负我的。”
“程小姐……”
“听话。”她说。
牧军怔了怔。
黎念卿顿了片刻，放低音量说：“真的没事，这里到处都是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牧军看了看四周，果然来来往往都是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包厢里面走。
黎念卿这才看向牧野，他整个人紧绷得厉害，下颌线也咬得紧紧的，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
她深吸一口气，道：“说吧。”
“可真护着啊。”牧野讽刺的说，“一个乡巴佬而已，又丑又土，就你当成宝。”
黎念卿淡然：“他挺好的。”
牧野不说话了，手里紧紧拽着香烟，打火机掉在地上。
黎念卿见他没话可说，便要走，他也不让。
“既然生着病，就别抽烟了。”她好心劝了一句。
“为什么不抽？反正死了也没人心疼，抽死算了。”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冲，仔细听去，琢磨一下，就知道这是在找存在感。但凡稍微好言好语劝他别抽了，保准立刻就把烟丢了。
黎念卿淡淡说：“你再这样，我要走了。”
牧野抿了下唇，红着眼睛说：“那个是谁？”
黎念卿说：“你问谁？”
“那个黑人。”
黎念卿声音冷下去：“你说话就不能放尊重点？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牧野心寒得厉害，她情愿帮一个陌生人说话，也不愿意问问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让他等着她回来，他这些天就听话的没有再找她，那么心急也还是等着，可是她连回来也没有通知他。
如果不是今天撞见，谁又知道她会什么时间通知自己？
牧野抓住她的手，不甘心极了，声音因为这些天纵情烟酒，沙哑得厉害，“我现在差劲到连一个乡巴佬也比不过了？”
黎念卿没说话。
牧军因为担心黎念卿，出来看到黎念卿被抓住了，下意识以为她被欺负了，连忙朝他冲了过来，狠狠的一把推开牧野。
放在以往，牧野当然出不了什么事。可是最近，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一推就被推倒了，他撞在了洗手台上，呕出一口血来。
这可把牧军和黎念卿吓坏了。
牧野要出什么事，牧家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黎念卿几乎是立刻从旁边抽了几张纸，蹲在了他身边，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渍，皱着眉头问：“你没事吧？”
牧野捂着胸口，有些艰难的说：“老婆，我疼。”
黎念卿问：“那儿？”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说：“这儿，好疼。”
黎念卿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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