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时涟从公司回到家，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僵硬的颈椎。
她怕打扰到屋内已经熟睡的人，开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江予寒，时涟愣住。
“你还没睡？”
江予寒放下手中的文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你还知道回家？”他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时涟换下高跟鞋，神情带着歉意：“公司这个月事情多，忙完这阵就好了。”
“今天是芝芝生日。”江予寒冷声道，“准确来说，是昨天。”
时涟身体一僵，连忙摸出手机打开日历。
“我……”
公司新签订的项目出现了巨大纰漏，她忙得焦头烂额，完全不记得今天是几月几日，也忘了自己答应过女儿要陪她过五岁生日。
“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你眼里只有工作。”
江予寒淡漠站起身走进卧室，关了门。
时涟呼吸一滞，去无力反驳他的话。
瑞雪公司是父亲生前一手创办下来的心血，树倒猢狲散，她不想毁在自己手中。
她叹了口气，将手机放下，走到儿童房门口，正要轻轻拧开门柄进去，却看到门上便利贴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
“不许妈妈进来。”
时涟推门的动作停住，心底发涩。
桐桐出生不久，父亲就意外车祸去世，公司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她肩上。
所以她她陪伴芝芝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次，连最重要的生日她都忘记了，芝芝肯定很生气……
时涟咽下苦涩的情绪，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屋内小夜灯柔和地开着，小床上的芝芝怀中抱着艾莎公主的玩偶，正睡得安稳。
时涟坐在床边，轻柔地将芝芝的被子盖好，然后敛了呼吸吻了吻芝芝的额头。
“生日快乐，宝贝。”
她小声说着，鼻尖泛酸。
为了护住父亲辛苦创建的公司，错过了孩子的成长，这是她永远的遗憾。
只希望芝芝再长大些，能够理解自己……
静静看了芝芝许久，时涟才打算离开。
起身时，她看到床头上摆着一张画，画上是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小女孩在游乐场玩。
这是芝芝画的他们一家三口吗？
时涟想着，嘴角漾起笑容，浑身的疲惫好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等处理完这个项目危机，她一定给自己好好放几天假，然后带着芝芝去一趟游乐园。
她拿起那张画，就着夜灯细细看着。
西装男人旁写着“爸爸”二字，公主裙小女孩写着“芝芝”，另一侧的大波浪卷发女人旁写着的名字却是“魏萱阿姨”。
时涟脸上的表情僵住，手上的画瞬间变得千斤重一般。
魏萱……
那不是江予寒公司的助理吗？
一时间，时涟心底五味具杂。
她拿着画纸走出去，推开了主卧的门。
“今天……你带芝芝去了游乐园？”她问向江予寒。
江予寒并未抬头，淡声道：“这是芝芝的生日愿望。”
时涟的心一涩：“你的助理……也去了？”
江予寒抬眼，他目光扫过她手中那张画，停顿一瞬。
他神情冷淡道：“她比你更适合做一个母亲。
第二章 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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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涟神色一滞：“你什么意思？”
江予寒没理她，抬手关掉了床头灯。
时涟放下画在另一侧躺下，斟酌一下还是开了口：“公司最近出了些状况，可能会……”濒临破产。
“睡吧。”
江予寒背对着时涟，嗓音清冷。
时涟微怔，将未尽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想起他刚说魏萱比自己更适合做母亲，她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
时涟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昏沉睡着。
翌日醒来，床侧不见江予寒的身影，只略微皱褶的床单还留有一丝余温。
时涟连忙起床，看到江予寒正在客厅中给芝芝换鞋，准备出门。
落地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落在他宽厚的背上，渡上一层暖光。
岁月静好，让时涟不忍移目。
“芝芝，妈妈今天也送你去上学。”她柔声说道。
芝芝扬起小脑袋故意不看时涟，小脸上满是怨气：“哼，妈妈是说话不算数的大坏蛋，我要魏萱阿姨送我！”
时涟呼吸紧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江予寒帮芝芝背好书包，低声道：“芝芝，不许胡闹。”
芝芝撅了噘嘴，乖巧地站在他身后，不再说话。
出门，江予寒开车，芝芝和时涟坐在后座。
她小小的身躯努力地贴着车门，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银河般的距离。
有几次时涟都想和芝芝说话，可芝芝压根不看她一眼。
她心底苦涩万分，却也不知该如何缓解这种气氛。
等项目忙完就好了……时涟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送芝芝上学后，时涟跟着江予寒一起走到车旁。
她伸出手正要去拉车门，江予寒的声音却响起：“我今天要去出差。”
言下之意是不能送她去公司了。
时涟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轻声道：“那……你路上小心。”
江予寒点头，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下午我妈会来接孩子。”他说完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时涟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驶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了视线里。
好比他们的婚姻，这六年一路走来，也渐行渐远了。
江予寒独自经营了一家金融公司，几年来做得风生水起。
创业之初也是困难重重的，是时涟父亲给予了江予寒丰厚的赞助，才让他的公司平稳渡过难关，成了今日金融界的佼佼者。
大抵，也是因为这段恩情，才让江予寒一直没有要放手这段婚姻吧。
时涟一边想着，一边往马路上走，准备扬停出租车去公司。
那个项目已经到了尾声阶段，若是失败了公司就要宣布破产，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看到有车驶过，时涟连忙挥手。
可就在那一刹那，她的胸口突然一阵闷痛。
刚扬起的手臂猛地战栗起来，怎样都止不住。
时涟连连弯腰蜷缩着，以缓解这痉挛的痛感。
停息许久，她的手才停止颤抖，却依旧使不上太大力气。
时涟想起父亲当初就是双手不自觉发抖，才没能握紧方向盘导致车祸，心底升起一抹不安。
想起公司还未解除的危机，又想起芝芝和自己之间的间隙，时涟对生死之事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她生平第一次翘了班，打车去了医院。
一系列检查结束后，医生看着厚厚的单子，神色凝重道——
“甲状腺恶性肿瘤，尽快通知家人吧。”
第三章 短暂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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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时涟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我……会死吗？”她颤声问道。
医生的神色并不轻松：“立即动手术切除甲状腺，可以提高五年的存活率，但如果转移到淋巴……”
后面未说完的话，时涟大概懂了。
五年，若是幸运，她还能陪伴芝芝到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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